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狩林匿–十里红枫》添只饺子

24、第二十五章 可解之忧

　　我回到客房，看到晓黎坐在窗户边上，她的面前有无边无际的烂漫桃花，而她的侧脸更比花娇。
　　“城南走了。”直到那一天，‘一间客栈’。
　　城南坐在一间横陈着十来盆酒缸的包厢里向我道别，而我进去的时候，他已喝得烂醉。
　　“怎么？你又拉我来听你讲故事？”
　　“来，尝尝。这些都是特制的陈年枫酿，是捡拾雪地里面最纯净的落枫树叶酿制的。你说你在十里红枫长大，闻一闻，有没有故乡的气味。”城南的眉薄薄地褶皱，他从前不喜欢皱眉，难过的时候只会忧伤的笑。
　　“城南。”
　　“嗯？”
　　“谢谢。”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杜康解忧，畅所欲言。”
　　我轻轻举起杯子，洗耳恭听他大段大段的讲话，而那天，他只说了四个字：“我要走了。”
　　我看到窗外有风载扬花，兜兜转转，越落越高。
　　我没有问他要去哪，我们还会不会再见。我只是抱起一坛酒，让它以最热烈的燃烧灌入胸腔。直到我们不省人事，地上那些酒缸也东倒西歪。
　　等我醒来的时候，夜近天凉，我模糊的看到城南邪气的笑，但包厢里只我一人，我的额头微微胀痛，身上则盖着一身褴褛的绸衣。
　　“我看到了。”
　　“……”
　　“……”
　　这时候我突然看到窗口房檐上，一个黑袍人孤傲地站立，然后她缓缓将面罩摘下，露出清秀的赤瞳，她的袖袍被风有节奏的拂动，头顶桃花飘落，如在画中。
　　等我回过神，黑色的身影已经消失：“那个小偷。晓黎，在这儿等我。”
　　我推开窗，身形催动成一道血影，我看到黑袍人如履平地地奔走在一道又一道房檐之间，矫健的身形在变黑的空气里越来越黯。
　　我们如鹰雀在高高的空中角逐，踩过无数的房檐发出有节奏的轻轻鸣响，又越过两道高不可攀的城墙，我知道我们已经身处西亚帝国的皇都凤城。
　　而当那倒身影完全没入夜色我时候，失去目标的我站在一片敞暗的屋檐上，凤城的一砖一瓦全部是古朴的宫廷风格。
　　在底底的巷口，我看到了缓缓穿梭的城南，而在我的身侧是停下身来的晓黎。
　　我示意她噤声。我们看着前额低垂的城南像找东西一样地走，而他从前总是目高于顶。
　　“怎么了？城南应该是接到上级的召集，所以出现在凤城也不奇怪啊？”
　　“你太不了解城南了。”
　　城南在凤城街头模糊的长明灯灯光里走得很慢很慢，最后拐进了一间‘一间茶馆’。
　　他没有在夜里偷偷跑到附近的赌行，也没有坐在阁楼上孤单的喝酒，而我和晓黎，就住在他的隔壁，自始至终他的客房静如无人。
　　当天蒙蒙亮，城南已经站在了中央大赌行的门前，他低头越过门槛的瞬间肩头被轻拍，然后他回头，我和晓黎就站在他的身边，而城南浑然未觉。
　　“枫，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儿就是你说的中央大赌行吧？你这些天带我走遍了西亚帝国所有大赌场，唯独没来过这儿。”我抬头，扫过低矮无边的瓦墙：“我们不是朋友么，有什么事不能一起面对？”
　　“......”城南稍静：“跟我来。”
　　中央大赌行并没有之前那些赌场的喧嚷和杂乱，时候还早，偌大的厅堂格外冷清。
　　我看到掌柜的衣着似乎是西亚帝国的官员，意外的是，他对城南不冷不热的打量，似乎对城南并不熟悉。
　　“您好，哪间？”
　　“赌王场。”
　　“小子初来乍到，对这儿不熟吧？挑战行主这间可早就名存实亡，而且至今也没谁赢过行主，一些愣头青在那儿一夜破产，就慢慢有了‘地狱间’的名头。你换一间。”
　　“赌王场。”城南又重复了一遍，决绝而尾音颤抖。
　　“我这么跟你说，就是你要赌，行主老人家也不一定有时间......”
　　“豪赌。”城南取下腰间的储物腰带，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数秒转瞬，然后我看到掌柜的脸色像拍下的黄瓜似的立刻变白：“我去通禀一声。”
　　最终那个神秘的行主赌神还是接受了城南的挑战，结果就像之前的无数挑战者一般无二。
　　但这一次，我隐约捕捉到那所谓的行主眼里一闪即逝的红，他们赌的是玄牌，最后一张城南写得是八，而行主则是九，前面的四张二人全中。
　　我刚要拆穿行主的幻术，却被城南死死按住，而他抓着我的那只手很紧很紧。
　　我不记得那天我和城南是怎么走出赌行的，我只记得城南好像失了魂。
　　而那个神秘行主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这腰带里的黄金虽然多，但远比不上我赌场的价值。大概还需要这么多，不过你们已算得上富可敌国，这剩下的钱，我便再宽限你们一个月。不要想着逃跑，我们这里还从没有收不回的债。”
　　“你为什么要拦我？那明明是作弊。”
　　“你一个外界人都能识破的障眼法，会无人能识破？”
　　“你的意思是......”
　　“中央赌行多年来广招供奉，强者如云，就算在这凤城，其险恶CD也唯有落帝王殿能出其右。”
　　“你要去哪？”
　　“筹钱。”
　　“怎么筹？”
　　“不知道。”
　　............
　　之后的一个月里，我们活得向死而生，我们不断想着一个月后如约而至的追杀，可能追字都省了，毕竟这次我们欠下的天文数字一定会使我们成为中央赌行最大的通缉对象。
　　那些天我们没日没夜的泡在赌场，在全国最大的赌行里，城南像流水一样进账，可慢慢我们发现，我们这次捅下的窟窿够容纳汪洋大海。
　　我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城南说：“对不起拖累了你们，其实我早该料到，作为一个赌徒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将全部家当压在一场哪怕必胜之局上，况且，这次我输得一败涂地，事已至此，我们抢国库都没有用了。”
　　我听着，而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安慰他了。
　　“去看看晓黎吧，赌场我看着。自从遇到我你都被带坏了。一个月快到了，最后的时间可别浪费在这赌场里。”
　　我像找东西一样走在青石街道上，树叶里没有破裂的阳光。
　　我也在期待着，无论世界多暗，只要看到晓黎，我就会觉得它充满光明。
　　而当我发现晓黎不在房间里的时候，我又感觉所有的希冀都遗失了，我发了疯地在凤城的大街小巷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