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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火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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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严重!”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孙玄武神色惊疑不定,“我去看看。”
他迈着大步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了身,门口的女子身影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她的脸上满是落寞。
见孙玄武回头,她笑了笑,“老爷且去便是,代我向夫人问声好,小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就不去碍眼了。”
牧照彩和于夫人不和,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于夫人柔弱,这些年没少受欺负,连向夫人请安都要受到刁难,孙玄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免了她的晨起问安,避免二人有所接触,这些年才好上一些。
可牧照彩每回见了于夫人,都还是要为难一番。
孙玄武点点头,转身去了良康居。
对于这个儿子,他心里是有所亏欠的,当初在牧照彩有孕的时候,他是想去陪她的,可看见她,就会想到牧青玉。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做的是否是最正确的决定,可想来想去也没有答案,在一次应酬里,他遇到了于慕容,慕容很贴心,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他去的多了,就无暇顾及牧照彩的感受。
牧青玉开始暴躁,疑神疑鬼,饭也吃的少,孩子不足月早产,出生就先天不足。
他给了这个孩子所有的溺爱,却给不了他一个健全的身体。
良康居里一片混乱,牧照彩趴在床边,嗓子哭的都哑了,话也说不出,只握着孙章向的手指抽噎着。
屋子里的丫鬟侍从见孙玄武进来,齐刷刷的喊了一声老爷。
孙玄武往床上一看,见自己的儿子躺在床榻上,脸苍白的吓人,像个死人一样,他心头一惊,连忙走了过去。
“向儿如何了?”
“老爷…老爷!”听见问话,牧照彩两眼含泪,扑到了他的怀里。
“回丞相大人,公子惊吓过度,一时之间导致脑部充血淤积,老夫只能给公子开几副药稳定,若是熬不过今晚,那就危险了。”大夫背着药箱,叫了一个婢女,“你跟我去开药吧。”
一听这话,孙玄武一个踉跄,“怎么会这样,大夫,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他身患隐疾,多年无所出,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却是命运多舛,上天为何如此对他!难道真要他孙玄武绝后才罢休?
“老夫学艺不精,不如大人去宫里,请宫里的御医来看上一看,或许有所转机。”
“对,请御医,我这就进宫,去见皇上!”
孙玄武拍了拍脑袋,旋即又开始为难,宫中的御医是为皇室子弟所设,轻易难请,需有皇上的懿旨,才能请动他们。
可这些年来,鲜少有人能借出御医出宫诊治。
“老爷!您一定要把太医院最好的大夫请来!我们的孩儿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你的了!”牧照彩的眼含憧憬,似乎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一样。
孙玄武心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他重重的点点头,声音掷地有声。“好!”
为了他唯一的儿子,且去试试又如何。
即使到了深秋,牧府的园子里还是花团锦簇,与她当初种的蝴蝶兰不同,现在院子里种上了大片的木槿花,颜色鲜艳,且花型也美不胜收。
海棠在告知过她修剪方法后,就不再过问了,任由她自己每隔几日修剪多余的旁枝。
打理木槿的方法,牧青玉一早就是知道的,当年她最爱摆弄花草,既能消磨时间,又能抹去心里的苦闷,她记得自己院子里,不管哪个季节都是花香阵阵,美得恍如仙境。
如今,怕是再不复当年的景象了。
牧府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却好像有了什么变化,看起来还是那个深宅大院,可院子里的人们,却变得心事重重,是关于闹鬼一事。
这本来就是无聊时的一个消遣,可半月有余,此时竟愈演愈烈,闹得人心惶惶,谁也没想到会演变成如今的样子,当真让人始料不及。
牧青玉依旧每日勤勤恳恳,将所有的事儿都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连管家都常常夸奖她,说她是个踏实的姑娘。
油灯的烛心噼里啪啦的发出脆响,床前坐着的身影弯了弯身子,趁着朦胧的灯光,看清了宣纸上的几个大字,“今晚后院一见。”
将宣纸团成一团,丢在了地上后,牧青玉才轻嗤一声,不以为然。
“还想算计我?我倒要看看你想做什么。”
事情要从三日前说起,那天下工后,嬷嬷单独把她留了下来,让她去永和园去取一卷书籍,听说是主院那边派人来要的。
经过荷花苑的时候,碰到了与管家幽会的牡丹,她躲在旁边偷听了一会儿,正待这二人准备离去的时候,一只猫儿跳到了她的肩膀,发出了一声响动。
“什么人?”
