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级修罗场》木姨

10、老板不做人

　　人生真的是太艰难了。
　　有一个不做人的老板，更艰难。

　　回到魔王堡，阿撒兹勒就告诉我，他和我的主治医师用传音石仔细探讨过了，觉得我练习体术没什么大作用，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我有几点表示难以置信：第一，我从哀叹沼泽赶回来的期间亡灵骷髅选择和阿撒兹勒连线，说明他让我们给魔王带话纯属娱乐我和比斯卡；
　　第二——
　　“那个骨头架子都没检查过我，他凭什么说物理攻击没有用。”
　　我不服。

　　“因为贝兹用一个禁锢魔法你的物攻就没用了。”阿撒兹勒依然披着一件难看的黑袍子，头发和脖颈遮的严严实实的。
　　“本大爷觉得贝兹说的没错，好好地练习魔法，这才是正确打开魔法世界的方式。”

　　我觉得他们一个个都是在为难我胖虎。

　　我和阿撒兹勒签订了平等契约，我的情况他应该是最知道的。
　　我无法使用魔法元素。这是早在光明神殿就知道的。
　　“我要是能够成为一个法师，我才不会选择做贴脸战士呢。”我很委屈。

　　“你的体质本大爷觉得并不是问题。”阿撒兹勒坐在魔王座上，明言明语，“我认为没问题，贝兹也说了，你体质很好。”
　　你俩是真的狗。
　　我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像个爸爸一样把他原谅。
　　我叹口气，表示试试。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我一边吐槽着，一边尝试着感受周围的魔法元素：“我这体质可是大主教盖棺的老板你觉得还能变——”
　　吗。

　　我这张嘴哦。
　　脸真疼。
　　我吞下了还没出口的疑问词，目光呆滞地看着右手上的成型的黑暗魔法——
　　“死亡缠绕？”阿撒兹勒也没想到我一下用了出来，有些惊讶的说，“初级魔法？还不错。”

　　我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就是个插满旗帜的刺猬。
　　黑暗魔法？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光明女神最爱的圣女了吗？！
　　我不是能拯救光明神殿的圣崽了吗！？

　　想到我必须靠作弊手段才能施放的光明魔法，右手上鲜活的暗系辅助魔法无形地嘲讽着我。

　　“……我说。”我深吸一口气，秃噜了一把头发，“从此请叫我奥.毒奶.罗.打脸.拉。”
　　我该说幸亏这里只有阿撒兹勒、奥西里斯先生和我吗。
　　感受着指尖跳跃的黑暗元素，我久违的感受到了肝疼的痛觉。
　　说实话，我再一次疑惑自己的身份。
　　其实早觉得有预感了。
　　但没想到证实的这么快。

　　“我觉得，”我抹了一把脸，深沉状，“我可能不是人。”
　　我先是把最不可能的种族排除了。
　　人类魔法师的元素体质中，其他的元素都可以共存，除了光明系和黑暗系。
　　一个人的体系不可能共存这两个。
　　“你本来就不是人。”阿撒兹勒一句话打败了我。
　　“之前就感受到了，”他从魔王座站起身，“你的气息不对劲。”
　　他慢慢走向我，盯着我的脸，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在巡视什么：“明明契约的时候，本大爷可是感受到了同为魔王的气息。”
　　奥西里斯先生那双紫色妖异的竖瞳倏然看向我。

　　我震惊了。
　　“所以，”阿撒兹勒看着我，嘴角露出了笑意，“你也是魔族，很可能也是魔王。”

　　我用余光瞥到了微笑的奥西里斯先生，感觉实体的刀片已经贴在我的脖子后面，凉嗖嗖的。
　　“……”

　　“阿撒兹勒，你实话告诉我，”我诚恳地问道，“当着奥西里斯先生的面，说我是魔王是不是想我死？”

　　这半个月我自觉摸到奥西里斯先生的一部分性格，占据最大比例的就是忠犬。
　　阿撒兹勒说一不说二，让他赶猫绝不遛狗。
　　不，想到他魔族的身份，更可能是狂犬。

　　“是。”阿撒兹勒点点头，表情很真诚，“如果你能因为这个事死掉了，那真是太好了。”
　　“阿撒兹勒你不是人！”我怒了，“多亏和我契约你的魔力源才更加强大！离真正的魔王才更进一步！你竟然卸磨杀驴没良心想我死！”
　　“你果然是知道了什么吧！”阿撒兹勒一脸的果然如此，“被我试出来了吧！你这个阴险的女人！”
　　我很冤枉：“谁阴险啊！这种事情结合情况动动脑子就出来了吧！”
　　阿撒兹勒：“当然是你！”

　　奥西里斯先生不知何时收敛了杀意，笑眯眯的看着我和阿撒兹勒菜鸡互啄。
　　阿撒兹勒好像感觉到了自己的幼稚行为。
　　咳嗽了声，端起魔王的架子，继续数落我的“罪行”——
　　“作为魔族，”阿撒兹勒伸手手指晃了晃，“竟然投靠了光明神殿，真是罪大恶极的魔族啊。”
　　喂喂喂说话讲证据啊，我一个失忆人士都不知道自己的种族你一个契约者哪来的自信说我是魔族啊。
　　而且我明明那时候能吸引到光明元素！

