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养蝴蝶吗》吴春

9、第 9 章

　　胡蝶这木屋唯一的好处，大抵是没地儿可藏人，一眼便能看全了。

　　清风手里的火光没维持多久便灭了，院子里只余下一片寂静，胡蝶眼力不错，即便这会儿屋里屋外都黑洞洞的，视物却依旧清楚。

　　看着挡在身前的身影，胡蝶恍惚了一瞬。

　　几年前，也曾有这么个少年，自不量力的挡在她面前。

　　这念头在脑子闪过一瞬，胡蝶便又回了神，这会儿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安静的缩在后头，清风没动作，她也没敢动，只一双眼睛紧张的左右打量。

　　半晌，挡在前头的人总算回头看了她，胡蝶这才小心翼翼地用一种怕惊动什么气音问：“有什么在里面吗？”

　　清风看着胡蝶，眼神有些古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逗你的。”

　　这一下，立即气的胡蝶拿了手里的画卷就要捶他，清风还真让她打到了一下。

　　原本紧张的氛围一下便散了，胡蝶也算是心中有数，闹了一下后便进屋准备点灯。

　　清风的目光落在背对着他，似是一点警惕心也没有，身份不明的姑娘身上。

　　他之前当然并非故意逗弄，是确实觉着屋里头有些不对劲，只是在察觉不对之时，居然第一时间将胡蝶护在了身后，这叫他自个儿也有些诧异。

　　要知道，至今为止，他也还没弄清对方的身份。

　　胡蝶，胡蝶，是她看着太过无害的缘故吗？

　　屋里的四盏油灯陆续都被点上，灯光将屋里照的一片亮堂。

　　“那画便暂时便不要挂上了。”见胡蝶拿了画卷准备去挂上，清风阻止道。

　　胡蝶没说话，转头用眼神问他。

　　“你这画威力虽不大，但若那妖孽胆子过小，被这点小玩意吓跑就不好了。”清风目光一边扫过屋子各个角落，一边说道。

　　“你怎么又能确定那个，那什么一定会来？”胡蝶含含糊糊地问，毕竟要说起来，她也算个妖孽，总不能跟那道士一般称呼。

　　不论什么妖魔鬼怪，见了有点本事的道士，不望风而逃也不该往上凑吧，就算这吸人精气的速成法子，也属修行不易。

　　除非...

　　胡蝶满眼怀疑地望向那盘腿坐在她坐榻上的男人。

　　“这妖孽大抵跟我有些仇怨，如今见我单独一人，怕是不会这般容易放过我。”清风扬起一个笑，很是平和的说道。

　　守株待兔，还真像这混蛋道士能做出来的。

　　不过么......

　　“我就是那个被你拖累的小可怜是么？”胡蝶微笑着咬牙问道。

　　“小道确实对你身上那掩饰气息的法器有些兴趣，”清风象征性的思考了会儿才开口，“要知道，能掩饰气息的法器可是相当难得的。”

　　胡蝶知道清风在怀疑的她的身份，却不想竟然猜到这份上了。

　　胡蝶原也不是什么心思深沉的人，自身情况一点不差地被说中，免不了怔了一下，甚至下意识抬手护着了胸口往后退了一步。

　　见清风挑了眉慢慢将目光移到她胸前，胡蝶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件蠢事，这简直是主动暴露目标啊。

　　不过这会儿想这个也晚了，只得继续护着胸前色厉内荏地问：“你想怎么样？”

　　对上普通人，她还能仗着力气占一点便利，她也没学过打架啊，真对上有能力的道士，精怪，她也就是对方动动手指的事儿。

　　见胡蝶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清风倒是觉得有趣，他也不过试探而已，不曾想对方反应这般大。

　　他确实一开始便怀疑胡蝶的身份，倒是没将她与这回的狐妖当做一个，毕竟，这儿的里正也说了，她这一年来也没几回离开村里的。

　　清风上下将人打量了一眼道：“不必担心，小道隶属于清正一脉，不近女色。”

　　什么乱七八糟的？

　　胡蝶面露茫然之色，半晌，在清风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难得灵光一闪，低头看了看自个儿的动作。

　　双手捂胸，神色惊慌，这像什么？

　　这么严肃的时刻，你又给我搞这一套，胡蝶简直是服了，“我特么练的还是无情道呢，不近男色！”

　　“那真是巧了。”清风老神在在地盘坐在榻上，一脸真诚道。

　　“你作为一个道士，能不能正经一点！”胡蝶要抓狂了。

　　“我是道士，又不是和尚。”清风道。

　　特么道士和和尚有什么区别？

　　啊！？

　　“行吧，都行！”胡蝶有些无力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当然，若是你愿意，将那法器与我瞧上一眼，小道会万分感激。”

　　胡蝶没说话，看着那道士的神色揣测着他话里的意思。

　　“我若不肯呢？”她问，一滴汗珠缓缓从额角滑落。

　　“那小道也不勉强。”清风似是随意道。

　　这人说话几分真几分假，又没个正经，胡蝶实在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一时间便僵持在了一侧墙角。

