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147、第144章 蛊（2）

　　弗拉德迅速的从我手中夺下那块石头，就轻轻擦过了我的脸。我看见他擦拭过我的脸的手指上沾满了血迹。
　　“咦，为什么会这样？”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被我自己擦下的血迹，也完全是意料外。
　　他皱眉望了望天色：“现在的日光，应该并不会对你造成明显的伤害才对……”
　　我看着他展开了手心，那颗黑色的小圆石头仍然在洞口些微泄露进来的日光下散发着诱人的红色暗纹，但是弗拉德手心的皮肤也很快传来了被炙烤的“滋滋”声。
　　他立刻收紧了手指，喃喃道：“是……贤者之石？”
　　“你说什么？”我更加惊讶了。我虽然不像弗拉德那样能够直接认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但毕竟也还是听说过“贤者之石”的大名的——不论是从高中化学课上、还是曾经年少时期看过的动画也好，贤者之石一向是炼金术师们毕生追求的所在。据说它能够真正的实现点石成金的传说，又据说它能够让死者复活，反正在我印象里，这个小石头的力量堪比圣杯，简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许愿机。
　　“我父亲收藏了一颗。它有种奇妙的力量……可以推倒，方程式的物质与质量守恒。”弗拉德用手背遮住了阳光，仅仅为我露出了一点缝隙来窥探那颗小石头：“所以……阳光被放大了，才会烧伤你。”
　　我挠了挠头发：“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吗，应该说真是赚到了吧。”
　　洞外传来崔西催促的声音，弗拉德对我皱眉道：“菲尔德身上的？”
　　他的审视的目光看得我有些不舒服，加上我也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臣服感是不是与他赐予我的血族血脉有关，我只得听话地点了点头。
　　原来血统压制是这么一回事吗，这种言听计从的冲动还真是让人不爽。
　　我本以为按照弗拉德的性格会让我尊重死者然后放回去，但我没想到他只是沉默地看了我几秒后，摇了摇头：“走吧，我们没时间耽误了。”
　　他就这么转身离开，让我有些意外：“你居然不阻止我吗？”
　　“……毕竟，这次这么凶险，多一件宝物，就多一种可能性吧。”他顿下步伐，回过头来，让我看见了他微微弯起的眼睛：“不想让你死了啊，崔斯。”
　　“你……”我只觉得脸上有些热，连忙慌乱地移开了视线：“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啊，按照汉语的老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不是多亏了你把我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了吗；所以，所以我肯定不会就这样客死他乡的！”
　　弗拉德点头道：“快出发吧。”
　　我把贤者之石收好，戴上了帽子防止阳光直射到皮肤上，跟在弗拉德之后走出了洞窟。
　　崔西抱怨道：“你还真是悠闲——不对，你这又是从哪里弄到的十字架啊？弗拉说害怕你被半转化了之后也会收到十字架的伤害，还特意让我把你那两个十字架都收起来了呢。”
　　我再把菲尔德家的十字架塞入领口。他们家的十字架居然并没有什么对深渊的排斥能力，这让我有些吃惊。难道这个炼金术师家族的人已经怀疑神迹到这种地步了吗？“这是菲尔德家的，我就说为什么醒来了之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你把我的十字架拿走了。”
　　其实平常来说，崔西除了吐槽我之外，并不是特别喜欢主动找我说话的。但是剩下的旅途中，她几乎无视了艾德的插话，一个劲地拉着我想要多聊两句。
　　我的妹妹果然还是关心我的啊。她应该是在害怕，害怕这次我们都没有接触过的仪式的成功概率，所以才想尽了办法增加与我说话的时间。
　　我也想要活到最后，我不想让任何人失望了。但是此时此刻我却并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承诺——毕竟这一路闯过来所遭遇的苦难和伤痛，已经远远超出了我对自己的预期。我以为我能够做到的、能够抵御的，到最后所有的现实都还是狠狠地摔到了我的面前，将可怜又可笑的自尊砸得粉碎。
　　我把帽子扯低了一些，低下头翻起眼看着走在我前方的弗拉德的背影。也许……也许他说的没错，既然已经说好了要相互陪伴一段时间，那为什么不能稍微……对，只是偶尔稍微依赖一下他而已，毕竟仅仅是作为人类的我还是太菜了……这次能够被从干魃毒素的困境中救出来出来也多亏了弗拉德，而且偶尔稍微放松一下，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总是觉得疲惫了。
　　“怎么了？”弗拉德宛如有心灵感应一样地回过头来，微微抬头看着我。