　　阿撒兹勒嗤之以鼻：“谁信啊，来到魔王殿你一次也没法成功召唤光明元素吧。”
　　我：“魔王殿哪来的光明元素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
　　“黑暗光明相辅相成就算魔族大陆也是有光明元素的，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我不背锅：“契约时你大脑传给我的就是些背景资料和地图我哪里知道，而且这算哪门子常识啊？”

　　我坚持自己的想法：
　　“明明是魔族大陆光明元素太低我才感受不到光明——”
　　我看着另一只手上突然感受到的光明元素，陷入了沉默。
　　阿撒兹勒感受到不同的元素气息，也陷入了沉默。
　　奥西里斯先生不微笑了，同样陷入了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魔王殿。

　　许久，阿撒兹勒问我:“奥罗拉，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我下意识的怼回去：“老板你就是这么对待一位淑女的吗？”
　　我抬起脖子看着他，却发现阿撒兹勒的表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看。

　　身体的行动比大脑快，我几乎是下一秒将两只手背到了身后。
　　糟糕。
　　许久不曾出现过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对我说：
　　【快想想，你知道原因的。】
　　【快点记起来。】

　　大脑自动出现了来到这个世界三个多月以来的各种场景。
　　被光明教皇捡到，带回了神殿。
　　最初我是怎么样的？
　　啊对了，光明元素似乎有一段时间也是没那么容易感受到。

　　为什么突然那么简单就能感受到了呢。
　　因为……
　　【对，因为……】

　　我睁大了眼睛。
　　我想起来了。

　　【因为有个孩子潜力很棒，不是吗。】
　　……因为我认识了琼斯。

　　少女金色的眼睛不再迷茫，她看着阿撒兹勒。
　　年轻的魔王突然就明白了，她想单独和自己聊聊。
　　“奥西里斯，你出去。”

　　当魔王殿的后殿只剩他们两个人以后。
　　少女问出了一个问题：“阿撒兹勒，你觉得天使对光明元素的感应强吗？”
　　“当然天使是光明生物……”
　　他突然顿住了，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的。”少女叹息到，“我遇到了天使。”
　　她的眼神看出来没那么轻轻松松：“我大概知道自己的体质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希望老板别嫌弃我啊。”
　　她用轻松的语气说着。

　　——伪装。
　　像变色龙那样，改变自己，适应环境。
　　如果说是适者生存，那这个名字都由环境赋予的银发少女，是最适合这个词的了。
　　光明神殿需要圣女，需要光明元素亲和的体质，她便学习元素召唤，通过接触最强的牧师，把自己塑造成亲和力强的样子。
　　在魔族大陆，光明元素不适合了，便换了一种亲和性。

　　“什么嘛……”我对着魔王笑了笑，“哪有像我这么奇怪的存在。”
　　阿撒兹勒叹了口气，稍微有些后悔。
　　他的右手握上了契约者的左手腕。
　　“也不尽然吧。”他嫌弃着，却还是温柔的抹掉了少女的眼泪，“至少你能使用暗系魔法。”
　　“光明元素无法使用，但是本大爷，本大爷的魔法，都是真实存在的。”

　　呜呜呜我好感动。
　　我抽着鼻子泪汪汪的问:“那，那，能不能不魔鬼训练了？”
　　阿撒兹勒立马收回温柔的表象：“不行。你太弱了。”
　　大哭！

　　“所以，你见到了天使？”
　　我点头：“很大的翅膀！”
　　“天使明明该灭绝了才对……”阿撒兹勒摇头道。
　　我担心的是另一方面：“不知道，但是会对你有影响吗？”
　　阿撒兹勒挑眉：“你似乎学会关心你的主人了？”
　　“当然。”我点头，理所当然：“因为你是老板！”
　　“要是你太菜被天使秒了，实在是太丢人了。”我认真的说。
　　阿撒兹勒冷笑：“从明天开始，本大爷亲自训练你！”
　　我跳脚：“阿撒兹勒你不是人！”
　　“我是魔王，本来就不是人！”

　　后来的我回忆起这部分，想到自己和阿撒兹勒之间的关系也是从这里真正开始的。
　　不管是最初的悸动，还是后来的契约。
　　——只有阿撒兹勒才是牵引着我和这个世界最开始联系的那个真实。

　　“她让您感到熟悉了，对吗？”
　　待奥罗拉自己气呼呼的跑走了，阿撒兹勒也回到自己的寝殿，奥西里斯才从殿外走进来，为魔王端来睡觉前的牛奶，问道。
　　“是。”阿撒兹勒一口将一杯牛奶全部喝下，一边心想牛奶永远不好喝，一边回答。
　　“我们如此地像。”

　　他将遮的严严实实的袍子解下，露出一头铂金的短发。
　　阿撒兹勒回过头，对奥西里斯说。
　　“我们都是怪物。”

　　我真是太勤奋了
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