听到牡丹的声音,牧青玉丝毫没理会,转身就跑。
事后未起什么波澜,牡丹却频频试探于她,牧青玉装傻充愣也就糊弄过去了。
昨天下午的时候,牡丹突然冷不丁的说,有事要告诉自己,牧青玉心里有谱,大约知道了她的想法,也就笑意盈盈的应下了
这么一条小鱼,究竟想翻个什么浪,她还真想见识见识。
后院昏暗无光,视线受到一些阻碍,披着白色披风的人影,手里提着一盏油灯,她来回踱步,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鬼鬼祟祟的就过来了,一把搂住了白衣人的腰,在她的颈间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这么晚找我,是不是寂寞了。”
白衣人停止了挣扎,她愕然的取下了帽子,竟是牡丹!
“你这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是给玉青写的信,为何来的会是管家?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管家的八字胡一翘一翘的,神色有些疑惑。
“我明明叫的…”
“明明叫的是我对吗?”牧青玉从暗处走了出来,神色淡淡。
“现在知道也不晚!管家,她上次看到我们幽会了!我们赶快除掉她!我给她的饭里下了迷药!今晚就把她送出去,卖到宜春楼!”拉着管家的衣袖,牡丹面色阴毒,直勾勾的盯着她。
“管家,你想怎么做呢?”低低的笑声中,牧青玉轻飘飘的问出了这句话。
管家神色惊疑不定,好半晌,才咬牙道,“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办到!”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牡丹心里有些不安,拉紧了管家的袖子。
管家一挥袖口,把胳膊上手臂甩开。
“牡丹,我要你去做一件事,若你做到了,我就留你一条性命!”
“你在说什么,我们明明已经那么好了,我身子都给了你,你现在居然要杀我!就因为这个死丫头?”
牡丹不是傻子,瞬间听出了苗头,合着被骗出来的是她!
“别废话,我给你下了毒,如果没有解药,你立刻就会毒发身亡。”
“你居然还给我下毒…”
牡丹觉得这世界太不可思议了,枕边人居然要杀了她,枉她一往情深跟了这个糟老头子!
实际上管家也不想这么做,可是谁让他的把柄落进了这死丫头的手里,偷了他的账本,以贪污受贿威胁于他,若是不这么做,她就把账本送到牧照彩手里,到时候,他就死的透透的了,他没得选择。
管家板起了脸,严肃的问道,“牡丹,看到东面的厢房了吗?”
管家突然提起东面厢房,牡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东面厢房,怎么了?”
寻着管家的目光看去,东面天际飘起来一阵浓浓的黑烟,她大惊失色:“东边着火了!”
“不错,不止东面着火了,再过不久,整个牧府都会在熊熊大火里化为灰烬,而这把火,就是你牡丹放的,明白吗?”牧青玉挑了挑眉毛,没给她反驳的余地。
牡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是她提前预防,现在恐怕她已经被扔到了宜春楼里了,所以牧青玉一点也不会感觉愧疚。
上辈子,她就是过于仁慈,优柔寡断,当断不断,苦的,只是只是她自己!
“凭什么是我?我为什么要这么说?烧了牧府!我还有命活吗?”
牡丹愤恨的瞪着牧青玉,一双眼睛像是铜铃,十分可怖。
“因为,你要害我。”牧青玉语气森然,瞳孔里有着藐视一切的不屑。
她看错了,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却不是个善茬,牡丹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寒意,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她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牡丹回头,“管家,你若是相信我,就别帮她,否则必然自食恶果。”
她不相信管家可以全身而退。
“好了,别说了,你记住说辞即可,进去顶个几年罪,出来我便娶你。”管家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许下了一个很敷衍的承诺。
牡丹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心口,里面是钻心的疼痛。
“半月一解毒,到时我会去帮你。”看到牡丹这幅模样,管家的面色有所缓和。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情意不可能一分没有。
“好,我就帮你一次……”牡丹的声音听起来微不可闻。
一夜之间,牧府烧的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断壁残垣,看起来好不凄惨。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牧青玉冷冷的看着这残破的景象,喃喃道:“这样倒也顺眼,牧照彩呀,我就是让你日日夜夜不舒心,这,不过就是个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