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一刀帐就要齐齐整整》H2SO4夜

1、初雪01

　　我最近迷上了一家网红咖啡馆的特调咖啡。
　　若客观评价，这杯咖啡的味道绝对算不上好，底部沉积了厚厚一层泥浆般的渣滓，可饮用的部分恐怕还不足杯子的二分之一，而且喝进嘴里有一股仿佛生铁的古怪味道。第一次尝试的时候我险些当着老板的面不礼貌地吐出来，但如今味蕾似乎已经在反复淬炼中适应过来，甚至有些上瘾。
　　网上的评价大多是“让你终生难忘的味道”，当然也有不少刷一星大骂店家请营销号刷屏的评价。我不知道那些好评里有多少是营销号，又有多少是怀着“自己被难喝到了就要能坑一个是一个”的恶作剧心理，但这都不妨碍这家店就这么在网上火了起来。

　　店的名字叫“Past Time”，位于市中心某片错综复杂的老楼区深处，颇有点大隐隐于市的意味。因为是预约制，所以虽然名气不小，却仍然保持着安静的环境。店内装修是时下流行的工业风，原木的地板，钢筋水泥裸露在外的天花板，贴墙的黑铁书架上攀爬着绿意葱葱的藤蔓，昏黄的灯光将室内渲染得复古又颓废。
　　店的角落里摆着一具黑色的战国盔甲和一把武shi刀，不知道是真古董还是只是徒具外形的装饰品。我订的位置就在它们正对的靠窗处，每次只要转过头就能与盔甲头盔的位置“对视”。我有时会冒出一个念头，也许那具盔甲下一秒就会站起身，拿起它面前的武shi刀，向我呼喝着笔直冲过来。

　　我数着腕表上的指针，分针走到12时，玻璃门传来“叮铃”一声铃响。比标准时间误差了三秒，我抬起头向门口收伞的年轻女孩露出熟络的笑容：
　　“下午好啊。”
　　女孩下意识地循声回望向我，脸上还未完全展开的微笑顿住，取而代之是猝不及防的疑惑。她扬起的眉和微张的嘴明显在无声地问我一个问题——在叫她？
　　我报以更加笃定而热情的笑容，她脸上的疑惑便稍微退去些，顿住的笑容重新展开，向我点了点头：“下午好。”
　　她将雨伞插进门口的伞架，径直走向的位置就在我的旁边，经过我时她礼貌的目光里依然保留着谨慎和困惑。毕竟在如今这个人际关系庞杂的社会，面对一个向你热情打招呼的“陌生人”，你很难判断对方是演技高超的骗子还是真的你记忆不清的“朋友”。我在她落座后将手边的菜单递向她，继续热情搭讪：
　　“要试试这家店的特色咖啡吗，学姐？”
　　“啊……当然，来这种网红店就是要试试特色嘛。”
　　她脸上的警惕因我这句称呼进一步消解，还露出稍稍松口气的样子，看来是接受我大概是她学校里某个在走廊有过数面之缘的学妹这个设定了。有了这种认知，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开始与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起来。
　　“啊啊，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种专业啊。”女孩向我抱怨着，手撑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脏累不说还危险。说到底女孩子家就不该选择这种打打杀杀的行业，也不知道我当初到底是被什么警匪片洗了脑。”
　　“你混完实习可一定要转行啊，根本不值得为政府这么卖命。”
　　我笑着附和她，看她露出满意的神情。

　　“话说，你看昨天的新闻了吗？如月区那边出了两起交通事故。”
　　“看到了，新闻上看还都挺严重的。同一片区域连出两起交通事故还真是吓人啊。”
　　“在那地方当官的可要遭殃了，这种连续重大事故怕是难辞其咎吧。我倒是从交通课的同事那得到些内部消息，其中第一起车祸好像还挺邪门。”
　　“哦？怎么个邪门法？”
　　“事故车辆损毁的样子就很奇怪，车头有一道纵向的巨大裂口，就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兵刃迎头劈下来似的。”
　　女孩手举过头顶，比划了一个纵劈的姿势。
　　“有路过的目击者称，是一个浑身黑漆漆的怪物用一把巨大的武士刀袭击了那辆车，但监控录像里什么都没有，只看到那辆车突然车头被破坏，连带整个车子翻了出去。”
　　“果然很邪门啊……”
　　“是吧。”
　　女孩喃喃感叹道。服务生这时将她的咖啡送了上来，她端起喝了一口，又“噗”的下喷了出来。
　　“咳咳……这是咖啡？这什么鬼味道啊！”她毫不客气地大声嚷嚷起来，然而服务生仿佛没听见，扭头目不斜视地离开。
　　“这家店的特调咖啡就是这个奇怪的味道，挺多人喝不习惯的。”我笑呵呵道，端起自己这杯面不改色地呷了一口。
　　“……难怪网上评价都是‘终生难忘的味道’，这的确太难忘了。”女孩对我露出钦佩的神情。她犹豫着又试了一口，结果还是龇牙咧嘴地吐了出来，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接受不了，能喝下这玩意的都实在太强了。”
　　她嫌弃地看着剩下大半杯的咖啡，愁眉苦脸道，“真是好奇心害死猫，我现在好后悔啊。跟老板说退钱行不行？”
　　“恐怕不行吧。店家已经声明了，‘口味特殊，恕不退货’。”我指了指前面吧台上贴的那张明晃晃的纸条。
　　“啊啊好后悔啊！要是时间能倒退回去让我重选一次该多好！”
　　“可惜时间是不能倒退的啊，学姐。”
　　“那可不一定哦。”
　　女孩哀叹的神情突然收了起来。她凑近我，压低了声音，眼睛里闪烁起一种异样的神采。
　　“学妹，这世上也许真的有卖后悔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