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风云——世家的陨落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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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世家的陨落①】
就算是昏暗的光线内，对方的视线也咄咄逼人，莫木疾叹了口气，移步向前，[怎么？你不是一向口齿伶俐，今日可曾是咬到舌头了。]说着将手中的伞移了过去，替萧温温挡住风扬而落的雪，静静的凝视着他，等候着他的反击。
可就算说了这样的话，按照平时的萧温温早就跳出来了，可此刻他一反常态，除去那双美丽的丹凤眼依旧怒目而视外，并无其他动作。莫木疾明白他此刻定是在用力自制的敛住脾气。
只是等了一会儿，仍未见对方有动静。莫木疾低下头拉过萧温温冰凉的手将自己手中的扇移到了对方的手中，触到对方手的时候停顿了一秒，不过很快就放开了。
抽离转身，萧温温急促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将刚踏出伞的保护圈的莫木疾拉住。
[你要去哪里？！]声音中有疑虑以及困在喉咙处的淡淡怒火。
一脸无奈倦意的莫木疾转过身，[萧温，我累了。]说着停下了下来，隔了一会又道幽幽的叹了口气，[你挡住我的去路，却又不说话，究竟是为何？]
[我——]
究竟为何？萧温温被莫木疾的话给问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出了墨重楼后便急匆匆的追赶早先一步离开的莫木疾，冒着这样的风雪夜遣退跟随身后的侍剑，忘怀一切只为追上他，他问他这究竟为何？是的，连他自己也忽然不懂这是为何？
在墨重楼刻意隐忍的盛怒，被一路疾驰而来的风雪肆虐，冷却怒火之后静下心来想想，怒与恼之间，却让恼占了多数。他恼莫木疾抢了他想要的，也恼他不懂他一心为他好的心意。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火爆，傲慢刁钻且不易与人相处。水域绝少人能忍受，而他也不削祈求那些绝不真心的。
只是他与他一同长大，不同于旁人。
他一直以为最懂他的会是他，可他也避免不了，世间偏执的凡心可往往会阻挡住发现真相的眼睛，万物只有均衡才能永恒。
而他与他之间，也许早就出现了偏离。
可他好像只有现在才发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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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温温记得很多很多年前，当他再次做客鹿公山庄，早些时候为了让他耐住性子暂居鹿公山的父亲，就一而再再而三的传达给他这样一个消息。
他那二十年不再收徒弟的外叔公收了个有着超乎他人聪慧心思敏捷的门弟子，重要的是还与自己一般年纪。
问及父亲时父亲总是笑而不语，搪塞不过去时，便会频频用，‘到时见到你就知道了’。这样的话来敷衍了事。
一路向北时他，他并没有幻想着鹿公山冬季的雪景以及深山秘洞的探险，他的大脑内充斥着，那将会是怎样一个神奇的人，才能让脾气古怪又刁钻的外叔公看上？在慢慢缩减向北路程的数字，萧温温也从内心积累了越来越多的对这个人的好奇心以及疑问。
但遗憾的是第一眼就让年幼的萧温温就失望了，映在他眼中的莫木疾，又黑又瘦小，弱不禁风，明显的营养不良，就是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却在鹿公山的辈分竟然比父亲还要来的高那么一点。
萧温温嘴角挑起弧度，代表了对此的不削。
如果硬要说那关门弟子的可取之处，大概就对方那双琥珀色眼眸。在他敛神淡淡的扫向人或景物之时，会让人猛的一惊，那样淡漠包含苍白的眼神不属于那样的年纪。
失望之余，萧温温却得到意外之喜，他遇到了另一个与他同年的少年，使得一手漂亮长剑的鹿赞南。
但仿佛从每个人一出生就会被这样一条魔咒所圈住。越是觉得没有可能的事，却偏偏容易发生。
在萧温温晃神过来，细想起自己怎么和这样一个当初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莫木疾成为至交时，那个时候两人已经结交一同晃悠过了五年的岁月了。
[说不出也就罢了，明日我要与沥姑娘离开水域前往韩州，]对于今日萧温温鲜异于往常的表现，莫木疾想，他大概是真的想不出该说点什么了吧，便开口道，[有些事我要回去交代，天寒地冻的，你也早点回去歇息了吧！]
[木疾，你为何阻断我向尊教主动请缨前往韩州？你不说这事倒好，一说就来气，你难道看不出来那沥姑娘明显不那么单纯，而你——我不觉得你比我合适！]
急促的话语，三分火气七分恼怒，声音的主人向前迈了两步，这样凌人的气势如果在这个时候，声音的主人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应该都不会让人意外。
不过就算如此，可声音的主人还是让莫木疾失望了，话音落后他只是侧过脸，默默的将移伞过去替独立在雪夜之中的莫木疾遮挡风雪。
[沥姑娘心思单纯不单纯，这本就不该是我考虑的范围，我想我只需要做的，是将尊教交与的任务圆满完成。至于其他——]说着此处莫木疾停了下来，将话锋一转，直面冲向萧温温，[这种时候在此挡我，难道只为了我在尊教御前阻止而心有不甘？大战在即萧温你难道不该将心思放在其他的地方？你虽极富天赋，却容易大意！武艺虽高，却易任性妄为！你仇视他们，视他们为草芥，而那些你眼中的‘草芥’也并不是个个满脑草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并不是放着好看的！你能平和的坐下来与世家谈判？萧温你觉得按照你的性子，可行吗？]话语中虽没有明显的指责和该有的情绪波动，但用莫木疾那寡冷低沉话音一出，顷刻就让萧温温就变了脸色。
