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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脱轨的星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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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卓觉得自己的人生在2008这个神奇的年头里算是彻底的脱轨了。
新历年初的时候,在雪地里走了4小时才回到家赶上过年;随后在高原上晃荡了没几下,就被鬼赶似的匆匆撤离;再就是到现在还无法描述的地震,以及后面或大或小的各种灾难。
总之是自己到哪里哪里就遭殃。
朋友们还因此开玩笑说,再到哪个城市遇见灾的话就是程卓的问题了。到时候请务必离开祖国。最好去米国,做个民族英雄得了。
结果,没过两个月,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华尔路垮掉了。金融危机来了,还是世界性的。这下没得说了。
股票被深套的某些老友发话了,建议程卓同学回火星算了,地球很危险啊!
程卓无奈了,他倒是也想啊,可火星跟地球还没开始三通呢。离开久了,自己都忘记当初怎么来的啦,暂时也就回不去了。
这样跟朋友们聊的时候,程卓觉得今年自己过得还真是有惊无险的。
天灾动乱中跑出来的了,外在环境虽然变了,但他跟所有受难的人一样,相信只要意志坚定,只要乐观积极,暂时的困难都是会过去,慢慢的生活还能回到正轨。
可是现在,也算是颇有经历的程卓才真正感觉到什么是神奇。完全不在自己控制的状况才是最可怕的。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意志坚定就能坚持住的,也不是乐观积极就能解决的,更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有些事情,就是无法解释,有些人,就是没法沟通!!
好比现在自己面对的这个人,他说他叫沈潜,男,未婚,27岁,身长183cm,体重约68kg,祖籍H市,生意人。小家庭成员:爸爸,妈妈,大姐,二姐。大家庭成员:奶奶,爸爸,妈妈,大姐,二姐,大叔,二叔……
“停!!!”理不清头绪的程卓大喊。好不容易退了烧的脑袋两个大。
要知道睡了一觉醒过来是这状态,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睡的。
想起自己一睁眼就又回到那张让他永世难忘的床上,手上还插着输液管,旁边不远的沙发上坐着那个现在说叫沈潜的男人,捧个电脑在认真的观摩着什么东西,吓得他差点打翻床头柜上的保温壶。然后觉得自己手一疼,鲜红的血顺着管子流了出去,然后就“啊……”的叫出声来。
是谁!!!趁着老子睡着了把针往我血管里扎的。
这还好,更让他惊吓的还在后面。
那个什么钱好像比他还紧张,把电脑往沙发上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抓住程卓的手还扶住他的肩把他往床上按。
不得了,这感觉似曾相识,难道他又要……
程卓全身僵硬的挺尸在那,把沈潜眼中的脉脉柔情直接解读成了色情。
沈潜这心疼啊!
病后的程卓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死睡了这么久眼皮和脸颊都有点微微的浮肿了。
早就注意到他可能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昨晚医生给他扎好针后本来打算把他弄醒喂点粥的。结果,人睡得跟死了一般,急得他差点把上来的医生给直接灭掉。医生被吓得赶紧翻翻程卓的眼皮又测测心跳把把脉,最后告诉他小孩是睡死了,因为太累又生病还打了抗生素……
没有办法,只能吩咐医生再给他加点葡萄糖营养素之类的打进去。
折腾得他一晚上起来两次给他换输液瓶。这程卓的血管又太细,医生用了最细的针孔还吩咐不能开太快,三瓶药水硬是从昨晚9点掉到今早10点还剩下点没完。
好在他睡像不差,一晚上也不乱动,连呼吸都轻轻的。除了让自己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没了也没费什么其他心思。
谁想,这人一醒来就不让人省心。
看这血回流得,比输液进去的速度快多了。
再看看那人,又瞪着小鹿眼看着自己,真是让人受不了啊。
怎么就捡了这么个呆瓜回来了,还照顾的得心应手的,仿佛自己天生就是伺候人的料。
罢了!罢了! 反正自己就是不看不来他这六神无主的可怜样了。
该是自己的命来伺候这小祖宗的,认了吧!
