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不射雕gl》琴瑟庵主

26、第 26 章

　　黄蓉好笑地看着欧阳白，耍些小无赖，小白总是会顺着自己的。
　　在湖中行了数里，来到一个水洲之前，在青石砌的码头上停泊。上得岸来，只见前面楼阁纡连，竟是好大一座庄院，过了一道大石桥，来到庄前。
　　黄蓉和欧阳白对望了一眼，想不到这渔人所居竟是这般宏伟的巨宅，真是人不可貌相。
　　庄内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极穷巧思，比诸北方质朴雄大的庄院另是一番气象。
　　黄蓉一路看看庄中的道路布置，脸上微现诧异。
　　渔人请她三人在大厅奉茶稍坐，自己进内换衣。
　　一个十八九岁的后生出来相迎，道：“家父在东书房恭候三位。”
　　欧阳白道：“请教陆兄大号。”
　　那后生道：“小侄贱字冠英，请两位直斥名字就是。”
　　黄蓉道：“这哪里敢当？”
　　几人一面说着话走进内厅，转过屏风，见书房门大开，那渔人坐在房内榻上。这时他已不作渔人打扮，穿着儒生衣巾，手里拿着一柄洁白的鹅毛扇，笑吟吟地拱手。
　　欧阳白三人入内坐下，陆冠英却不敢坐，站在一旁。
　　书房中琳琅满目，全是诗书典籍，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一个中年书生在月明之夜中庭伫立，手按剑柄，仰天长吁，神情寂寞。左上角题着一首岳飞的《小重山》，下款写着“五湖废人病中涂鸦”八字，想来这“五湖废人”必是那庄主的别号了。
　　陆庄主见黄蓉细观图画，问道：“老弟，这幅画怎样，请你品题品题。”
　　黄蓉道：“小可斗胆乱说，庄主别怪。”陆庄主道：“老弟但说不妨。”
　　黄蓉道：“庄主这幅图画，写出了岳武穆作这首《小重山》词时壮志难伸、彷徨无计的心情。只不过岳武穆雄心壮志，乃是为国为民，‘白首为功名’这一句话，或许是避嫌养晦之意。当年朝中君臣都想与金人议和，岳飞力持不可，只可惜少人听他的。‘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这两句，据说是指此事而言，那是一番无可奈何的心情，却不是公然要和朝廷作对。庄主作画写字之时，却似是一腔愤激，满腔委曲，笔力固然雄健之极，但锋芒毕露，像是要跟大仇人拚个你死我活一般，只恐与岳武穆忧国伤时的原意略有不合。小可曾听人说，书画笔墨若是过求有力，少了圆浑蕴藉之意，似乎尚未能说是极高的境界。”
　　陆庄主听了这番话，一声长叹，神色凄然，半晌不语。
　　黄蓉见他神情有异，便道：“小可年幼无知，胡言乱道，还请庄主恕罪。”
　　陆庄主一怔，随即脸露喜色，欢然道：“黄老弟说哪里话来？我这番心情，今日才给你看破，老弟真可说得是我生平第一知己。至于笔墨过于剑拔弩张，更是我改不过来的大毛病。承老弟指教，甚是，甚是。”回头对儿子道：“快命人整治酒席。”
　　黄蓉三人连忙辞谢，道：“不必费神。”陆冠英早出房去了。
　　陆庄主道：“老弟鉴赏如此之精，想是家学渊源，令尊必是名宿大儒了，不知名讳如何称呼。”
　　黄蓉道：“小可懂得什么，蒙庄主如此称许。家父在乡村设帐授徒，没没无名。”陆庄主叹道：“才人不遇，古今同慨。”
　　酒筵极尽丰盛，酒后回书房小坐，又谈片刻，陆庄主道：“这里张公、善卷二洞，乃天下奇景，三位不妨在敝处小住数日，慢慢观赏。天已不早，三位要休息了吧？”
　　黄蓉三人站起身来告辞。
　　黄蓉正要出房，猛一抬头，忽见书房门楣之上钉着八片铁片，排作八卦形状，却又不似寻常的八卦那么排得整齐，疏疏落落，歪斜不称。她心下一惊，当下不动声色，随着庄丁来到客房之中。
　　陆庄主安排了三间客房，黄蓉却说只要两间，郭靖独自睡一间。
　　客房中陈设精雅，两床相对，枕衾雅洁。庄丁送上香茗后，说道：“二位爷台要什么，一拉床边这绳铃，我们就会过来。二位晚上千万别出去。”说罢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欧阳白笑道：“蹭蓉儿的光，包吃包住呢。”
　　黄蓉道：“天黑了呐，你不用回了？”
　　欧阳白道：“蓉儿赶我呢，那我走了。”