　　屋子里皆是难言的沉默。

　　她半晌不吭声，也不动，端坐在榻上的清风似也有些不耐地换了个姿势，曲起了一条腿，那模样，越发的不像个正经人了。

　　胡蝶正寻思着要不要拼一下，忽地觉得腿脚一阵虚软，站立不稳地一晃身子便靠上了身后的墙壁，第一时间，她想到的便是眼前的道士做了什么，而她也这么问了。

　　清风先是一怔，心念急转间道了声“不好”，从榻上起身时，脚下也有一瞬间的不稳。

　　胡蝶站在离他两步距离，只见那道士一只手在胸前结了个手印后袖子一甩，一阵罡风便以他为中心像剑一般往四面八方冲击开来。

　　屋里的烛火瞬间便灭了个干净，胡蝶甚至觉着她的木屋都不稳得晃动了一下。

　　而屋里刚暗下来，原本关上的屋门“砰”地一声开了出来，门板拍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银色的月光下，一个婀娜的身影背着月光婷婷立在门外，用一种柔媚的到骨子里声音道：“呵，天堂有路你不走，倒是自个儿送上门来。”

　　“这话还正是贫道想说的，”清风面对这门口，嗤笑一声，“你当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便能奈何的了我不成。”

　　“那便试试。”

　　话音刚落，门口的女人身影一瞬间便消失了，下一秒便出现在清风身后，胡蝶一声“小心”还未出口，清风身形一晃便避了开来。

　　接下来两人交上手后，便不是胡蝶这小喽喽能干涉的了的，就跟曾经看过的武侠剧里似的，没看到谁倒下去或者谁吐了口血，她甚至不知道他们谁占了上风。

　　反正她觉得自个儿是接不住其中任何人一招的。

　　看来之前没小瞧那道士是正确的。

　　屋子里头不断有巨响声发出，偶尔还有火光闪现，不论是带着煞气的妖力还是带着金光的道家法术，都让在屋里的胡蝶非常难受，胸口像是压了快大石一般。

　　胡蝶这才勉励支起绵软的双腿，抱了钟馗像，慢吞吞往门外挪，才到门口，运气不好，被一道妖力扫到，哗啦吐出一口血来，

　　胡蝶一抹嘴，继续往外晃晃悠悠地走，刚支着身子考上凉亭的柱子，身后便是一声巨响，大片瓦烁紧接着便落了一地。

　　好吧，房顶没有了。

　　她终于可以搬家了。

　　胡蝶没回头，苦中作乐的想法也不能将她注意力转移，从体内渐渐升起的热度，已经越发的难熬起来。

　　这特么什么下流玩意！

　　胡蝶气的半死，抖抖索索往院门走去。

　　刚伸手要去开门呢，一个身影砰的一声便砸在了她身边。

　　月光下，清风那常擎着笑意的嘴角溢出大片液体，胡蝶惊悚地看他随手拭去，再一次站起身来。

　　“阴阳调和散加狐族媚术的滋味如何？”女人柔媚的声音里满是阴冷嘲讽道。

　　“不如何。”清风这回没什么废话，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条绳索来，再一次飞身上前。

　　胡蝶哆嗦着手开了院门。

　　今日的月亮已经趋近于圆满，洒满银色月光的一片亮堂，原是该空无一人的小路上，一个人影正提着衣摆快速往这边跑来。

　　“小蝶！”

　　书生带着担忧的高声呼喊伴随的是另外一声巨响。

　　胡蝶不曾往后看，直到一个巨大阴影朝她的方向砸下来。

　　那是被女妖撞断柱子的凉亭。

　　显然，即便这般状态下的清风，也并非那么好对付的。

　　从凉亭的废墟下挣扎地往外爬时，胡蝶一边庆幸自己这精钢不坏之妖身，一边觉着自个喘出的气都要把她嘴皮子烫熟了。

　　外头的响动声不绝，胡蝶刚一冒头，便被人一把抱紧了。

　　这一会儿，许文才已经进了院子。

　　“你，怎么又跑来了？”胡蝶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与一男子共处一室，我如何能放心，怎么样，伤着哪了？”许文才一叠声问道。

　　“别问了，我们赶紧走。”

　　两人这头苦命鸳鸯似的抱在一处，那边余光看到这情景的女妖忍不住便分了神。

　　既是要耍了手段才敢出来，女妖当然是抵不过清风的，如今不过是仗着对方中了她的药，这才能打了个势均力敌，这一分神，便被人抓住了空隙。

　　一道雷光在正对天灵而去，虽未打中，却叫她呕出一口血来，身子重重砸在来原本木亭出处，转头见院门口的两人相扶着要走，手一翻转，指尖上出现两张巴掌大，绘了红色符文的玉色薄片来。

　　一甩手，其中一张便朝着院门口胡蝶身上飞射而去。

　　胡蝶是听到破风之声传来，正想勉力避开，腿脚却使不上力，只得推了身旁的许文才一把，“快跑！”

　　这种情况下，许文才还被她推了一个踉跄，差点儿从台阶上摔下去。

　　胡蝶原想着这些要完，背心便是一痛，再是一热。

　　那玉片削掉破了胡蝶的衣服，划破了她的皮肉，在沾上血的一瞬间，红光大亮，没入胡蝶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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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胡蝶：神仙打架，请让我回避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