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续写巍澜]山河未了》雪鹅

25、下幽冥

　　“赵处！找到了！”林静紧盯着屏幕上的一团黑气忙向赵云澜报告。

　　赵云澜凑上前一看，终于找着幽畜的“老巢”了。
　　自从他回到海星，不知所踪的幽畜就像个不定时炸弹，让人心神不宁，辛辛苦苦大半个月终于算是有眉目了。

　　“赵处，你怎么知道幽畜会在人间与地府交界徘徊呢？”

　　“哼，幽畜又没有功德笔，这么大一批若还在地面上，林静的仪器怎么可能那么久一点儿黑能量的痕迹都查不到。想来想去，地府和人间的交界两边不靠，这样的灰色地带是绝佳的藏身之地。”
　　说着赵云澜掏出一盒药丸分给每个人吃，又将一个个犀角挂件分给他们。

　　“把幽畜往下面引，万一越了界，这东西就是我们的通行证，地府那边会有应对。”

　　“老赵，就靠我们几个，能行吗？”林静将犀角符拴在了腰间。

　　“人多反而易被幽畜察觉，一旦激起大规模的反抗，整个龙城的警力也不够用。千万不要硬碰硬，只需将其引入地府陷井就好办了。”

　　“老赵，你不同黑袍大人商量一下吗？当年可是他封制幽畜的啊。”大庆担忧的提醒。

　　“让他知道了非得跟来不可，现在他是有伤没异能，绝对不行。”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沈巍压根不会同意。

　　“老赵，我怕你吃亏啊！”

　　“大庆，你怎么怕前怕后的？这些畜生伤了太多性命，这事拖不得。再说，你们聚合圣器那天幽畜的出现绝不是巧合，我非得弄个清楚不可。”
　　赵云澜说着将镇魂令往怀里一揣，一个包袱一卷斜背上身：“大家把东西带好，此行凶险，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赵云澜掏出手机啪啪啪编好一条短讯，检查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摁下了发送键。
　　小巍，今晚应酬，不必等我。早睡，锁好门。

　　“祝红，你就别下去了！在家等消息，若有情况也好联系海星鉴。”
　　“为什么是我啊！小郭都能去啊！”
　　“你一条没进化好的小蛇在外勤上逞什么强！下面阴寒，你要是冬眠了我还得背你走!小郭功德厚的跟牛津字典一样，你比得了吗？那下面的东西见了他，谁绕着谁走还不一定呢。”

　　祝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将背包砸到赵云澜身上。

　　“对了，如果沈巍来电话，别说漏了。”

　　“知道了！赵！大！处长！”

　　大庆忧心忡忡的收拾好东西。
　　他对赵云澜私下与下面合作的事很不放心。现在他的记忆恢复的七七八八，已然清清楚楚记得当年地下的那帮可说不上与昆仑君是一伙的……当年为了鬼王继位一事，昆仑君做得可算是离经叛道，斩钉截铁，将天上地下得罪了个遍。

　　箭在弦上，劝赵云澜取消行动是没戏的，大庆内心焦躁，眼皮直跳。

　　趁大家不注意，大庆将什么往祝红手里一塞，飞快附耳几句。祝红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大庆，大庆严肃的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回头留下一个千叮万嘱的眼神。

　　幽冥深处，兵阵肃杀。

　　“大君，赵云澜一行已入界，只是……未见斩魂使。”
　　“看来是时候给斩魂使大人送个信了。”
　　“此计万一激怒了斩魂使……”
　　“幽畜作乱与我们何干？”
　　“幽畜出逃，斩魂使归来却迟迟不肯出手，他自己也难辞其咎。这次，不信他还能沉得住气。”
　　“他会来的。”

　　“斩魂使之心难测，不得不防，当年昆仑君受其蛊惑，最终弄得三界难堪。昆仑筋已经落到他手上，如若又想打昆仑元神的主意，别说这轮回受不住，就算受的住，昆仑苏醒这天地间的秩序又该如何？现在镇魂令主入了局，不管斩魂使有什么目的，此时必不会袖手旁观，先借他之手收拾了幽畜，挫完鬼族之力，再探他虚实。”

　　“鬼族之患本就不该存世，这也是神农遗志。上次是我们大意了，只要不影响昆仑转世，其他都不打紧。”

