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宰的死期还有一百天》早起加班人

42、12.过渡

　　花月理央时常不理解佐天泪子对于都市怪谈的热情从何而来，尤其他们刚刚才结束了斗篷人的冒险不久。
　　就算没日日做噩梦，她也以为对方会安分一段时间，而不是睡了一觉两觉立刻故态复萌，重燃对这些不靠谱的传闻的乐趣。
　　她深觉对方就是动画里那种经典的配角，用好奇心推动着剧情的发展。

　　而她这回好奇的倒是个曾经提起过的话题。
　　——隐秘巷子的闪烁银光。
　　这是一个地图上无法被搜索到，现实里却可以目视到的闪烁银光，只要触碰它就完成任何愿望的都市传说。
　　她曾一度以为这是序列卡的光辉，揣测这里或许会有其他的持卡人。但她的卡牌除了和斗篷人战斗的当晚闪了闪光芒就再也没亮过。而她也没有其他的辨别持卡者的方式。
　　介于这种情况，她诸多的猜测很难开展。
　　于是她对此也只好不了了之。

　　直到佐天兴冲冲地找上了门。
　　显然，她又有了新的热衷。
　　和斗篷人不一样，银光这个传闻，到目前为止还未曾有所谓的知情者，获利者。
　　它火的有些莫名其妙却又振振有词，好像这件事的真实性非常理所当然。依照花月的认定，任何一个似真似假的东西都是需要案例来炒热的。如果一直是这样的空中楼阁状态，银光的故事只会是个故事。

　　——直到有人宣称这个故事是真的，她亦或是他真的实现了愿望。
　　于是就像是在如月车站失踪了的莲实光，真实的讲述者将这个原本已经退出一线的传说重新退回了流行的浪潮。

　　花月哒哒的点着手机，饶有兴致的看着帖子里的故事，心里想着写帖子的人应该去混小说网站，就这文笔，指不定能混出个响亮名头。
　　即便剥离故事的真实性来看，这也是个经典的爽文流故事。得到了特殊能力的某个人辞掉了学园都市的工作，然后专注于在家里点石成金，配图是在桌子上堆满的金块，同时还有车钥匙和别墅的自动门锁，看得出来都是昂贵货，而即使专业的美工也很难看出途中的PS留下的漏洞。
　　当事人在一夜暴富后，迅速买了车买了房，跻身了小富豪水准，后半段是他个人的凡尔赛故事经历，半句不离自己的幸运。

　　如果是平日里，花月自然对这样的故事嗤之以鼻。
　　即使这是佐天拿到她面前的，也不值得她报以太大的关注。
　　但充满了乐趣的地方在于，这个人配上了自己模糊的照片，那照片的像素非常低，正常人根本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辨认出幸运儿是谁，但仿佛是下意识一般的，她在看到人影的同时开启了能力。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尝试会失败，但没想到，她在下个瞬间看到了死亡。

　　连月秋理，这个获得了暴富的能力的幸运儿，在发表了论坛的贴子不久之后，就化作了一抔黄土，落进了不知名的坟墓。
　　死因是【谋杀】。

　　*

　　花月是极不擅长推理的。
　　虽然出于能力的外挂，她经常会做一些收集信息的工作，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擅长分析。
　　毕竟能被接下的任务一般而言都会比较明确。比如说调查两个组织之间的合作是否顺利，比如某个人是否背叛。从明确的问题中得到答案，可比从一大堆的资料里得到一个连嫌疑人都没有的凶手容易的多。
　　她通幽灵鬼魂，有时能进鬼怪的副本，而大部分时候那些怪异的世界会和她所要调查的案件有关，这让她能得到不少的一手消息。

　　但和她这个苦手不同，首领却是极其擅长这方面的。
　　尤其是她经历过武侦的世界，又在对方手下做过工作，所以在她看到死亡的那个瞬间，她就下意识的看向了太宰治的方向。

　　坦白说他们这些天的交流并不多，大概是看出了她整个人都陷入了被羞耻弥漫的困窘，所以他也很安分的没主动舞到她的面前，好像那天和她谈起了她太过于疏远他的人不是他。也因着对方的这份体贴，她迅速的调整好了心态，并暂时把自己从对于月下研究所的调查中拔了出来。
　　这个叫月下的地方在明面上的工作做的实在太好，花月查阅了大部分的能够通过正常手段获取的资料，完全看不出这地方哪里有问题。

　　于是她又辗转打听到了地址，然后在研究所的必经之路上抱着杯奶茶蹲了一下午。结果除了两个闪闪发光的将死之人，她愣是没发现其他的可疑之处。
　　不过也可以理解。
　　只是远远的观望，能知道这种程度的信息已经不算容易。

