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续写巍澜]山河未了》雪鹅

47、围猎（二）

　　小茶馆斜对面是家小小的售货店，满满的杂志和报纸挂在小橱窗上，花花绿绿的明星脸都是些不大熟悉的面孔，有的杂志还是两种封面，是哪个月没卖完的，各式日用百货满满当当挤在货架上，门口还撑出了一个小摊，上面摆满了各式香烟。
　　老板赤着脚勾着拖鞋闲散的坐在店门口玩手机，时不时看着屏幕扯着一脸肉憨笑。
　　这个区不在闹市，巷子也不临大街，人流不多，半天只见几位散客，都是附近的居民。
　　赵云澜在对面的小茶摊坐的无聊，就眯着眼隔着街挨个辨认那些香烟的牌子。

　　一个络腮胡茬的男人麻绳提着一条一尺来长的草鱼晃晃悠悠的走到烟摊前挑了两盒，将钱扔进了旁边放钱的纸盒里。
　　“呦，一早又去钓了，收获不错啊。”
　　“别提了，四点儿来钟就去了，吊了两条小草跑了一条。”男人将一盒揣进兜里，另一盒胡乱一把扯，撕掉了塑料纸皮，拿出一根叼进嘴里，歪着头一只手护着火点起来，一股烟气飘散出来。
　　“这不小了，今儿又炖鱼汤啊。”
　　“嘿嘿，趁新鲜，媳妇儿就爱这口儿。”

　　赵云澜嘬了嘬嘴，他很久不抽烟了。以前压力大的时候他抽的很凶，后来说戒也就戒了，或许是那阵咳的厉害了，又或许因为祝红每天连珠炮似的唠叨实在太烦了。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手下这些人什么都好，就是一个赛一个的倔，认准的事儿就没完没了。
　　虽然很久没抽，但这种有瘾的东西戒了心里偶尔还是会犯痒，平常他的自制力不在话下，但这会儿看着飘飘的烟气，似乎都闻见味儿了。
　　红南京，劲儿大。

　　对面的男人十分惬意舒爽的深吸，大口大口吐着烟气，跟小店的老板扯着家常。
　　赵云澜咬咬嘴唇，嘶嘶吸了两口气，下意识往裤兜里摸了两把。
　　该死的不幸——棒棒糖一颗也没了。
　　都怪那些人大清早的跑去闹他……赵云澜心里“吧唧”堵上了块石头，憋不死人却膈应的慌。
　　男人抽完把烟头扔到地上一脚碾灭了，跟小店老板道了别，提着鱼晃晃悠悠而去。
　　赵云澜半个屁股都抬起来了，看着那条晃悠悠的鱼，躬着身犹豫片刻又坐了回去。

　　这种需要异能布的阵一定是楚恕之出手，阵眼的位置最重要。
　　沈巍悄悄检过此阵的结界没有问题后，便一直躲在暗角观察着楚恕之周围的情况。
　　兜里的手机一震。
　　沈巍掏出一看竟是赵云澜的信息便急忙点开。

　　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上面一行大字。
　　“沈教授，今晚想吃鱼。”
　　后面还缀着一个笑眯眯的小圆脸表情。
　　沈巍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赵云澜想的竟是晚上吃什么，他无奈地摇摇头但飞快回复：“好。万事要小心。”
　　“遵命，沈教授~”

　　天色愈暗行人愈少，开始有些小铺打烊。
　　楚恕之很沉得住气，两手一揣，翘着二郎腿靠坐在二楼的美人靠上闭目养神，小郭谨遵教诲不敢东张西望，盯着手机屏幕佯装着打游戏，其实一直关注着大家的动态。

　　“楚哥，你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
　　楚恕之睁开眼：“要是饿了就去对面的小餐馆吃一顿，吃完沿街逛一逛，不要直接回来，也不要走远了。”
　　“那你呢？”
　　“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
　　楚恕之笑了笑：“我有时练功几天不吃也是正常的，这算什么，你们海星人不懂。”
　　“一样都是人，不吃饭会伤身体的。”
　　“有时候需要把全部感官和精力放在阵上是不吃东西的，不用担心，你要是感兴趣以后我慢慢讲给你。”
　　“像闭关修炼一样？”
　　“差不多吧。快去吧，天色再暗就去不了了。”

　　沈巍皱着眉看了看时间，比预料的晚了些。
　　他看见小郭进了一间中餐厅，不到十分钟又出来了，这么短的时间怕不是因为吃得快，而是某处发现了恶魂的踪迹。
　　沈巍将自己的能量隐藏好，隐身而去。

　　楚恕之接到林静的信号并不慌，等时机随猎物的进入路线将阵渐渐收紧，大家也会渐渐从各个据点汇合，这不过是一场翁中捉鳖。

　　一切很顺利，半个时辰阵已缩小一半，布阵结界越来越小楚恕之却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每个人都压住阵中一点构成一副骨架，整张阵网着附织成。现在阵中每个阵点都有人镇守，但他却感受到了阵中丝丝的松散和震荡，也就是说阵网某处表现薄弱，这会给对手破网而出的可能。

