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122、第119章 发（2）

　　“先别想了。很累了吧，一会早点睡。”弗拉德这样说着。既然大家已经一定程度上的开诚布公，他就没有再掩饰什么，顶着菲尔德的目光将血袋放入锅中。
　　菲尔德正准备说什么，直到陈烬也把他那一份的储备食粮放到锅里煮着加热。
　　这场面未免也太过奇妙，两个人类和两个吸血鬼，还有两个不知道是什么深层恶魔的家伙围着瓦斯炉吃野餐。我掰碎压缩饼干一口一口地咀嚼着，也不知道是菲尔德与陈烬不会挑选户外食物还是什么，这饼干吃起来并没有我一惯吃的那么称心，有点干巴巴的，也没有什么味道。
　　但毕竟是人家买好的物资，我肯定没有资格评头论足。
　　“别磨磨蹭蹭的了，快点吃完，一会日头要升起来了。”白鞋子看出来了我的难以下咽，责备道，“以为走山路就能吃山珍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刚刚在想别的事情。”我也看见了逐渐染白的天色，考虑到弗拉德和陈烬，我把剩下的饼干都塞到嘴里，又喝了一大口热水企图下咽。
　　没有办法，想要填平饥饿啊。也许是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加上恢复伤势消耗的能量，我真的很饿，所以即使是这么难吃的压缩饼干也还是被我囫囵咽下去不少。
　　菲尔德阻止了我继续开下一包：“够了够了，省着点吃，虽然说就我们两个分这么多食物，你也得多少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吧？”
　　“抱歉啊，因为实在是饿了。”我真诚地说。
　　他也真诚地看着我：“睡觉就行了，睡着了就不饿了，再不睡觉他俩都扛不住太阳的。”
　　于是两个顶不住太阳的被分到了一间帐篷，我们两个需要好好睡觉的是另一间，白鞋子不想我们混在一起，于是他和叶桐两人在外面待着。
　　“唉，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有要日夜颠倒的一天，但是这也太突然了。”菲尔德枕着胳膊躺到了睡袋里。
　　“什么意思？”
　　他侧过身看着我：“自从小烬被转化后，我就考虑过了，如果他一直无法恢复要怎么办。”
　　等等，他说的是“如果”一直无法恢复？
　　莫非……他的意思是被转化为吸血鬼还有可能恢复成人类吗？
　　我想起之前和弗拉徳的对话，如果有一天能够终结那永生的日子，他是否会选择短暂但完整的一生。只不过，从前我们都只是把那当做幻想而已，又因为我并不想要太早面对终将分离的事实，我们总是很快转移话题。可是如果真的能够——
　　我想起陈烬身为吸血鬼却仍然主动回到陈家的事实，难道说其实他们这一趟回陈家，是试图解除血族的诅咒吗？
　　但是现在还不能急，结合先前陈烬的反应，显然他们并不希望这件事被其他人得知。现在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好了：“嗯，那么要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也像他一样的作息，昼伏夜出呗。难道你都还没有习惯那个吸血鬼的作息吗？”
　　其实我觉得我不用怎么习惯，因为我本身就是个日夜颠倒的人啊。
　　“我上的是夜班，所以就没什么影响啊。”处理委托确实一般都是晚上工作，我也没说错吧。
　　“对了，你是怎么在飞机上就得知弗——崔佛他是血族的？”难道说菲尔德家里也有类似于感知深渊气息的能力吗？
　　他得意地说：“我们家虽然不是那么有名的恶魔猎人家族，但也算历史悠久了。你估计不知道吧，其实不论东方还是西方，那些东西被称之为恶魔还是恶鬼还是其他的什么，它们身上都有一种十分特殊的——嗯，该怎么形容给你，是一种目不可视耳不能闻也没有气味的物质，而这种物质是能够在某种条件下被探测到的，我们姑且称之为深渊气息。”
　　菲尔德从领口摸出他的十字架。他的十字架比我的要纤细，但是又没有瑞贝的白石子精致优雅，上面细密地布满了各种齿轮和流动的灵青色液体，液体中掺杂有许多杂色的斑点。
　　“对了，三藏兄弟，你信神吗？”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正色地问道。
　　……我该怎么回答，我虽然受父的眷顾，用着父赐予我的咒语和文章，但是其实我并没有那么虔心，甚至可以说，我是从心底里质疑神的存在的。
　　“不。”所以我这样回答。能救我的，最终只会是我自己。
　　菲尔德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如果你是信徒的话，我还真不敢和你继续说下去了——你有没有想过，所谓的神，有可能也是一种极高位的恶魔？”
　　我觉得这么久以来，我即将找到第一个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你快说下去，我很好奇。”
　　他指了指自己的十字架：“据说那群姓海辛的猎人，光靠鼻子就能感觉到深渊气息。我的祖辈们通过各种研究，通过炼金反应仿造出了一种类似的能力，就反应在了我们家每个成员都会佩戴的守护十字架上。”
