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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见天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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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注意到每天会来你家送木材的人家很久了。

      准确来说,引起你注意的是随着父亲而来的小少年。

      或许是少年长得过于清秀,像个姑娘家似的,一头长长的墨绿渐变头发让你觉得新奇,也或许是因为他还那么小就已经开始帮家里操劳让你觉得很敬佩。

      你自幼身体便不好,很容易就会生病,每到换季是必小病一场。家里人怎么也不舍得让你帮忙做事,也不准许你做过于剧烈的运动。而因为身体素质太差,周围人家的小孩每每聚堆玩耍时你都不能参与进去,导致你也没什么朋友。你只能成日坐在家里不是看书就是发呆,生活无趣得很。

      直到你见到时透家的小孩后,你莫名其妙油然而生出一种强烈的欲望。

      好想要跟他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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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一种想法,但你坦然接受了,毕竟你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好看的孩子,想要接近你觉得时理所当然。

      但你真的只敢想想。你没有勇气上前与他搭话,只能在每天他跟他父亲送材上门的时间跑到门口附近,也只是为了多看他那么几眼。

      这件事似乎成为了你无趣生活中的一点光亮,你每天都在期待明日的到来。

      不为什么,只要能看到他你就觉得心情很愉悦。

      你在心底希望他能够注意到你,又不想他注意到你。你怕自己过于直白的视线会惹得他讨厌你。

      很奇怪的感觉。你想了想也没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干脆也懒得仔细去深究原因。

      又没什么关系,你只要能够看见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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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未想到过自己能够得到对方的回应。

      这一日,你一如往常一样自以为隐蔽地偷看他,结果与他的笑颜撞了个满怀。

      “姐姐好,我是时透无一郎。”他声音软软地向你打了个招呼再自我介绍,然后疑惑地歪了歪头,“我的脸脏了吗,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啊?”

      被戳穿了小动作的你心下一惊,再回过神发觉自己已经跑回了房间。

      你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一时间除了脸上发烫,喘着大气,呼吸也有点不太顺畅外,你的心也跳的飞快。

      但你却不排斥这种感觉。

      时透无一郎……是吗?你记下了这个名字,暗暗发誓在下次见到他时一定要好好打个招呼,不能再像今天一样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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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勇气,你逐渐主动起来,用了好一段时间与时透一家混熟。

      直到那之后你才知道,原来那天与你搭话的时透无一郎是第一次跟父亲出门送柴的,而之前都是他哥哥时透有一郎。

      你当时非常惊讶地‘哇’了一声,左看一眼时透有一郎,右看一眼时透无一郎,感叹这两兄弟长得可真相像。

      并且都是一样的好看。

      接着你就经常跑去他们家找他们聊天,看见谁就找谁,碰得到有一郎就缠着有一郎,无一郎在就找无一郎,都不在就陪他们的生病在床的母亲讲话。

      时透一家的人待你都很好,时透夫人温柔近人,时透先生好心坦诚,时透有一郎口上嫌弃着你但总是不忘边嫌弃边提醒你喝药添衣,时透无一郎则是像你粘他一样粘着你。

      没错,这个家里你最喜欢的是无一郎。虽然一开始是因为有一郎才对他们有了兴趣,但是真正为你打开门去试图尝试接触他们的是无一郎。

      而你能这样去接触他们还有别的原因。这个时候你家里的人不怎么管束你的行动了,甚至已经不太在意你的存在了。因为你的弟弟出生了。那是能为你家传宗接代的,身体健康的弟弟,不像你一样病弱,还是要嫁出去的人。

      你不在意,反正能见到时透家的人就够了。你很羡慕时透一家的生活,时透兄弟是被他们地父母热烈地爱着的,而你的父母几乎没与你交过流。

      有钱又怎么样,只是让你的生活过得较于他人优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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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天不公平。

      那么温柔时透夫人病逝了,那么善良的时透先生为给夫人采药跌落了山崖。

      这两个平日待你似亲闺女的大人的生命,就那么逝去了。而你不仅仅只是没有去参加他们地葬礼,你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死去的。这个消息还是你从家中佣人口中问出来的。

      你被禁足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些天你过得浑浑噩噩的,房门都不准许你踏出一步,除了佣人外的别人你都不能见到了,更别说是去找时透家。

      你也清楚其中的原因,你要被父母嫁给别人了。那是一个有权有势人家的公子,上门来说媒,指名道姓说三年后要娶你。你父亲哪里敢拒绝、也不会拒绝这种好事,欢喜地应下了,根本不过问身为女儿的你的意见。

      也是,养了你这个病秧子这么多年,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回报他的机会吗?毕竟你什么也不会,还常年病着,只好在生得一副好躯壳。有贵人买账愿意娶你,他们确实高兴都来不及。

      你已经忍下很多天了,这次你只是想要去看看无一郎和有一郎,只是想要去看看。了解了他们的情况后,如果在生活上有什么帮助能够帮到他们后,你就继续忍下这三年,安安稳稳去结这个婚,继续忍下去。

      这样小小一个请求仍被驳回了。

      你终于忍不下去了,跑去找父亲大吵了一架。

      说了些什么你不大记得了,但有几句话深深戳痛了你的心,你这辈子都忘不掉。

      “你怎么总是挂记那些不要紧的下等人?死了就死了。之前是因为忙着你弟弟的事,也就放任了你去找他们,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蠢,到现在了还分不清楚局势吗?难不成你爱上他们家那穷小子了?”