　　“此世镇魂令主与斩魂使重逢，祸患难料，若能早日轮回也未必是坏事。”
　　几位阎罗互望片刻，不再争论。

　　阴阳相接的边界混沌不堪，怪石林立。

　　一株株形态诡异的大树色择灰暗，片叶不生，随着阴阳两界飘来的风时不时伸展着干枯的虬枝，狰狞扭曲，看不出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

　　赵云澜小心翼翼的拨开半人多高的草丛，带头穿过一个幽长的石洞。视野开阔了。他打量了一下周围，最后决定登上不远处的山坡眺望。

　　坡不算陡，爬起来却格外费力，大概是阴气过重的缘故，一行大活人爬到顶时已经气喘喘嘘嘘。
　　从坡顶望去灰蒙蒙的烟雾缭绕，隐约瞧见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水平铺而去。

　　“那是什么呀？”郭长城瑟瑟的拽拽楚恕之的衣袖。

　　一些黑糊糊的影子时而在黑水边飘荡浮现。

　　“一些错过时机，度不过忘川的孤魂野鬼，只能飘荡着等阴界的差役来收。”
　　“这、这就是忘川？”
　　“不是真正意义的忘川，但此水与忘川相接，也是入阴府的必经之路。”赵云澜揩了揩冰凉的鼻头。
　　“如果差役不来，他们一直在这里飘荡啊？”
　　“白痴，当然不会！否则这里岂不成了不愿轮回者的天堂，早就鬼满为患了。”大庆幽幽的把手搭到了郭长城肩上，吓得对方一个哆嗦。

　　“阴阳交界之地既不容人也不容鬼，如此才能在两界之间建立一个寂静和平的缓冲之地。不管是活人还是死魂若没有及时离开此地，都会灰飞烟灭。”

　　郭长城听完又觉得这些可怕的魅影可怜起来，唏嘘一阵，又忍不住问：“那幽畜为什么躲到这儿来呢，若是困于此地岂不灰飞烟灭了？都不用我们动手了。”

　　赵云澜终于觉得这傻小子上道了，正说到点子上。这也是他纳闷的地方，但显然以地府火急火燎的情形来看，对付幽畜没这么简单。

　　“蠢！幽畜无魂无魄，哪来的魂飞魄散？自然不会受此限制！这里阴阳两不越，对他们来说简直是绝佳的避难所！”

　　赵云澜闻言一惊，对大庆皱起眉头：“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过？”

　　大庆摸摸头，支支吾吾地说：“我也是突然想起好像有这么回事……你知道我这脑子，说不准什么时候记起些什么。”

　　赵云澜狐疑的看了看大庆，若有所思的转过头盯着阴森森的水面。
　　万物生死皆离不开魂魄二字，三魂七魄在身为生，三魂七魄离身为死，魂飞破散则灭。
　　这无魂无魄之物是如何生出来的？那这到底算生物还是死物？

　　赵云澜突然记起鬼医说沈巍是无魂之人，心里一个激灵，莫非那鬼医所说的“无魂”既不是魂魄离体，也不是魂迷不醒，而是字面意思……根本没有

　　“无魂无魄？”林静瞪大了双眼。

　　“怎么了，你也突然想到什么了？”赵云澜没好气的问。

　　“沈教授……獐狮好像说过那么一句，说他……无魂无魄。”

　　赵云澜闻言又一惊，一掌拍到他脑袋上！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说！”

　　“我正跟獐狮吵架呢，他好像是提了那么一嘴，我也没在意啊……谁成想真有这么玄乎的事儿……”

　　赵云澜恶狠狠的抬手的点了点他，一副恨恨的回去算账的表情。

　　赵云澜黑溜溜的眼睛又暗沉了几分，他从口袋中掏出辩向盘端详一阵，发令：“不远了，提高戒备。”

　　这里的空气一面透着阴冷，一面掠过湿热，擦着皮肤感觉十分瘆人。一行人又走了大半个时辰，越发气喘，但阴气寒重，冒出的汗珠都是冷的。

　　郭长城颤颤的将兜帽带到头上，一对眼珠惊恐的缓慢来回滑动。

　　一只手突然从背后重重抓住了他的肩膀，他吓得跳了起来，警惕性又令他将尖叫硬生生憋在喉咙里。

　　脑后接着传来赵云澜爽朗的笑：“哎呦，小郭，你这帽子一带，可看不见背后要来抓你的妖怪啊！”说完赵云澜一把郭长城扯到了身后。

　　“赵处……”郭长城哆哆嗦嗦地撑开小电棒：“你干嘛吓唬人啊.……”