　　黄蓉挑了挑眉，道：“你敢？没听到刚刚那庄丁叫咱们别出去么？”
　　欧阳白道：“我可不信蓉儿这般老实听话。不过这庄子好大，庄里的路绕来绕去，我可是有点晕。”
　　黄蓉微笑道：“这庄子造得古怪。你瞧这陆庄主是何等样人物？”
　　欧阳白道：“土财主，太湖首富，没谁了。”
　　黄蓉噗嗤一笑，道：“没见过世面，还太湖首富。不过这人必定会武，而且还是高手，你见到了他书房中的铁八卦么？”
　　欧阳白道：“铁八卦？什么鬼？”
　　黄蓉道：“那是用来练劈空掌的家伙。爹爹教过我这套掌法，我嫌气闷，练不到一个月便搁下了，真想不到又在这里见到。”
　　欧阳白嘿了一声，道：“难道这陆庄主是蓉儿爹爹的徒弟，你爹不是有个徒弟叫陆什么风的，会不会是他？”
　　黄蓉点头一笑，挥掌向着烛台虚劈，嗤的一声，烛火应手而灭。
　　欧阳白低赞一声：“好掌法！这就是劈空掌么？”
　　黄蓉笑道：“我就只练到这样，玩玩还可以，要打人可全无用处。”
　　欧阳白笑道：“现在也很厉害啦。”
　　欧阳白和黄蓉久别重逢，有讲不完的悄悄话，谁也没有睡意，躺在床上聊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忽然远处传来呜呜之声，两人惊醒，侧耳听去，似是有人在吹海螺，过了一阵，呜呜之声又响了起来，此起彼和，并非一人，吹螺之人相距甚远，显是在招呼应答。
　　黄蓉低声道：“瞧瞧去。”
　　欧阳白道：“走起。”
　　两人轻轻推开窗子，向外望去，庭院中许多人打着灯笼，还有好些人来来去去，不知忙些什么。黄蓉抬起头来，只见屋顶上黑黝黝的有三四人蹲在那里，灯笼移动时亮光一闪，这些人手中的兵刃射出光来。等了一阵，众人都向庄外走去，黄蓉好奇心起，拉着欧阳白绕到西窗边，见窗外无人，便轻轻跃出，屋顶之人并未知觉。
　　黄蓉向欧阳白打个手势，反向后行，庄中道路东转西绕，曲曲折折，尤奇的是转弯处的栏干亭榭全然一模一样，几下一转，哪里还分辨得出东西南北？
　　黄蓉却如到了自己家里，毫不迟疑地疾走，有时眼前明明无路，她在假山里一钻，花丛旁一绕，竟又转到了回廊之中。有时似已到了尽头，哪知屏风背面、大树后边另有幽境。当路大开的月洞门她偏偏不走，却去推开墙上一扇全无形迹可寻的门户。
　　欧阳白问道：“蓉儿，这就是你们桃花岛的奇门遁甲阵法吗？”
　　黄蓉打手势叫她噤声，又转了七八个弯，来到后院的围墙边。
　　黄蓉察看地势，扳着手指默默算了几遍，在地下踏着脚步数步子，数到一处停了脚步，说道：“只有这里可出去，另外地方全有机关。”说着便跃上墙头，欧阳白跟着她跃出墙去。
　　黄蓉道：“这庄子是按着伏羲六十四卦方位造的。这些奇门八卦之术，我爹爹最是拿手。陆庄主难得倒旁人，可难不了我。”言下甚是得意。
　　欧阳白道：“嘻嘻，我家蓉儿最厉害啦。”
　　黄蓉嗔了她一眼，道：“谁是你家的啦。”
　　欧阳白道：“你呀。”
　　两人攀上庄后小丘，向东望去，只见一行人高举灯笼火把，走向湖边。两人展开轻功追去。奔到临近，伏在一块岩石之后，湖滨泊着一排渔船，人众络绎上船，上船后便即熄去灯火。
　　两人待最后一批人上了船，岸上全黑，才悄悄跃出，落在一艘最大的篷船后梢，于拔篙开船声中跃上篷顶，在竹篷隙孔中向下望去，舱内一人居中而坐，赫然便是少庄主陆冠英。
　　众船摇出里许，湖中海螺之声又呜呜传来，大篷船上一人走到船首，也吹起海螺。
　　再摇出数里，湖面上一排排的全是小船，放眼望去，舟似蚁聚，不计其数。大篷船首那人海螺长吹三声，大船抛下了锚泊在湖心，十余艘小船飞也似地从四方过来。
　　过不多时，各船靠近。每艘船上有人先后过来，或一二人、或三四人不等。各人进入大船船舱，都向陆冠英行礼后坐下。
　　这些人神情粗豪，举止剽悍，虽作渔人打扮，但看来个个身负武功，决非寻常以打鱼为生的渔夫。
　　欧阳白和黄蓉偷听了一会，这才明白，这群人都是太湖中的盗首，这少庄主陆冠英是各寨的总头领。
　　陆冠英和众人商量劫持以迎接金人钦使为名搜刮民脂民膏的段指挥使和金人钦使的计划。安排妥当，群盗领命答应，各自回船。片刻之间众舟千桨齐荡，并肩东行。陆冠英的大船在后压阵。

作者有话说

　　水一章，不服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