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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画梅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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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审神者学校开学的第一天就诞生了一个传说——有一个女老师仅凭着一笑,就吓哭了一个班的学生。
她听到这个传言也不过付之一哂,毕竟再多了解些她的人都会知道,她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当了审神者,就要记着自己肩上到底担着什么责任。与历史修正者的这场战争承载的是整个世界的存亡,所以我们只许胜,不许败。不要以为穿的漂漂亮亮坐在本丸里当个灵力充电宝就足够了,记住你们是刀剑男士的统帅,肩上要担着的不止是一个本丸,甚至是一场战争、一个世界……”
坐在最后排作为督察旁听的狐之助满意地点点头,嗯,讲的不错,嗯……
“不过这些都是废话。”
狐之助:嗯……嗯???
“把书都合上吧,就好像这些你们都能看懂似的。”
她也把手上的讲义随手扔到一边,“咱们可以讲点更有意思的。”
“教官大人!”狐之助跳了起来,想阻止她这种夹带私货行为,“您这样教学是不合规的,应该按照教材……”
她挑了下手指,这只聒噪的管狐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提到了半空,喉咙被扼住说不出话来,她又向旁挥了下,教室后门“啪”的一下自动敞开,就这么把狐之助“嗖”的丢了出去。
靠在门外闭目养神的髭切睁开一只眼,一团影子正从眼前飞过,在空气里留下一股油豆腐的气味。她的声音跟着清晰传到耳边:“好玩吗?厉害吧?”
他鎏金的眼珠向侧微微转去,瞳里映入教室讲台前那道高挑的身影,正向一个班背影都透出雀跃来的学生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这就是灵力。想学的话,下节灵力运用基础入门课上,浅见老师就会教你们。”
“这节课呢,咱们就聊聊天,老师也关心关心你们的日常生活。你们和自己的刀剑关系处的都怎么样啊?”
她随手点了个学生,“你来说说,跟你的刀剑关系处的好不好啊?”
被点名的小姑娘穿着漂亮的和服,被精心梳理的头发上戴着精致的流苏。大概因为是班里头一个被点名的,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绞着双手迟疑地怯怯说:“还、还好……”
“那你喜不喜欢他们啊?”
“……喜……喜欢……”小姑娘答的更小声了,脖子都缩了起来。
“那有没有想嫁的?”
“……”
教室里一片鸦雀无声。她靠着讲台惬意地叠起双腿,迎着小姑娘怔怔的目光,笑得破天荒慈祥又和蔼,“不用怕,和老师说说,有没有喜欢到想嫁的啊?”
客观讲,这个问题对七岁的孩子来说着实有点超纲了,但另有一只小手这时却笔直地举了起来。她笑着点了对方起来,蹦起来的是髭切家的小婶婶。
小婶婶脆生生地回答:“我有!我喜欢膝丸!长大了我要娶他过门!”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志气,竟然是娶不是嫁啊!”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直敲讲台。台下的学生们面面相觑,但终于也被老师感染的,哄的一下大胆地笑开了声。
先被点名的小姑娘还茫然地站在那里,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看到一旁髭切家的小婶婶头昂的高高的,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又看到老师笑的很开心,一副很赞许的样子,小孩子的争强好胜心一下被激了起来。她涨红了脸,在班里同学们的哄笑声中努力提高一些声音道:
“我……我喜欢爷爷……”
周围实在太吵闹,似乎盖过了她的声音。但她还是在紧张中听到老师透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爷爷是谁?说名字。”
“是……是……是三日月宗近!”小姑娘终于大声说了出来,发间的流苏随着她使劲昂起头的动作晃过细碎的光,“我长大了想做三日月的新娘!”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看上天下五剑了啊,有理想。”
她笑的越发畅快了,甚至忍不住鼓起了掌。受老师的鼓动,学生们兴奋起来,纷纷开始争抢发言。
“我喜欢被被!被被好好看!我要掀被被的被被!”
“我要鹤鹤!鹤鹤带我玩还带我飞!”
“唔,安定定和清光光,我选哪个?”
“咪酱!咪酱的点心超好吃!”
“部部最好了!部部给我玩骑大马!”
“一期尼赛高!粟田口大家族万岁!”