　　“大家立刻确认自己是否在正确的阵点上。”
　　“怎么了？”
　　“赵处，我这里觉得不大对劲，看看是否有人擅自离开了阵点。”
　　“好，我立刻确认。”
　　每个人都做出了回应，但赵云澜还是再次确认了每一个人的定位，并一一视频过去确认每一个人的状态。
　　两分钟过以后他再次反馈给楚恕之：“没有异常，大家精神的很。”
　　楚恕之再次集中精力搜索，波动似乎消失了。
　　阵点稳定是不会出现如此状况的，楚恕之不相信刚才只是的自己错觉或多疑。

　　“大家要小心，我的阵绝不会无故出现波动，里面怕是有别的东西。”
　　“好，大家都精神点，出现任何问题立刻示警。老楚，拜托了。”赵云澜一再叮嘱。
　　“放心，有我守着，今日必不会让他逃跑。”

　　今日楚恕之下了大功夫，阵中无形的傀儡线极其密集，感应敏感，恐怕连刮过的风都在其感应之中。
　　沈巍小心翼翼寻到了恶魂入阵的方向后悄悄靠近过去。
　　他拐过几个街弯看到了那只飘忽不定的魂。

　　没有完整的人形，只是一团半透明模糊的影子，在暗暗的夜色很不显眼，猛一看过去了很容易误会成什么东西燃出的一团烟气。
　　那团东西不紧不慢的飘荡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祝红和林静首先抵达了附近。
　　“看到了。”林静首先报告。
　　“我也看到了。”祝红几乎同时报告，“这个东西看起来很弱啊……”
　　“等大家汇合，不要妄动。”
　　“是。”
　　“是。”

　　赵云澜所守之处与猎物入阵的方向相反，待他按着楚恕之的节奏压着阵点到达附近时，大庆也已经到了。
　　“赵处，再收可能就会被对方察觉，所以最后一下越迅猛越好，我等你的指令。”楚恕之说道。
　　“好。”赵云澜手伸进怀里抓住了镇魂令。

　　“它在干嘛？”伏在屋顶上的大庆发出了疑问。
　　“怎么了？”
　　“你们看不到吗？它在吃什么东西。”
　　“吃东西？”祝红眯起眼睛细细望去：“哪有东西？不就是一团烟吗，飘来晃去的。”
　　“不，它是在吃东西。”大庆肯定的回答。
　　“你是不是眼花了？”祝红怀疑道。
　　赵云澜仔细看去也没有看出什么，想到大庆灵力较高立刻提醒到：“这家伙不简单，大庆盯紧了，有什么异常立刻汇报。”
　　“是！”

　　大家屏气凝神的观察了一阵，期间那魂魄每走到一户门口便停留些许时候再接着往前走。
　　“老赵，看他的影子。”大庆沉声道：“是不是比刚才重了？”
　　“你这一说好像还真是……”林静嘀咕道。
　　“越来越像一个人形了……”小郭也发觉了。
　　“大庆，你看他还在吃东西吗？”赵云澜皱起眉头。
　　“这会儿停了，一阵一阵的……难道……”
　　“他在寻找可以吸食的精气。”

　　入阳界吸阳气，入阴界吸阴气，一个阴阳两不在，又阴阳皆半路的东西如此维系着自己存在的形态。这或许就是它逃到故居之地的原因，在这里最容易得到与其相容，可被其吸噬的精气。
　　但这么个到处吸噬精气的东西他们竟查不出丝毫踪迹……

　　赵云澜将镇魂令藏在袖口中，走了出去。
　　“待我出手便收网。”赵云澜压低头对着衣领内的通话器沉声。
　　“是。”
　　“老赵……”大庆想阻止他但已来不及。赵云澜左肩无火，三魂不稳，这不就是最容易被吸噬的体质吗……倒是真没比他更适合做诱饵的了……大庆心中重重叹了口气，尖利的爪刺自柔柔的指肚间伸张了出来。

　　暗处的沈巍看着赵云澜悠闲的走到路边，在一家正要打样的小店买了一壶二锅头边喝边走。
　　赵云澜这个人自己能出头的时候就不会用别人。
　　沈巍握紧了双手。

　　赵云澜喝着酒走到一处路灯下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跤。
　　虽然知道这是赵云澜的把戏，但是他身体前倾的那一刻，沈巍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若不是他现在真的不便出手，他早就亲手把这只鬼塞回地缝。看着赵云澜被摆入这种不够安全的境地时他的心总是跳得厉害，就算他在守，就算有把握一旦出现危险他可以及时扼杀。
　　醉鬼对着左脚散落的鞋带盯了半天，慢慢蹲下身去，嘴里念念有词，大概就是骂鞋不听话之类的胡话。
　　他叼着酒瓶，双手笨拙的试图将鞋带胡乱系在一起。
　　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嘴里的不满的呜呜声渐高，不远处的幽魂终于终于注意到了这个美味的生人。
　　一团影子渐渐靠近，落在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