　　居然能把深渊气息可视化吗？这群炼金术师，还真是会开动脑筋呢。
　　他晃了晃那个十字架：“不过可惜的是造价成本比较高，要不然把这东西量产贩卖给群众，我家肯定要发大财，成立个什么大公司之类的。”
　　不过结合菲尔德之前的状态和他现在说的话，应该说，幸好这个隐秘的炼金术师家族并没有站队的倾向，似乎仅仅是想着赚钱而已。
　　“据说海辛家可以直接感受到深渊气息的强弱，但是那一点被我们家的研究者们摒弃了，因为如果注重于恶魔散发的气息浓度的话，很可能会被干扰到其他的感知力——比如也许是一只大魔王带着很多小喽啰，按照海辛的能力，似乎只能感知到魔王的存在。而且，一旦那个魔王的气息浓度过高，还有损伤传感器的危险。”
　　我裹紧了被子，感觉有点吃惊，他居然会对我的弱点了解的这么清楚。
　　他继续骄傲地把十字架凑到我脸前：“但是！我们家的传感器就不会这样，或者说，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最高浓度显示的峰值。你看这液体的颜色虽然混杂但是并不浑浊，就代表了我们周围存在的恶魔种类：青蓝色的是属于陈先生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紫色的是干魃的、暗红色的是两个血族的……嗯？”
　　我眨了眨眼，盯着那十字架里流转的液体，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正如他所说，白鞋子身上的深渊气息太过强大，我的感观已经完全被那雨后山谷一样的气息笼罩了，连弗拉德和叶桐身上的气息也变淡了。
　　“唔……这个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呢……”他指了指被一众其他恶魔气息压在最底下的一道黑色的宛如游丝一样的液体。“也许是像陈先生说的那样吧，最近这山上妖怪开会了，没准附近就潜伏着一只。”
　　“那样的话没有问题吗？”
　　他挑了挑眉：“这里大佬那么多，有问题的话，也用不着我出手啊——怎么话题偏的这么远，我本来是想和你说，其实那些虔信的猎人在发动有关于父的各类礼诵时，这里也是有反应的，会是看起来圣洁无暇的白光。”
　　我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菲尔德却觉得有些意外：“你不觉得这很奇怪？”
　　“哪里奇怪？圣光不是白色的还能是黑色的？”
　　“可问题是，这是针对深渊气息而设置的传感器哦，可为什么连神圣的祝福类法术发动时也会被反应上来呢？”他兴奋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声音也扬了上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没有控制好的脸色。“这是否可以说明，其实它们是同源的？”
　　因为我突然想起，我之前不过是把那些神圣的气息当做祝福术式发动时理所应当的气场，根本没有联想到是否同源这个问题。
　　帐篷外传来了白鞋子的责骂声：“好好睡觉，别到时候晚上又走不动道，说的就是那个大嗓门的卷毛。”
　　于是我们都不敢说话了。
　　“……”我沉思着，消化着菲尔德刚刚所说的，问道：“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
　　他神秘兮兮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细长的两头带有金属塞的管子，极力地压低着声音道：“这是装有同样炼金溶液的玻璃管，看在我们是旅途的同伴的份上，卖你便宜一点——花点小钱，省的日后被蒙在鼓里；我跟你说，深渊入侵人间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了，不出十年，必然开战。”
　　好吧，这家伙只是个想赚钱的商人而已。
　　我推脱道：“下次再说，我考虑考虑。”
　　他点了点我：“没事，你有我名片，我们的服务十分周到，从帮你除魔到各种驱魔道具的贩售，都可以联系我，不走Old Hunter的体系，没有第三方赚差价。”
　　“快睡觉！还聊天呢！”白鞋子干脆给了帐篷两拳。
　　于是这次彻底没有人说话了。
　　我翻了个身，背朝菲尔德，一个人去回想他刚刚说的话，但是突然感觉身下有什么硬东西硌着我。我从睡袋里把那些东西摸了出来，发现是一些半透明的硬壳，都是指甲盖的大小，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虫子的。
　　我想起来出发前弗拉德看的书里有提到过，这一片地区多毒虫，不禁一阵恶寒。
　　“嘁，真恶心。”
　　我听见身后有人在低语，但当我扭过头去看菲尔德的时候，他却好像没有什么动静。
　　“真是不想在这里多呆了。”
　　菲尔德突然翻过身来面朝着我：“你在说什么呢？”
　　我挠了挠头：“我什么也没说啊，我还以为是你在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