按医生教的拔了针头,用棉签给他按住针口。沈潜无法抑制的想用另一只手碰碰程卓的脸,又怕再吓着他,只能轻轻的问:“饿了吗?先起来喝点粥。”
“……”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就瞪着眼。
“你很久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然后才有力气想事情啊。”继续哄小孩。
“……”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瞪着的眼里闪着问号。
“你还想再睡一下?”沈潜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都温柔的要拧出水来,可那孩子还是没有反应。
“咕咕咕……”第三个声音响起来,程卓终于换了个丢死人的表情。
“……”
过了半响,“……是什么粥?”输给本能的某人总算开口。还好,没被烧成哑巴,声音也没坏。
“是海鲜粥,喜欢吗?”
“……”
算是读懂了程卓想要吃东西这讯号,沈潜拿过床头的保温壶,里面装着一小时前让人新送上来的粥,打开用小碗装了,准备进行喂食活动。
床上那位开口了:“我想先刷个牙。”
“……好。”
从被子里爬出来的程卓站起来的时候颤巍巍的。
沈潜还想扶他走的说,可惜人家不领情,一脸防备的甩开了他的手,弄得他好不受伤。
不过还是跟着去了浴室。没办法,程卓根本就找着北嘛,而且也怕他会摔坏了,只能紧张兮兮的跟进跟出了。
其实程卓吧,哪里是什么防备不领情。他就是觉得自己窝囊的很。
事情被弄得越来越糟糕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这么没出息的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样子。这可是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过的啊,自己哪时不是天下之大任我逍遥的,那时不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现在搞得连人身自由都快没了,还一副病秧子样要人照顾。
程卓一边机械的刷着牙一边懊恼着,无意间抬头看见镜子里沈潜一脸专注的看着自己,觉得更郁闷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了?身份不明,暧昧不清,行踪可疑,语气古怪……为什么?
再看看镜子中的自己……
啊!!糗大了!
程卓睡觉的时候一向不喜欢穿古板的睡衣,御用床上服装是以前穿过的T恤和棉质运动裤。那裤子还好,规规矩矩的,可是那T恤……就一明黄的圆领,胸前一张大大的Q版笑脸,还伸舌头的那种,要有多幼稚就有多幼稚。
最要命的是,由于长期在床上使用无度,那领子已经完全走样,此刻就斜斜的挂在他瘦弱的小身板上,还隐约露出半个香肩。
晕倒,从昨儿个傍晚到现在都这么久了,见了这么多人,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竟然一直是穿成这副德性!
呜,这下子……一世英名全毁了!
程卓没有勇气再瞟沈潜第二眼,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弄干净嘴里的牙膏沫沫再抹了把脸,然后顶着沈潜600伏高压注视逃离了浴室。脚步倒是矫健了许多,看来病都好了。
本着“民以食为天”的古训,程卓慢慢的喝着沈潜奉上的病号粥,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慢慢的理清头绪,好好的跟这人沟通沟通,务必要把这事情完美的结果掉,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怕给程卓太大压力,沈潜没再释放高压电流,让他一个人在一边喝粥,自己则捡回电脑去了办公桌那边继续工作。
也只能简单的浏览一些常规的文件吧,心里牵挂着还不明所以的人,想着要怎么让他接受自己,顿时觉得平时与那些奸商们周旋都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决定了就一定不会放他走了。
无论用什么理由,都要留下他在自己身边,至少不能脱离自己的视线。
“那个……”
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卓竟然主动走了过来。
看着沈潜专心工作的样子,竟然有种佩服羡慕的感觉。反正自己是永远没法注意力集中超过30分钟的。只不过,他那种职业的人,有必要吗?