　　“啊，没什么，”我从口袋里伸出手挠了挠头，然后又被树叶间漏下的阳光灼伤了手背，只好吃痛的又把手缩了回去：“嘶——嗯，不管怎么说，这次谢谢你了。”
　　他浅浅地勾起嘴角，柔和地笑道：“我应该做的，别太有负担了。”
　　我有些不甘：“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松的说出这种话，像我……我就并不能……”
　　“因为，我喜欢你啊。”
　　是他一贯的缓缓的语速和云淡风轻的语气，却又说出了让我脸上发热的话——即便此时由于他的血液的缘故我早已手脚冰凉，还是能切身地感受到无法言喻的温暖。
　　于是我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开路的崔西和艾德，与弗拉德并排向着那据说能改变恶魔命运的陈家大蛊循迹而去。
　　但是随着我们溯着山泉水的溪流渐行渐远，原本应该更加空翠的深山空气却让我觉得有些浑浊。我看见崔西也皱了皱鼻子，才确认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被烙印在骨骼里的海辛家的本能并没能被血族或是干魃任意一方磨灭，却凭借着恶魔灵敏的感官变得异常清晰起来，几乎就能让我看见实体化的恶魔气息了。
　　但是这里未免也混杂了太多种类的恶魔了吧……我掏出菲尔德家的十字架，发现那其中流淌的液体早已变成浑浊的深灰色、不对，应该说是由于颜色实在太多，反馈给我的这些颜色混在一起，就成为了这样肮脏的颜色。
　　说实话，其实虽然之前一直都在说要参加这个陈家大蛊，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投身……加上陈烬已经身死、陈青檀早早脱队，连唯二可能知晓内情的人都不在身边了。
　　艾德指了指前方：“不知道少爷你闻不闻得到，凭我这个真正的狗鼻子，能够闻见前方的恶魔气息是陡然变浓的。”
　　“从这里就开始了吗？”崔西显然十分吃惊：“我们逃出来才不过一天不到，这个见鬼阵法的范围居然扩张了这么多吗？”
　　“会不会是因为吞噬的恶魔数量增多了，导致它大大膨胀了？”我眯了眯眼睛，凭借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几乎能够清晰地看见那缭绕不散宛如阴云一样笼罩着密林边缘一圈灌木内侧的深渊气息。诚如狼人所说，那一层的深渊气息就像一个屏障一样；即使外侧的气息也足够浓郁，但是内侧更是……让人联想到泥浆，几乎能浓到冒泡。“可笑，陈家虽然不算出名，但也算是历史悠久的除魔世家吧，弄成这副模样，又与深渊之门打开有什么分别——”
　　“深渊之门！”崔西几乎是要尖叫出声，与我心有灵犀地一对视。
　　我们都曾经跟随家族的队伍一起完成关闭深渊之门的委托，因此对于这类“门”周边的气息和环境并不陌生。正如我提到的，此时此刻此地的氛围，像极了那些失控的深渊之门周边的环境，但又有些许的不同。
　　崔西沉吟片刻，抬头道：“我先前已经向本家发出了救援信号，但是并没有考虑到会真的遇到深渊之门的情况，那边的援手也许并不充足……但是深渊之门附近对于电子信号的干扰太强了，我暂时没有办法联系到家族了。”
　　“不用，你负责让家里来的人都不要靠近这里就是了。陈家做这种大蛊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都安全解决并且没有留下痕迹，一定是有什么奥秘的。”一方面来说，虽然对于陈家召唤出了类似于深渊之门的造物有些惊讶，但我仍然觉得那个叫做“江蓠”的女子不会让局面失控到需要海辛家出手帮助的程度；另一方面……我并不知道，崔西喊来的那些家族的成员，是否知道威廉叔叔的计划——也就是我假死的真相。
　　“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回过头，揉了揉崔西的头发：“可是这次你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啊，这是为了恶魔准备的仪式，而你是好好的大活人，只要负责好好活下去就行。”
　　“不，你为崔斯提供了这个。”弗拉德将一个原本用来装圣水的瓶子塞到了我手里，对崔西点了点头：“没有你的贡献，你哥哥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仪式。”
　　我提起那个手感熟悉但是显然重了几分的瓶子，里面血色浓郁，偶尔溢出些许诱人的香气……我咽了口口水，试图将饥饿的丑态一并咽下。
　　是的，我并没有忘记叶桐提到的所谓“等价交换”……我试探性地看了看弗拉德，虽然他算是对血液掌控的专家了，但我仍然有些不放心。
　　他回赠了我一个让我安心的眼神。也对，他连在我体内控制自己的血液都能够做到，又怎么会控制不了在让崔西不出状况的程度下取出足够交换的血量呢。
　　崔西显然并没有真正安下心来，又不安地望向了我，咬着嘴唇道：“你不准出事。”
　　我挠了挠头发，然后又被阳光灼伤了手背，只能狼狈地再次揣起手：“知道啦，我还是第一次让我的妹妹这么担心，作为哥哥简直太失职了。所以你也别再给我立flag了，这种时候只要放心大胆地让我去冲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