      你理智的那根弦啪地一声断了。

      “您又高贵得到哪里去呢?这婚我不会结了,我就是爱上时透无一郎了您又能怎么样呢?”

      那是你头一次当堂顶撞你的父亲,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和勇气,明明平日最怕那一脸凶相的父亲了。

      那也是你头一次见到你父亲恼怒地摔了一张桌子。

      你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回到房间的时候还在想着,你爱无一郎吗?

      可能吧。你并不太懂得爱情的定义,但你知道你一定不爱那个莫名其妙提你的亲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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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进行了两年多的抗争。拒绝吃饭,试图自杀,诸如此类。

      本来身子就不怎么样的你是在拿命折腾。而你的命也是你手中唯一筹码,除此之外你什么都没有了。

      你闹得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你父亲本想压下声势,但闲言碎语还是传去了你素未谋面的未婚夫那里。他还算是个明理的人,知道了你不愿嫁之后,也不再强求,爽快地退了婚约,也不追究你父亲的责任。

      你的愿望达到了。但这次之后,不会再有人愿意娶你了。你在你父亲那里已经成为了弃子。但他为了脸面并没有把你除掉祖籍,只是不再过问你的任何事,遣散了照顾你的佣人,给你的月钱也越来越少,那都没关系。

      外面的人怎么讨论指责你,也跟你没关系,你不在意。

      你自由了。

      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记忆找去了时透家,可是时透家里面空无一人了,屋内已经落了灰,一看就是很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居住了。

      碰了壁你也不泄气,只当是他们两个不在家出门了而已。你每日都会去那里等上两三个小时,有时是直到天黑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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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终于是等来了想等的人,但他居然失忆了。

      你盯着那个背影,始终没敢叫出那个名字,你怕这是梦。

      倒是时透无一郎回了头,见到你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谁”。

      问完他皱了皱眉,喃喃着:“感觉我好熟悉你啊……”

      你半张着嘴,好久才吐出一句话。

      “你的哥哥呢?有一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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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郎也不在了。时透无一郎失忆了。这是你推断出来的。

      虽然无一郎连他哥哥的记忆也没有了,但是你明白有一郎活着的话,怎么也不可能让无一郎离开他一步。

      他失忆了,但还愿意再次亲近你,这让你很惊喜。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找你,陪你聊天,大多数是你一个人在讲。他失忆之后变了很多,不爱笑了,气质冷淡许多了,嘴巴也变毒了——这是你听陪他来的鬼杀队的隐说的。

      总之,好像是越来越像有一郎了。除了他莫名其妙很听你的话这点。

      在隐那里你也确认到了有一郎已经死了的事实。你的心情实在很复杂。

      你还知道无一郎现在是一名猎鬼人。虽然你不了解这块的东西,但你也猜得到不是什么安全的职业。

      你已经失去了太多了,你不能连无一郎也失去了。你有暗戳戳地劝他放弃这个职业,但无一郎故意全部忽视掉了,完了还跟你装傻充愣。

      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了的你叹了口气,只祈求他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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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一郎很久没来找你了。你有想去找他,但你不知道鬼杀队的总部在哪。

      你又变成孤单一个人了。

      在又一年的夏日,无一郎生日那天,你等来了客人,但不是无一郎。

      你的愿望成了奢望。

      无一郎也不在了。他在与鬼王的决战牺牲了。

      “抱歉,我找到你太迟了,这是时透要我带给你的东西。”白色短发,脸上伤疤狰狞的男人平静地说着,“时透还托我给你带话。他说,他在再遇你的那一次就想起了忘掉的事情了。对不起,但是,祝你幸福。”

      你接过那个小箱子,沉默地打开,里面只呈着一个小小的御守。

      那是你在他十岁生日那年送他的礼物,祝福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你也只来得及送了那么一个礼物。

      你扯出比哭还难看的一个笑容,问面前的青年:“他是怎么牺牲的?”

      “……先被斩断左臂,然后被腰斩。”

      他沉默了好一会,回答。

      “这样啊。”你关上箱子,紧紧地抱住它,向他鞠了一躬,“谢谢你,辛苦了。都结束了。”

      青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凶相的他居然笑了一下。

      “是啊,都结束了。”

      尾声

      你躺在榻上,想了很多。

      你在心里骂无一郎是笨蛋,明明已经记起来了,却闷声不吭地在你面前装失忆了那么久。

      你骂他蠢,明知死路一条却毅然走上这条路不愿回头。

      你骂他没良心,他居然抛下你让你独自承受生活的苦。

      你骂不下去了。

      你在想对无一郎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呢?

      在你彻底闭上眼之前,你还没分清楚。

      可能就是爱吧,但它好像已经超过了爱情,成为了更深厚的一种情感。你说不上来。

      但你也不用再去思考了。

      “我对你的感情,终究不见天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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