[你是这么想的？]莫木疾冷薄的话让萧温温气的浑身发抖，紧捏住竹骨伞柄的关节用力到泛白。他紧盯莫木疾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冷笑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无用的人，所以你才会那么急不可耐的跳出来，防止我出丑？]
[我并没有那么想。]莫木疾马上指出，[萧温，你一直都以自己的主观臆想为准则。如若不改，往后只怕有苦头吃。]
萧温温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呼吸逐渐重了起来。垂在一侧的五指紧握成一个拳头，几乎将指甲嵌入皮肉。
夜渐深，雪无声的纷扰着这个可真可怜可叹可爱的世界。两人面对面，相对无言。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为对方的无言，而感到踌躇。
[。。。萧温，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而我忽然终于就想通了，]说着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这世间最难懂的不是别人，是自己才对。看似真诚却虚伪的惹人厌烦！]喃喃自语道，[这偌大的水域，这天下之人都不过如此。]
[我站在这里，不是与你讨论人生的感慨！]
[那你要谈什么？韩州世家？]说着不禁笑出声来，那笑声在这冷夜显得十分的凄寒，慢慢的回荡开来。[萧温，你若还怪我拉住你，不让你主动请缨，我无话可说。只是你莫要忘记了，我是为何才踏入水域成为四令苑主之一，这任务尊教早有意与我，就算你出手也未有成功的机会，而我不过是顺应尊教的心意罢了，此事如此，聂风之事也亦如此。位高权重者，不过是——]说着莫木疾双手搭在萧温温的双肩上没有接下来说道，而是换了个话，[我累了，萧温。所以我希望这次的任务由我来结束，而尊教的心意令我正中下怀。]
萧温温一脸惊愕，这样的莫木疾除却年少时的那一瞥，他已经久到忘记了他并不是个淡薄平缓的男子，他亦会情绪外露。
他好像错过了什么，在什么时候起，莫木疾一个人偷偷的改变了，而没有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萧温温心中莫名紧张，陡然生就了一种名叫忧郁的心结。
[你——]
[此事结束后，我不再回来。]
[你——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他似乎听不懂他言语中的意思，但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全又都明白了，一瞬间苍白的脸色不可置信，映衬着暗红色锦袍，更显得没有一丝血色。
[你。。。你。。。你怎么能。。。]跃入脑中的是什么？萧温温就如同中了定身法一般呆住了，‘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脑中回荡着这样一句话，让原本就被惊吓过度的萧温温，不能肯定是这会是自己真实的想法？还是自己情急之下宣泄而出的借口？萧温温将后半句话给吞了下来。
[是，我们都清楚，没有尊教的手函，没有人可以安全的离开水域。]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人能逃脱水域对叛徒的惩罚！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当初难道不是你教与我的吗？]萧温温努力克制自己内心暴虐疯长的戾气，压低声音，[没了尊教，难道你真的不怕你身上压制住的‘莫伤情’再度发作吗？]
可回应萧温温是水域雪夜寂寞的风卷着冰凉的雪，他绝望的闭上了眼，因为他知道莫木疾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撼动分毫，一如当初他抛离鹿公山加入酆都水域。
人生最美丽的是什么。
当你哭的时候，有人抱着你。
而人生最绝望的是什么。
曾经在乎的人，不愿再在乎你。
‘请也带我离开吧！’那汹涌酝酿在心口的呼喊，就算冲到了喉咙也吐不出去，他开口不了，因为他是萧温温他有他的憧憬他有他的骄傲！他不能抛弃他一直想要的而终将会得到的。
所以他知道就算是对方同样做出了这样的请求，他也不会答应跟随他浪迹天涯。他懂他，所以他不会让自己难堪？难道自己不该感谢这份善解人意吗？可心口的这份难以诉说的痛觉又说明了什么。
[不。。。。。]
这是那个男人最后对自己说的一句话，然后他就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慢慢的远离自己的视线，然后最终消失在巷口的转角处。
当眼泪滑下，顺着脸颊滚落，四肢被雪冰的刺痛的麻木却没有任何感觉。
年少稚气的脸，少年青涩的言语，青年时的沉稳，这些一张张属于那个人的记忆片段涌现入萧温温的脑中时，他才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更在意他的点点滴滴。
可是这份在意，在来不及说出口的时候，就被严寒冬雪冰冻沉眠。
也许会在有一天他会在某个陌生城镇街面，或是酒肆茶楼遇见，那时他一定喊住他会告诉他，他很高兴能认识他，就那么一晃二十年。或许他也可能再没有机会在陌生城镇渡口，或是占满尘土的驿站的茶棚的另一张桌子前看见他。没了机会告诉他，他曾那么的在乎过他，却生生错过了二十年。
那样再见就是永远的不再见。
那一抹红色就算再黑暗的洁白世界里也那么刺目，那么艳浓的色彩，被将要燃尽的透出浅红的朦胧灯光笼罩住，染上了一身孤独，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风雪逐渐变大的街巷上。
—————《梦里花开风自落》————作者暗疾八素————晋江原创网——————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风云——世家的陨落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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