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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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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风里的十里红枫奔流不息,白天的暖色光茫会在路两边的枫树中间割开薄如刀刃的缝隙,我站在低处静视扬起的坡脚和大片红色消失的地方,这是□□或心灵死去的羁绊用骨骸鲜血为我奠起的高度,我不知道在那条苍茫的地平线后面有什么。
我感觉到自己像一只被爱束缚的甲虫,缓缓靠近生死未卜的地轴。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身后喧嚷的马蹄和铿锵的战甲,‘尘封’化作一把三叉戟落在我死死握住的拳里,我感觉自己的脚步是穿着让人不堪重负的战甲,而我又亲耳听到不知从哪吹来的风穿过我的法术长袍,发出簌簌的声响。
在西亚帝国空旷的霞色土地上,无边无际的独角兽竖起如繁星铺展大地的白芒。
“落皇,你的身体......”
“无碍......”落痕视野里的光亮骤然消失,然后他听到独角兽的嘶鸣和焦急的人语。
“落皇!”
而在落皇坠地的瞬间弱逍遥顺着聚拢的人群靠近。
立刻有一把剑光如昼的锋芒在弱逍遥和落痕之间一闪即逝。
落痕突然站起身,他淡漠地笑:“我的亲弟弟居然刺杀本皇,你太让我失望。”
“你......怎么可能。”弱逍遥退后两步。
“这一年的巫毒我确是全部入腹,只是这毒胜在无色无味,有心防备还是很容易化解的。”
“这么说这一年你都是装得?虚以委蛇,我确实不及你。”弱逍遥的目光仿佛要穿透落痕的身体,可就像看进迷雾里。
“逍遥皇弟偷取重器玉女月,通敌之罪落实,一年来毒陷本皇,罪无可赦。现逢战事,押后处理。”
“监守自盗,用玉女月抢‘尘封’,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屎盆子倒是扣到本王头上来了。”弱逍遥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旋即冷笑:“冕下为了阻止我上战场,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说罢随手挣脱扣押他的两名幻术师:“我自己走。”
只是在离开铁骑之前,弱逍遥又深深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高高独角兽上的男子,怨毒而复杂,在远处和近处传来独角兽的撕裂般的怒吼,冲乱盘旋的飞鸟,唤醒慵懒的天云。
............
在贫瘠的霞色土地边缘,绽开出铺满天空的七色彩莲,一朵凋零接着一朵升起,被七彩女神洒在彤红的晚霞里面。
东伯角鳞马和西亚独角兽的啼鸣比夏蝉绵长,比走象低沉。第六十一章战场
而天穹之中盘旋着像古战场一样穿梭火焰的巨鹰,偶尔的利鸣撕破耳膜,闯进胸膛,唤醒肃杀骑士的无畏。
我看到一个快成芒的疾行魔法师在陈曦耳边说了什么,然后陈曦的声音穿过空气里面遮天蔽日的尘埃:“落皇一代枭雄,没想到也会言而无信。我们约定在这无人之地一战,便是尽可能避免让黎民置身战祸,落皇竟然暗度奇袭兵,莫不是想火引凡间?”
落痕轻蔑地挑眉:“炎帝的威名冠绝千古,不也利用我西亚公主盗取阵图?”
“陈曦哥,是真的么?”落鸳的声音甜美而绝望。
“......”陈曦没再说话,隔着一片海的距离,我看不清他的脸。
“况且西亚的军队并不都掌握在本皇手里,西亚还有个不在场的皇弟,这奇袭军本皇并不知情。”
我看向精准站立在所有幻阵六角芒区的角鳞马,威武而挺拔的骑士薄薄的光箭摧枯拉朽般撕扯飘满半边天的巨大幕布。
我看到幻术师们乱而不慌还有从落痕脸上升起的诡异微笑。
落鸳看着大地上铺展开无数的鲜血,她总觉得在凤城高高的墙里在帝都浅浅的城中她只要和落痕哥哥撒撒娇或是倔强地拉扯陈曦的肩膀就无所不能,而目睹着这些越飞越高的光和越流越低的血,她立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渺小。
我突然有点心疼,我想起在凤城帮助自己逃离别致牢笼巧笑嫣然的傲娇女孩儿。
当我问陈曦,那封信是不是他写的,他很抱歉地对我笑:他确实给我写过很多信,唯独最后一封,是落痕模仿了他的笔迹。
这时候所有的幻阵同时裂开,红锦衣像血一样扩散和那些幻阵像滴墨画一样契合,我看到在更大的幻阵阵眼各站着一个审判者,风困难地闯进他们的锦衣像穿过十里的枫。
那些散落在幻阵之中落单的魔法师骤然破碎的身体立刻被通天的黄沙埋葬,依然会有无数萤火闯进太阳般的幻术大阵里面燃烧起来,而破碎的法术长袍在烟烬里越飞越高,闯进太阳。
我突然看到苍穹里巨鹰的身体纷纷炸开,里面像雪一样飘出雍容的白羽,当那些白羽逐渐凝实成一个个从天而降的骑士,幻阵中间传来稀疏的契约光华。
那是御器心经和驭兽心经。
我终于明白陈曦在这些年放飞的鹰最终也没能闯进天空,而我也从没有在悲伤地抬头时看到它们。
这就是过去向往自由而现在连心都被禁锢在高高的王位上的男孩儿,东伯广袤宫宇里孤单地戴着面具的王,那个唯一会在我哭的时候忧伤微笑的人,我最好的朋友,陈曦。
我看到在鹰落下的石灰色天空立刻被火种铺满。
天空骑士的鹰爪每撕碎一个审判者,便有一方幻阵像红色的琉璃破碎,破碎在倒下的幻术师身边。
这时候坐在高高角鳞马上的陈曦优雅地出现在沙尘暴之前,衣角和发髻都没有褶皱分毫,步履稳健如穿过沙漠的骆驼。
陈曦用很忧伤的眼神扫过凝吸屏神落鸳的玉面,然后投在落痕凝重地脸上。
他的声音淡如夜殇:“幻术师没有幻阵的依托,对上魔法师也不会有任何优势。”
落痕不置可否,只是继续用他包罗万象的瞳静视陈曦。
“我从前觉得落皇也不喜欢战争。”
“......”
“我还听闻落皇为了弱逍遥的野心大打出手。”
“......”
“我看得出,弱逍遥虽狠辣,还不足以左右落皇。如果人的心胸狭隘了,他的未来也不会广阔,而你和他不同。”
“你不用试着说服我,西亚东伯已如水火。”
“在这个名为天下的滚滚乱世之中,我们执掌无数凡人的昌亡。正是因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牵动凡人的生死,我从不会轻举妄动。我东伯愿意偿西亚备战白银千锭,丝绸万匹,愿落皇能感受到我的诚意。”
“你觉得你很了解我?”落痕的声音里有轻轻的嘲讽:“是。我的确不热衷战争,更厌倦皇弟那样疯狂的战争。只是一山容二虎,唯有一死。想要永久的和平,只有绝对的统一。我只是希望这个过程足够快而尽可能殃及少的人,本皇自问唯有我具有这样的能力。”
“.这么说非战不可了?”从陈曦的周身瞬间爆发出金色的火焰,高贵而华美。
“统一每拖延一个千秋万载就会有百次生灵涂炭,你我可以控制自己的野心,却无法控制我们的后人,而无论是国家还是人,想要保护自己就要先征服别人。”落痕恢复了宁静,他的眼里认真的凭吊仿佛推演着星辰大泽:“你赢不了我,但本皇答应过鸳儿,我不杀你。”
这时候从尘埃的尽头有另一个落痕缓缓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