《迷妹的自我修养》白色的木

6、所有物

　　企鹅人死了。

　　死得特别安详，脸上还带着平和的笑容，仿佛不是被人杀死，而是生活美满的寿终正寝，在梦中安然死去。

　　企鹅人现在是哥谭市的市长，然而在其他城市会引起市民们震惊和恐慌的市长死亡，在哥谭市不过是死亡案例上微不足道的一笔。

　　什么？市长死了？那就再选一个呗。

　　只有哥谭的警察和哥谭的蝙蝠侠追究着这事。

　　企鹅人确实做了不少违法犯罪的事，可是他不该死在法律之外。

　　蝙蝠侠开始排查之前和企鹅人起过冲突的人，被企鹅人伤害的人，对企鹅人地盘一直有觊觎之心的人。

　　把太阳排落了，出去夜巡，巡走月亮了，少睡一会儿，继续排查。

　　“头儿，符合要求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迪克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他晚上也要出去夜巡，白天还得撑着精神排查。喝了一杯冷牛奶冲的麦片后，开起玩笑：“我感觉我白天都成猫头鹰了，看什么都是瞎的。”

　　蝙蝠侠翻阅着资料，经由变声器过滤的声音沉哑：“你去睡觉。”

　　迪克盯着杯壁残存的麦片，那牛奶可真白啊，将谷黄的麦片都泡得发白。

　　蝙蝠侠不容置喙的声音传来：“晚上有个任务给你。罗宾，我的男孩，你该去睡觉了。”

　　迪克跳了起来，一阵风似离开蝙蝠洞，“好头儿，我这就去睡觉。”

　　蝙蝠侠继续沉默，移动着鼠标翻阅那数据庞大的资料。

　　迪克一觉睡到下午。

　　窗户没关，一只红毛小狐狸跑进了韦恩庄园，钻进他的房间，正抱着一颗葡萄在啃，发现迪克醒来后，蓬松的尾巴毛炸成直条的玉米棒，将葡萄噙在嘴里，从窗户跳出去。

　　好像一捧灿烂的火焰。

　　迪克扑到窗口，傻笑着挥手：“嘿，下次也要来啊！”

　　小狐狸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惊到，回头看了他一眼。

　　“啊啊啊啊啊啊，迪克好可爱！小罗宾！妈妈爱你！”

　　“小狐狸和小王子！1551，可惜主播肯定不会愿意被驯服的。”

　　“这不是傻话吗？哪个正常的人会愿意被别人驯服！不过，主播变成狐狸后，好像活泼了很多，是错觉吗？”

　　狐狸跑出面积庞大的韦恩庄园，钻入白榴花丛中，再转出来时，是香肩坦露，一品朱衣的狐耳美人。

　　美人眼波流转，爬在树上的枝蔓为她鞠躬到地，火烧云里残存的夕阳疯狂地将最后一缕日辉抛到她身上，空中展翅的飞鸟停顿了一下，落到树顶，停止自由的飞翔。

　　她是心月狐。

　　心宿之精属火，形如火狐，喜好游戏人间，常给人间的情侣制造误会。

　　弹幕里良久才出现一句话：“这样的美色，哪怕什么也不做，也会让情侣之间产生裂痕吧。”

　　她是一个从头发丝缱绻到手指尖，让人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爱情存在的美人。

　　［关闭共情模式。］

　　还是这个心月狐套装，还是那张脸，然而令人陶醉的风情已经消失不见，站在这里的不是心月狐，而是向日葵。

　　少了那股魅惑人心的妖妍，却因着沉静疏离，加重了天上星宿的圣洁——盈盈风骨，岂敢亵渎。

　　向日葵闭上眼睛，指骨扣得发白。

　　“共情”是系统的一项功能，能填补因为她情感稀少而不慎掉马的漏洞，启动后，她的真实性格会被套装所有的角色性格覆盖。

　　也就是，她可以正常感知到外界的情感了。

　　向日葵头一次知道，世界原来是那样的。原来天是蓝的，原来树是翠的，原来花的颜色是那么鲜艳，原来太阳是那么温暖。

　　原来……有人的眼睛，看着生命时，能那么温柔和欣喜。

　　然而，等到“共情”关闭后，原本敞开的，接收外界的窗户一格格掩上，只留少许缝隙。

　　她就像所有拼命给填肚子的患有厌食症的人一样，只会为刚才的感觉作呕。

　　向日葵扶着树，一声声干呕，刚才的葡萄还没有吞下去，骨碌碌滚出来，砸在地上，砸得开裂，露出晶莹的果肉。

　　“有……有教无类，万仙来朝。”

　　“性情曰叛逆，道法自通天。”

　　“知生之所从来，知死之所从去，乱天之经，逆物之情，玄天弗成，故窥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取一线生机。”