　　赵云澜回过头脸色沉下来，瞥了一眼那电棒：“你再敢拿这玩意在我背后作妖！小心我削你！”

　　“哦……”郭长城颤颤地摘下了帽子，又犹犹豫豫的要不要将武器收起来，上次”走火”，赵云澜差点没吃了他。

　　这时楚恕之走上来一把将兜帽套回郭长城的头上，顺势往前一提溜：“赶紧走！磨磨蹭蹭的！我在你后面你怕什么！”

　　“哦……”

　　赵云澜无趣的捻了捻手指，看了一眼楚恕之什么也没说，嘴角一勾，大长腿一迈，又打头阵去了。

　　“嘘！”楚恕之突然停住了。
　　大家顿时定住，噤了声。
　　大庆抬头转着脖子嗅了一圈，点点头，抛给赵元澜一个肯定的眼神。
　　赵云澜立刻右手一切，让大家进入备战状态。

　　这里的风是没有声音的，此时却捎来了细细簌簌的声音。

　　赵云澜小心翼翼挪了几步，拨开前面的草丛，不禁一惊。
　　乌乌压压的，幽畜群集在黑水边际，与黑水连成了一片。
　　之前的猜测一点也不夸张，真的怕是倾巢而出了。赵云澜手心冒汗，现在他有点怀疑如果幽畜不上套，一个镇魂令是不是真的能阻挡幽畜冲向人界。

　　“赵处，怎么办？咱真的要冲吗？”林静的刘海被冷汗打湿，贴在脑门上。

　　“冲什么冲，一百个特调处冲出去也不够用。先看看情况。”底下的这帮家伙果然不能全信。

　　“不是，我是说万一地府那边不给力，咱也不用冲吧……”林静一脸忧虑的望着赵云澜都快哭出来了。

　　赵云澜狠狠白了林静一眼。
　　“闭上你的乌鸦嘴！”

　　大庆忧虑的看向赵云澜，他不认为赵云澜会一直旁观，起码赵云澜很想捉一只幽畜回去。
　　刚刚关于幽畜事并不是说漏嘴，他觉得很有必要让赵云澜行事前多几分警醒，幽畜危险，地府肯透露消息给他必定有自己的算盘。
　　赵云澜果然改变了主意，没有像计划中一样出手。

　　就在等待的时间里，特调处的人有幸欣赏到了幽畜间相互残食的“壮阔”场景。

　　同类相食，毫无犹豫，肆无忌惮。
　　一只只幽畜嘴边污血横流，刚吃饱的一只可能在下一秒就被撕裂了脊背或喉咙，除了弱者偶尔的逃跑和挣扎，丝毫没有产生骚乱的迹象，它们就像在进行一顿再普通不过的家庭午餐。

　　幽畜能匿迹许久不在人间捕食的事得到了解释，它们不是抗饿，不是休眠，更不是压抑了原始的欲望，而是，内部解决。

　　郭长城捂住嘴巴干呕起来，林静则看得目瞪口呆，忘了怎么出声。
　　赵云澜虽见多识广，也不禁觉得心惊和恶心。
　　无魂无魄之物岂能通天地伦理，怪不得连地府如此忌惮。

　　他又想到了沈巍，此情此景着实令他对自己所做的沈巍与幽畜同源的推测产生了严重质疑。大概是哪错了……一定还有其他的隐情，那大概就是沈巍的苦衷。

　　楚恕之凑上前来：“赵处，都准备好了。”
　　“一会儿见机行事，只要把幽畜引入地府的陷阱就算大功告成。”
　　“是。”
　　话音未落幽畜群里传来一声嘶哑的哀鸣。

　　那边先动手了。

　　赵云澜急忙拿起望远镜向骚乱发生的地方眺望。
　　原来是一只幽畜熊熊燃了起来，冲起了腾天的巨焰。他一边感叹地府的手笔不小，一边很快意识到这与之前诱骗的计划不同，难道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如此激烈的开场势必会激起强烈的反抗,一场恶战岂不在所难免……
　　已来不及再想，就见惊起的幽畜已经向自己的方向奔来。
　　地府这帮棒槌！
　　“快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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