　　花月叹了口气。
　　星冰乐是甜腻的味道，但却很合她的口味。
　　她颓废的靠在桌子上，思考着怎么拒绝佐天对于某个银色都市传说的热情。借口很多，但能顺利拒绝一个兴致勃勃的爱好者的却很少。

　　然后他就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连带着一杯咖啡。

　　花月是极讨厌这种东西的。
　　除了为了装成熟的场合，她拒绝任何苦味。也因此，看着他啜饮了一口那黑漆漆的液体，她的视线忍不住顺着他的喉咙滚动。
　　喝下去了。
　　喝下去了！
　　他难道就不觉得苦么？

　　“花月小姐想尝尝看么？其实并没与那么恐怖。”
　　似乎是因为她把心里的话问出了口，他把杯子朝着她的方向推了过来，约莫是因为他的面不改色实在太具有蛊惑性，她下意识的接过了杯盏，抿了一口。
　　然后她差点原地归西。
　　太苦了。
　　对于她这种嗜糖者来说，这简直堪比浓缩五十倍的热美式。她扭曲的脸色好像取悦了他，她能敏锐的感觉到他的心情好像好了一些。

　　明明斗篷人的时候他们还精诚合作过，但他们之后的关系依然极快的陷入了冰川。而现在，这冰上被撒了把盐，落的是她被苦出来的伤口。
　　!!!
　　“你骗我？”
　　“这并不是欺骗。”太宰治从她愤怒而颤抖的手里接回了咖啡杯，然后依然是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口，“我并不觉得这样东西有多么苦涩。”
　　……
　　难道还怪她不能吃苦？
　　花月理央气冲冲。她觉得自己刚刚冒出来的和少年好好相处当完成任务的好搭档的想法实在傻的清奇。

　　“花月小姐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蒙受这样的欺骗？”
　　“哈？”
　　“一定程度的展示，作为修饰的语言，就像一场拍卖会，听者从中获取了信任感。”他转了转杯子，“这带给了听者错觉，让人在短暂的时间里产生误会。”
　　花月眨了眨眼，一下子没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然后她就听到他说，“都市传说里的银色光辉，无法被找到的街道，或许和我们正在调查的连月秋理是一个道理——他们都是某种东西的诱饵。”
　　勾饮着他们去达成某个目的。
　　还有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遇见过的那个牧师，他们的故事里也提及了愿望，他们同样可能是诱饵的一部分。

　　花月理央被启发了。
　　但她并没有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虽然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讨论正事的对象，但你不要一本正经的不让我把问题岔回去，每次都这样，次数多了我就不会上当了，”大概这就是风水轮流转，花月理央叉着腰，“快点诚实的交代，这回我不会让你跑掉的——那天和那个斗篷怪物打架之前，你有没有被提问，或者说看到什么奇怪的景象？”
　　当然是有的，但是，“这么追根逐底也太没有女孩子的形象了吧？”

　　“我还在意这种细节？”花月理央已经逐渐走出羞耻区进入破罐子破摔阶段，“如果你觉得我没有女孩子的形象，你可以勇敢的称呼我为兄弟。除了不可以进一个厕所，我觉得我任何时候都可以向你看齐——当然战斗力这点不行。”
　　她确认自己看到对方的表情扭曲了一个瞬间，大概是她的没有下限终于震撼到了对方。

　　这竟然让她有了隐隐的快落。
　　果然不在压抑下胶带，就会在压迫下变态。

　　“好吧。我交代。”少年边说着边站了起来，她看到他的方向似乎是想要去柜台点餐，于是低了头喝了口自己的星冰乐，准备慢慢听他的讲述。
　　然后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花月震惊的差点夺路而逃。

　　“就是差不多这样一个幻觉。”他靠近过来，“最开始是一个有些昏沉的房间，像是办公室，我们之间隔了一张办公桌，你递给了我一份文件，像是在和我交谈什么，前面的大部分我无法听清，反正场景消散之后，我就看到了那个怪家伙，他问我，如果有机会用你的命换我的命，我会不会同意，于是我把它打了一顿，告诉它这个问题有多愚蠢。”
　　花月：……
　　好家伙。
　　不愧是少年太宰治，组织干部级人物，不受任何威胁。

　　但是那个办公桌的幻觉是怎么回事？
　　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是……首领？
　　花月震惊。
　　毕竟从武侦宰的交代来看，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才具有更深入的联系，少年和首领应该并不存在时间上的交错。

　　——饶是花月理央再如何揣测，也不会想到，他的回答的前半段全是他自己的添油加醋的暗示。
　　他实在敏锐，所以很简单就能猜到，他和那几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之间的关系，更别提还有花月本人的交代。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座桥？我在桥的一边。”
　　桥？
　　他联系了上下文，迅速意识到了这和她看到的幻觉有关，若非如此，她不会对他当时在幻觉里的所见如此在意。
　　但他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难题。

　　“我隐约记得，我救了你，对么？”
　　他笑着，如此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