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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陆小凤做的总是对的(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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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微笑着,目光柔软。
尽管陆小凤知道他本不会有“目光”,但心也不自觉地跟着柔软起来,“但,我还是必须跟你坦诚。”
花满楼道:“我在听。”
陆小凤声音飘浮,“我还是跟沙曼”
“你跟沙曼”
“在一个夜晚”
“夜晚”
“一起”
“一起”
“喝了一夜的酒,当然喝完以后她就离开了千钟寺。”
花满楼听到自己心底吁出口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听起来好像合情合理。”
陆小凤也笑了,“当然。”
“然后呢”花满楼又问。
陆小凤道:“沙曼走了,我自然就更没有顾忌了,我准备好好教训段誉那小子。”
花满楼微微颔首。
陆小凤摊了摊手道:“那时段誉提出,打架太过血腥,我们不如来比下棋吧。”
“下棋”
“对,七童你知道我并不精于此道,但是段誉说,你只需胜我一局,我就认输输,我们尽可以下到你不想下为止”
花满楼沉吟道:“他竟如此托大,我知道你的棋艺虽然算不得好,但也并不太差。”
陆小凤道:“正是,况且他已经如此说了,我当然不能不答应。”
“于是你们就下棋了”
这时陆小凤脸上已有些许苦涩,“我们连下了三天三夜,直到我捏碎了棋盘上的第十八颗棋子。”
他停了话,花满楼也不禁紧张起来,“所以”
陆小凤叹了气,“我还是没能赢他一局。”
花满楼笑了,“你这般说,我竟也想与他对弈一局。”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花满楼给陆小凤添满茶水,又在心中算了下时辰,悉心地点起一盏烛火,光线跃动,把他的面颊映得柔和。
陆小凤一直看着他。
花满楼笑道:“然后呢?我相信你不会就此罢休的。”
“之后,他看我如此颓丧,又提出再比一局。”
“你当然会答应他。”
“他提出与我比背诵佛经,佛经由我来选。”
花满楼皱了皱眉,“比谁的记性更好”
陆小凤道:“我虽然对佛经并无兴趣,但自诩记性还算不错。”
花满楼微微地笑,“你连我们四岁时候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好像回忆起一些过往,温柔如水的面容上散发着淡淡的幸福的光辉,陆小凤看得有些怔愣。
花满楼轻拍他的手背,问道:“然后呢?”
陆小凤回神,道:“我第一本选的是《华严经》。”
花满楼微微颔首,“《华严经》虽然常见,但背诵起来并不容易。”
陆小凤苦笑道:“我本也是这般想的,却没想到我刚刚点出,他已开始侃侃而诵,其间无错无漏。”
花满楼沉吟道:“看来他对佛经很是熟悉。不过大理本就是佛国。”
陆小凤叹道:“我猛地想到此点,后悔不迭,又在千钟寺的藏金阁中搜寻,找到极生僻的一本《增一阿含经》,料定他定然从未读过。谁知。”
“谁知他还是早已熟读”花满楼忍不住接了他的话。
陆小凤只得承认。
花满楼攒了眉头,“后来呢?”
陆小凤道:“我想,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千钟寺里和尚不多,钟却不少,前山后山寺内寺外,少说也有十五六座。于是,我约他比撞钟”
“撞钟”
“对,我们约定,各自选一座钟,谁先将那钟撞破,就算谁赢。”
花满楼道:“你内力比他深厚许多,此局定是要赢的。”
陆小凤道:“我当然也是这样想。于是,他选了前山的一座,我则选了后山的一座,我便开始,千钟寺的钟乃精铜所铸,又厚又重,我饶是自负内力深厚,也花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用钟杵将那钟撞出一个窟窿。撞完了钟,我已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
花满楼笑道:“不管是谁,连续听了半个时辰震耳欲聋的钟謦之声,都一定不会太舒服。”
陆小凤叹道:“我那时急于求胜,待撞完钟,才发现不妙,因为,在这期间,我只听到自己撞响的钟声回荡在千钟寺里,其他的声音却是一丝也无。”
“所以,段誉是如何撞破大钟呢他的内力我们都很清楚。”花满楼也觉得奇怪极了。
陆小凤道:“我当即跑到前山一看,却见他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眯着眼,翘着腿,极为悠闲,那大钟他连碰也未碰一下。见到我来,他开心地笑道,‘陆兄只短短半个时辰便将这精铜所铸的大钟撞破,当真内力深厚。'”
花满楼笑道:“他到底是在夸你还是损你”
陆小凤苦笑道:“他接着说,可三局两胜,我先前已胜了两局,这一局便当是小弟承让了。”
花满楼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若我是你,也许会气得当场晕倒。”
陆小凤看花满楼笑得灿烂,心情竟也好了起来,“我当时的确已要晕倒,但我一想到有个极重要的人伤还没好,立刻又振作起来。”
花满楼的脸有些微微热,“那你最后还是输给了他”
陆小凤的脸也有些热,“似乎是这样。”
他们脸热的原因虽然不太一样,可看起来都是一般可爱。
花满楼笑道:“最后他走了”
陆小凤笑道:“大摇大摆地走了。”
“也没有告诉你他为何要打伤我”
“他说,这是一个秘密。”
“所以,你此行除了见到了沙曼,一无所获。”花满楼面沉如水地问。
他问出这话,陆小凤很想从椅子上跳起来,从窗口逃出去,逃得比屁股着火还要快。
但他还是没有跳起来,更没有逃出去。
他对花满楼受伤还心有余悸,进来前,他便已决定无论如何也不离开。
于是,此时,他只能心怀愧疚地垂头喝茶,用眼角余光小心查探公子的情绪变化。
花公子神情莫测地沉默,陆小凤拿不准他是否已经生气。
这种气氛实在让陆小凤难受,他终于开口说道:“我可能的确做错了事,但你该知道,我本是想。”
“我知道。”花满楼快速地打断了他,唇角一勾,笑得有些许狡黠,带点点得意。
在这样的笑容里,陆小凤就不得不把他清醒理智的头脑稍微抛开片刻。
花满楼突然起身,靠近陆小凤。
陆小凤没有动,他当然还坐在凳子上,仰头去看那个公子。
公子已经靠得很近,衣袍上有木叶香,他稍稍躬身,伸臂将陆小凤圈进怀里。
他声音清淡,又暖,“因为你想着我。所以陆小凤不管做什么,总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