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续写巍澜]山河未了》雪鹅

2、痛苦的记忆

　　“废物！还不快点过来。”深深的一鞭见了血，比背上还痛的，是心压重石般的喘不过气。
　　他颤颤爬过去，徒手拿起鼎中滚烫的酒壶，一杯杯在宴席间斟酒。
　　手烫的很痛，可是他又偏偏紧紧握住。
　　这样的痛要他要记得，这条命他要留住，活下去，站在他的面前问一句：哥哥，你为何丢下我，你如何舍得。
　　那个曾对他万般宠爱，相依为命的哥哥。
　　那个在苦难前舍弃他，在生死之际绝然将他舍于贼酋的哥哥。

　　酒撒了。

　　“废物！”
　　“大哥莫生气，这样的小点心养来图个玩乐嘛。”
　　“要不是看这病秧子脑袋还有些灵光，早就该丢去黑山谷喂幽畜，省得三不五时浪费我好些药草！”，长鞭一挥，“滚！三天不许吃饭！”

　　“鬼面！你怎么样！”一道纤瘦的红影，慌忙蜿蜒的凑上来。
　　被丢出去的他没有逃过一顿毒打和欺侮。
　　他们推到他，脚踩在他的身上；他们扶起他，只是为了戏弄。他剧烈的咳起来，身上撕裂的衣服从肩上滑了下来，隐约露出惨白的胸膛。

　　“不要，”他剧烈咳喘着，“不要碰我......”他想怒吼，却早没了气力，像断了根的稻草一样倒了下去。

　　“鬼面，你发烧了，我去寻些药草。”说着这道红影便闪了出去。
　　哥哥，哥哥......只有在不清醒的时候，他的泪才会流下来。

　　沈巍觉得自己如同火烤。
　　他看到了弟弟，近在眼前。
　　他想唤他，想要伸手抓住他，却无法动弹无法出声。
　　哥哥在这里。沈巍感觉自己就要被这煎熬烤焦了。

　　“鬼面，他们不肯给我药草，这是我从后山寻来的，加上上次藏起的应该可以管一些用，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红影手忙脚乱地将一只碗送到他嘴边，可是咳出的药水比咽下去的还多。

　　红影帮他擦拭着身体，迷糊中人一直颤抖的躲避。
　　“不要摘！不要！”
　　“鬼面，只是将草药敷在你额上，你要烧成一块红碳了！”
　　“不，不要看见，不要看见......”
　　“不要看见什么？”红影想伸手试探，却被胡乱抡起的胳膊打翻了药碗。
　　鬼面的双眼白白盛着一汪美丽，没有焦点。

　　不要看到这张脸。不要看到哥哥。

　　半夜里他开始说胡话了，有气无力的痛吟。

　　“哥哥，哥哥……救我。”
　　“哥哥你在哪？”
　　“为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贼酋控制了我的意识，我想出了好多坏主意，死了好多人......哥哥......我好怕。”
　　“哥哥最讨厌坏人了。”
　　“我恨你......我要亲手杀了你！我的好哥哥......”

　　他的声音嘶哑模糊，一把抓住了旁边的红影，“哥哥不会再原谅我了，对吗？死了好多人，都是我……哥哥不会原谅我了，不会了。”
　　“他不会再要我了,对吗，他不要我了……”
　　“不……我不原谅哥哥。”

　　那道红影的手拂过那张面具，那面具终究未能摘下。
　　仿佛这会要了他的命，比这身伤病更可怕。
　　鬼面烧糊涂了，胡言乱语不着边际。还好有那半颗虚冥草，这种草与黑能量最是相得益彰，虽然鬼面的异能没有觉醒，但希望虚冥草的效力能像以前一样保他一命……

　　沈巍的心神痛苦难安。
　　他看到夜尊的记忆，感受到夜尊的感受。他被缚于夜尊的能量之中，又或者夜尊亦被缚于他之中，像是融为了一体。

　　凡人只需饮下孟婆汤，前世凡尘便可一笔勾销。
　　可鬼族没有魂魄。
　　过不了奈何桥，饮不下忘川水，断不了前尘，也入不得轮回。
　　所以他的死亡原来是这样的吗。
　　烧灼殆尽，以惩其无魂混世，违背天道轮回。

　　“弟弟……”沈巍在撕裂、熔化的剧痛里很快再次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废物！竟敢误我大事！”
　　“不！不！，求你！”
　　“冥顽不灵！像你哥哥一样该死！”贼酋一手抓过一道红色的影，“我给你一次机会，但该教会你如何听话。”
　　“不要，求你不要！”
　　贼酋聚能量于掌心，打向夜尊面门，瞬间鬼面停止了请求，眼神变得呆滞。
　　贼酋随手将那红影摔在地上：“杀了它。”

　　“鬼面，鬼面，醒醒！不要……”
　　鬼面失神地从地上站起来，抽出旁人腰间的一把刀，步步向前一手掐住了红影子的脖子，缓缓将其提了起来。
　　“鬼面！快醒醒！不……”

　　随着闷闷的一声，地上化出一片殷红。
　　鬼面的手松开，红影颓然落地，与地上的血红化成一片。

　　贼酋大笑：“这就对了！要活下去就要好好听话。”
　　他颓然跪地，痴愣愣望着地上的红影。
　　“鬼面……不怪你，别怕。”随后那道红影如同寒风侵过的叶子般枯萎起来，变成了一道蛇形的死灰。风一吹，散了。

　　鬼面浑身颤抖，苍白的指尖向前伸了又伸，又收回来颤颤挡住苍白的脸，最后抱住头发出了野兽般痛苦的嘶吼。

　　有股力量将他一丝丝的扒开，又硬生生拧在一起，沈巍每次都是痛醒的。
　　这一次，他能挣动了。
　　但他依然感不到自己的躯体，他的意识在夜尊的记忆里一步步走过，蔓延着弟弟的痛苦。
　　他脸颊湿了，喘不过气。
　　他的泪，也是夜尊的泪。

　　夜尊的记忆里只有万年的痛苦、仇恨和怨愤，毫无温暖可言。
　　沈魏的心在碎裂地痛着。
　　沈巍知道，如果走过这一路记忆的烧灼就是他们消逝的终点，他再无机会补偿弟弟。
　　在这消逝中陪弟弟承受这些痛苦，将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他似乎看到夜尊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不甘心地抱着他痛哭，哭诉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和难过。
　　沈巍多希望夜尊也同样束缚在哥哥的记忆中，明白哥哥从未抛弃他，从未忘记他，那，他会不会好受一些。

　　他多期望弟弟能从自己的记忆中，感受到那么一点点这人世间的情义，温暖和快乐。
　　纵然他一身孤行的万年里亦是布满魑魅魍魉的乱影，黄泉下千尺的寒冷黑暗，还有……深深埋藏的彻骨的思念和妄想。

　　沈巍再次被吸进黑色的漩涡里，陷入昏昏沉沉的反反复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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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面面。面面不知道，面面委屈。
巍巍需要可爱的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