“嗯?……吃好了?”被打断的人并没有生气,相反还高兴的不得了。
“呃……嗯。吃好了。谢谢。”
“……”
“你的钱我想要慢慢的还给你,可以吗?”虽然难以启齿,但这是重中之重,终究要面对的。
“……”什么叫作茧自缚,自作自受,沈潜明白了。
“但是我不会做你想要我做的事。我好了去酒吧继续上班,然后按月把钱给你。”
“不用……”
“另外请你把这件事情忘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吧?”
程卓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时候明明是理直气壮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央求的味道,从小到大对于要求别人什么事情都是有些不好意思,怕会给别人带来不便和伤害。
“程卓。”
“啊?”
“不说那个,那是在逗你玩的。”沈潜现在无比后悔那时的邪恶心理。
“什么!!!”程卓像是被电到一样,有没有搞错,逗着玩?
“咳!就是……开了个玩笑……”
“开……开玩笑?!”
有这样玩的吗?那么多钱、对着这么穷的人、还是在那种情况下、害人这么久的纠结……
“你为什么要逗我玩?为什么要跟我开玩笑?我跟你又不熟。这样很有意思吗?”程卓不知不觉就激动起来,心里还有点委屈。“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乱说话会害死人的!!”
“咳……对不起!”沈潜第一次看见这么神情激动的程卓,真是鲜活可爱啊,就像……被逼急了的小鹿。呵呵!
“喂!”程卓气愤的对着无视自己一个人偷笑的某只。“对不起就完了?”
“那……你想要怎么样?”
“……”怎么样?倒是没想过,不过这样的话就没欠债不用还钱了。
“……”
“那我们没关系了吧。我走了。”
“啊?”
“哦,记得把这事情都忘了!”又回头补上一句。转身离开。
“那个……程卓。”
“干嘛?”程卓回头,这人跟自己熟吗?叫得这么溜!
“我想照顾你!”
“哈啊?”听没太清。
“……我说,我想照顾你。”
沈潜站了起来,深情的望着程卓,没敢乱动。
只是,程卓觉得这样站在办公桌后面标直又挺拔的人,像是在做演讲或者老总致辞。
他困难的咽了口口水,不知道该鼓掌还是继续聆听。
“……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知道他一时不能明白,只好用了最直白的语言。
“呵……呵呵……呵呵呵!”程卓打着哈哈,苦着脸瞟了一眼沈潜,“又在逗我玩?”
“我是认真的。”
“呃……怎么可能?我们都是男人啊!”
“那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这就够了。”说是这样说,但心里是害怕的,这毕竟是一般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啊。
“呵呵,很前卫哈。”继续打哈哈的某只。奶奶个熊的,今年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还有男人向自己告白,还是个……。“呵呵……我们又不熟,都不了解。”
“慢慢就熟了,你想了解什么?”沈潜想着这其实是最简单的事情嘛。
“……”
“我叫沈潜,27岁,是这家饭店的负责人……”
“啊啊啊!停!”
程卓大喊,好不容易退了烧的脑袋两个大。
而且突然觉得全身痒痒,忍不住开始用爪子抓把。
天啦,这是怎么了?一边抓一边说着:“这样说也太很难听了吧!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我又不是女人!恶心不恶心!!”
“……”
沈潜没太听清程卓的抗议,倒是看见了他突然变身猴子了。
急忙走近程卓身边看看。行了,刚还说不用人照顾的人,脸上脖子上胳膊上,总之能看见肉的地方全附上一层红疹子。
气氛一下子到了浪漫的隔壁。
他无力哀嚎,“你海鲜过敏?”
“啊?海鲜过敏?”继续挠挠。
“……”
“屋里有虫子咬过我吗?”还在继续挠挠,奇痒无比。
“别抓。”沈潜抓住程卓挠挠的双爪,把他按坐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接通内线,“让饶医生再上来一下。”
“……好痒……”
“不能抓!”
“可是我痒……呜……”
“痒也不能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