髭切远远望着教室里听着学生们的七嘴八舌正开怀大笑的她,也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开心。从他见她第一面起他就看不懂她,当了千年的刀终于也遇到一点难题。教室里的声音终于吵闹到快把房顶掀起来,惹来了隔壁班老师的敲门抗议,她才知道该收敛了,抬手让学生们重新安静下来。
“我希望多年以后你们都还能记得自己今天这份心意。”
她的神情平静下来,眼中还留着刚刚大笑中的泪,将那双深色的眸子浸湿得与平日格外不同,像是洗去刃上的血气和凛意,变得柔和起来。
“我不是很赞同现在就向你们强调战争的概念,这不是在课堂上天天吼几句就能给你们灌输进去的,血总要你们有一天亲眼去见才能真正深刻认识到它。守护世界这个概念也太假了,总有一天你们会发现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如果你们在未来真的想守护什么,我希望那是你们自己寻找到的东西,而不是让人洗脑一样刻进去的符号。”
“你们和其他正常入职的审神者不同,你们是被挑出来的孩子。这场战争所有人都看不到尽头,也许你们的人生就要被一辈子绑在这个位置上,所要经历面对的残酷的事甚至要数倍于你们的同僚。也许你们在未来会被种种苦难磨去你们的善良、温柔、感情、人性,但起码在那之前,在你们还拥有这些珍贵的东西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好好享受这段幸福。”
“也许现在说这些你们的确听不懂吧,”她笑了笑,有些自嘲的味道,“但我不觉得因为是小孩子什么都还不懂,就可以被轻视‘喜欢’这种感情。人这一生太短暂了,就算还只是孩子的这几年,也应该牢牢攥紧,不可浪费。”
“所以,听好了我接下来要布置的家庭作业。”
她看了眼挂在对面墙上的时钟,在下课铃声响起前清晰地说道:
“回去对你喜欢的那个人,大声说‘我爱你’。”
髭切跟进办公室的时候,她正背对着他,搁在手边桌面上的有一杯水,一瓶开了盖子的药。人类的身体脆弱,有个小病吃药这是很平常的事,他也不甚在意,随意地靠在墙边,不紧不慢地直述来意:
“先生不觉得您刚才课上讲的这些有些超纲了吗?她们都还是孩子。”
“唔唔?”
对方发出嘴好像被塞满了的含糊不清的声音,边转过身来。付丧神唇角的笑意在看清她的脸时有些滞住,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她的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像个仓鼠,样子有些滑稽。但这并不能让人笑出来,因为塞满她的嘴的是扁平的药粒。
人类生点小病吃药的确是平常事,但这个剂量已经超出了常规。他看着她拿起一边的水杯,仰头把嘴里的药都灌了下去,拧眉翻眼的表情显然嘴里的味道并不美妙。
“先生身体欠佳?”
“还行吧,一时半会死不了。”她放下水杯,随口答了一句,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了叼在嘴边,抬眼发现他凝聚在她嘴里那根烟的目光时,龇牙一笑,“怎么,想说吸烟有害健康?”
“这不是烟,也是药。”她半真半假地说,故意向他吐出一口烟雾,“怎么样,闻到药香了吗?”
漫开的白烟淹没了视线中她的脸,只能隐约看到她勾起的唇角那抹嫣红浮在烟雾中。他抬手挥了挥,视线恢复清明的时候,她刚刚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等待他的目光犹如已经磨好的刀。
“小吗?对你们付丧神来说,人类长到十六岁二十六岁三十六岁还是九十六岁,都一样只是孩子吧。”
“哦呀,”他不置可否,好脾气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家主今晚回去若做了先生您布置的作业,弟弟丸脸上的颜色怕是会很精彩。”
“是膝丸,不是弟弟丸。”
她缓和了些目光,别开脸,向他嫌弃地撇了下嘴角,“你要是真的关心谁,那好歹把名字记住了。”
经过那一堂课后,小婶婶觉得大灰狼老师其实也不可怕了,她的“敌人”又变回了只有爱欺负她的坏刀刀。下课后她坐在老师的膝头,兴奋地向对方比比划划那天她做了家庭作业后膝丸脸红成番茄、说话都语无伦次了的超好玩表现,接着又大吐苦水,抱怨髭切总抢膝丸来送她的位置。她说膝丸是对她超好的可爱蛇宝宝,说髭切是总欺负她的可恶坏狮子,还总叫错膝丸的名字。
她说人坏话时,正主正笑眯眯地从她身后走近。她发现了也没有露出心虚,向付丧神做了个大大的鬼脸,从老师膝盖上跳下来,呲溜一下就跑没了影。
目送小婶婶跑走的背影,她抬眼望向已经走到切近的付丧神,挑了挑眉:
“我也挺不明白,既然那孩子那么喜欢膝丸,你们兄弟俩人一块来送其实也行吧?”
“这个嘛,”髭切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恐怕不行。毕竟我是爱欺负人的‘坏狮子’嘛。”
“……跟小孩儿较真,你幼稚不幼稚啊?”
后来她总算也见到那振传说中的膝丸了,听说是小婶婶使出浑身解数撒泼打滚,终于让源氏这哥俩犯了众怒。她远远望着堵在教室门口那一大一小,薄绿太刀蹲在小姑娘的面前在帮她细心整理衣襟,小姑娘却扭来扭去的不断捣乱,小手抓着付丧神的袖子就是不想松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走近,头也不回:
“既然你弟弟都来送了,你就没必要也跟过来了吧?”
“嗯?不是先生您说可以两个人一起来送的吗?”
这句话响起时已经到了耳畔。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对身边浅金发的付丧神向她露出的无辜神情无动于衷。
“真不懂你每次都要跟过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