　　她一声声念着，低声喘息，犹如溺水的人死死抓着那根稻草。好像这样就能舒缓那股宛如被一块有棱有角的冰块撑着心脏的难受。

　　好半天缓过来后，一如既往把那些负面的状态藏在了眼底，骨血，心脏深处。

　　开始继续思考那个任务。

　　“共情”可以关闭，但是“共情”时，那个性格的所思所想不会消失，向日葵开启共情，就是想参考一下“心月狐”“勾引”男人时的想法。

　　她不打算勾引蝙蝠侠，但是表现得无害一些，容易套话。

　　可是，“心月狐”一出来，就不受她控制了。有着心月狐性格的她抱着一种要观察自己主家的心态，变成小狐狸去试探韦恩庄园。

　　大蝙蝠没有找到，小罗宾鸟倒是抓住一只。

　　犬科动物是会留下自己的气味方便追踪的生物，心月狐魇住小罗宾鸟，让他睡了个死沉的觉，还在他身上留下气味，只要他们开始行动，去追查企鹅人死亡的真相，向日葵就会知晓。

　　当晚，向日葵在画里当画布美人时，她感应到了迪克的气息。

　　她被主人家挂在二楼的书房里，买下她的人痴迷地对着她的画像喃喃自语了两天一夜：“西尔维娅，出来见见我，出来见见我。”才终于撑不住，直接在书房的沙发床上沉沉睡去。

　　窗口探出一个倒挂的小脑袋，穿着罗宾服的迪克轻手轻脚跳进来，目标性很明确，直奔《西尔维娅夫人》。

　　布鲁斯调查出来，最近几个月，黑市里都在争抢着一幅画，现在这幅画落到了丑人帮的神秘首领手里，而丑人帮正好和企鹅人有生意上的冲突，企鹅人将他的地盘抢了大半，还拿枪托敲着他的脑袋，讥讽他是个丑八怪，失败者。

　　迪克仰头打量着画。

　　画中女子确实是位美人，是那种如果和布鲁斯传绯闻，整个哥谭都会相信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会为她收心的美人。

　　要是这样的油画，哪怕迪克年纪还小，也隐隐约约理解那些人为她痴迷的想法。

　　不过，蝙蝠侠注意的不是画中人有多漂亮，而是怀疑这幅画可能是魔法产物。

　　第一个捡到她——原谅迪克不想用它来指代——的人，是贫民窟的一个少年，被抢劫犯用一颗子弹打穿了心脏，第二天却又照常出入。

　　第二个拥有她的人，是一位医生，他从少年家里把她偷出来。这个医生医术并不怎么高明，然而从拥有西尔维娅后，他开始成为神医，除了不能让人死而复活，什么都能治。

　　第三个人也不知道是清楚《西尔维娅夫人》的神奇，还是也被画布美人迷惑，亦或者二者都有，反正在医生死后，油画流到黑市拍卖，他就斥巨资将油画买了回去。

　　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她所到之处，伴随着腥风血雨，却也有着生机变化。

　　迪克拿出激光工具，要将油画连同钉着画框的墙一起锯下来。

　　然后，他看到了画布美人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

　　一瞬间，脊背发凉，迪克毛骨悚然地僵着手，倏然感觉到什么，正要转头，后脑勺就遭遇重击。

　　“唔——”

　　小孩儿软了下去。

　　丑人帮的首领举着台灯嗬嗬笑，“别想带走西尔维娅，去死！去死！”台灯一下下敲着小孩儿的后脑勺，血液缓缓从脑袋下面漫出。

　　弹幕一瞬间炸锅了，都是骂对方人丑多作怪，还有求向日葵救人的。

　　此刻已进入“共情”状态的向日葵，是心肠柔软，百合花般干净纯洁的西尔维娅。

　　她正要从画布中走出来，声如落珠：“住手。”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亮了男人眼底的血光。可是他看到西尔维娅后，立即紧张地将迪克拖开：“西尔维娅别出来，外面脏！”

　　西尔维娅声音温和：“卡尔森，你为什么要伤害他？我知道，你不是那样暴躁的人。”

　　这话在哥谭这座罪恶都市里出现，是多么的可笑。但是卡尔森知道，西尔维娅是画中精灵，她看世人都是美好纯洁的，和整个哥谭格格不入。

　　卡尔森努力缓和着脸上的肌肉，让那双好像天使般纯真的蔚蓝眼眸倒映着自己的笑容：“你说得对，西尔维娅，我伤害他是有原因的。”

　　“他是恶魔之子。”

　　【纯真天使】的妆容来源于套装【圣灵天使】，向日葵顺势给西尔维娅定了个二设——西尔维娅是上界而来的天使，但是因为天使不能真身降临凡间，所以才托身到画里。

　　天使，最不喜恶魔。

　　西尔维娅厌恶地撇开眼，只对着卡尔森温柔以待：“那你小心，恶魔奸诈，不要被他伤到了。”

　　男人温顺地点头。

　　他拖着迪克的脚，将人拖向门外。

　　没多久，一个熟悉的猫耳映在雪白的墙上。

　　西尔维娅注视着蝙蝠侠，看他拿着一个手电筒照在窗台与地上，本来没有东西的地面，被红外线照出了荧光鞋印。

　　赫然是小孩子的大小——不出意外，就是罗宾的鞋印。

　　顺着鞋印追踪过来，蝙蝠侠的目光凝固在《西尔维娅夫人》画前的血迹上。

　　还有点黏糊糊的血液，一路拖到门口，没入漆黑的走廊里。

　　蝙蝠侠没有面具遮掩的下颔，绷得紧紧的，嘴角不愉快地抿起。

　　“你不该碰它，那是恶魔的血液。”

　　蝙蝠侠反应还是那么快，几乎是立刻，一拳砸向面前的油画。

　　柔软的花蔓自画中绕出，纤细娇嫩的藤蔓却将可以徒手打断一棵树的拳头束缚住。

　　【素雅花蔓】：西尔维娅夫人鞋子上柔软的花蔓缠绕在她细白光洁的小腿上，纤细娇嫩的花朵在那凝脂般的皮肤上轻轻摇曳。你怎么能相信，那么柔软无害的花蔓，却是保护玫瑰的尖刺呢？

　　蝙蝠侠反手将花蔓抓住，用力一扯，百合花的香味先一步传出，画中精灵绵软的身体跌出来，蝙蝠侠一个膝盖顶上去，正中小腹，仿佛听到了骨头开裂的声响，西尔维娅顿时痛呼出声，莹蓝的眸子雾蒙蒙望向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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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爷：怜香惜玉？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