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杀人事件》神人三儿

1、第 1 章

　　手机杀人事件（儿童慎入）
　　（谨以此文致敬恐怖大师斯蒂芬金）
　　火车拉响汽笛，两盏前灯撕开漆黑的午夜，如同巨型神兽的眼睛。列车从北京开出，是前一晚八点，三小时前驶出格尔木，离终点站拉萨，还有十一个小时。
　　……
　　“凭什么没收手机？”八号车厢里群情激动，议论纷纷。
　　“突发事件！也不是没收，临时代为保管，我们会负责一切损失！”女列车长脸色铁青，斩钉截铁的声音足以让人信服。
　　女列车长说完果断地一挥手，命令男列车员挨个收走手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小声问。
　　“听说手机爆炸，死了十几个人了！”有好事者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是恐怖分子吗？到底是手机还是炸弹？”
　　“不是。外星人干的。”好事者继续往下编。
　　“别胡说，不是手机爆炸，也没死人。”
　　“我胡说？我看你才胡说。”
　　“我刚从旁边九号车厢过来，亲眼看见了。是个女的，让手机发出的强光给闪瞎了。”
　　“切~！”好事者被人拆穿，仍然强词夺理，“你就看见隔壁了，怎么知道其他车厢？”
　　“大家不要胡乱猜疑，是有人受伤，但没有生命危险！”女列车长站出来辟谣，声音里略带嘶哑，毕竟她是从十四号车厢一节一节喊过来的。
　　“切！官方播报嘛，就跟谁会信似的！”好事者撇撇嘴，小声咕哝了一句，后来他的骨灰许久无人认领。
　　……
　　“哇！这可是大新闻啊！”听到这消息，吴英心里一阵狂跳，这要是做个即时报导，那火爆度，肯定杠杠的！
　　“咱们去把手机偷回来。”吴英悄悄把陈诚拉到一边，远离人群小声说道。
　　“啊？！”陈诚胸口一窒，有种不详的预感，就像十岁那年她捅下马蜂窝的瞬间。他和她青梅竹马，相知甚深，他身上几乎所有的伤疤，都是源于她。
　　“你确定？”陈诚没想刻意压低声音，但是胃里沉甸甸的，提不起音量。
　　“嗯！”吴英咬着嘴唇，勉强压住蹦蹦的心跳，这可是个一炮而红的大好机会！
　　“那就去吧。”陈诚嘴上同意了，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恐惧。
　　“走！”吴英拉陈诚，但他没动，她感觉到异样，抬头望向他的眼睛，一下子愣住。
　　她爱叫他呆瓜，他就笑笑，他懂她，也肯包容她。扪心自问，她是不是太自私了？但是融入她血液里的冒险因子最终占了上风。
　　……
　　九号、十号车厢人都不多，出事后女列车长果断决定，让九号车厢的乘客把手机留下，统统转移到十号车厢。天知道怎么回事，手机竟然能把人闪瞎了！幸好只有一个女乘客出事。但麻烦的是，随车的李医生说，不仅仅是电光性眼炎，暂时性失明，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很可能永久性失明。
　　至于原因，李医生似乎有自己的猜测，但他不肯说。是他提议暂时收缴所有手机，以防不测，还说什么“事非寻常必为妖”！得，该不会真是外星人作祟吧？管它呢！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是。女列车长打起精神，走进下一节车厢。
　　……
　　九号车厢的乘客，转到十号车厢后，立刻就炸了锅。其中一个高高瘦瘦，戴厚底眼镜的理科男，叫王小科，是某名牌大学物理系研究生。这会儿正侃侃而谈，在他身周围了一圈人。
　　“有种疝气大灯，汽车上装的，当强度超过25万CD时，能让人致盲2秒。疝气大灯的原理，是靠增压器，将12伏直流电瞬间增压至23000伏。据我推测，手机强光跟这个有关。”王小科唾沫横飞。
　　“两万多伏？高压电才多少？”一个面容姣好，双颊微有雀斑的女孩惊叹着，她专程跑过来坐在理科男对面，这个决定最终救了她的命。
　　“大部分手机上的闪光灯，都是疝气灯。一旦手机内部增压作用异常加大，光照也就相应变强，理论上是可以导致暴盲的。”
　　“那个女的，眼睛会好吧？”雀斑女孩忍不住替她担忧。
　　“应该吧。”王小科沉吟了一下说，他毕竟不是医生，虽然约略知道“电光性眼炎”。
　　“好可怜！她还是一个人出来旅游散心。”雀斑女孩扫了一眼斜对座的两名女伴，她们冲她挤眉弄眼，似乎在笑她“重色轻友”。
　　“说了半天，净瞎掰！闪光灯是在手机背面，那道强光是从前面发出来的。难道光线半路拐弯了？”旁边有年轻男子发出质疑，事发后鉴定人员收集残肢断臂做DNA鉴定，但没找到他的，因而被列为9名失踪人员之一。
　　“刚才只是说可能性，至于光线为什么逆转方向，那是内部电路的问题。而造成电路混乱的原因可就多了，很可能是某种手机病毒，在特定的情形下被激发。”
　　“手机病毒？原来如此。”雀斑女孩听得频频点头。她并未想到数月后，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的光景，那会儿她频频摇头。
　　“再一种可能性，特别强大的磁场效应。当时我们都看到了，恰好有颗流星划过。从概率学上判断，两者应该是正相关。地球本身是一个巨大的磁场，而流星有可能改变局部的磁场。”
　　“切！纸上谈兵。”还是先前发出质疑的年轻男子。
　　“其实是可以通过实验证实的。”理科男也不着恼，不慌不忙地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一部手机。
　　“三星？”雀斑女凑上去看了一眼，一脸诧异。
　　其他人全都下意识地往后靠，脸上表情嫌恶，像是在躲避瘟疫。
　　后来理科男和雀斑女孩单独相处时，他曾经就三星手机出事后的性价比，以及再出事的概率做过宏篇大论。作为结论，就是一般来说，曾经出过严重故障的手机，其他型号购买的价值不减反增。
　　“别怕。我已经计算过了，手机电池电量只剩3%。即便发光，也不会对人造成伤害。”理科男向着众人解释。
　　“哇！你是怎么做到的？”雀斑女孩问，一脸花痴状。
　　“先用厚厚的黑布包好手机，然后打开手电筒功能，精确计算每分钟耗电量……”
　　“你到底想干吗？！”一个中年人隔着老远质问，声音里有惊有怒。
　　“哦，做个小实验。”理科男波澜不惊地答道，“今天晚可能还会有流星，从11点到凌晨3点，都是流星活动期。”
　　手机被稳妥的固定在车厢尾端的桌子上，正面朝上，所有人全都退开。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后面的人因为被挡住视线，纷纷站上了座椅。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手机之光”会再度被激发吗？
　　……
　　陈诚没想到守在门口的列车员这么好骗，一句“列车长找你”，就急匆匆地走了。
　　其实稍微深入一点就能想到，看守宝藏的守财奴，绝不会轻易离开；而守着炸药库提心吊胆的士兵，一有动静就想逃离，没人想变成火球，或者被炸成齑粉。
　　当抓住冰凉的把手时，陈诚耳边传来异常粗重的呼吸声，一时竟没意识到那是他自己发出的。
　　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后背，吓得陈诚一个激灵，差点失声大叫。他转回头看，是吴英用手指戳他。
　　“干嘛？！”陈诚压低了声音喝问，但压不住急促的心跳，上一次吓成这样，是后半夜蒙着头在被子里看《午夜凶铃》。
　　“戴上墨镜。”墨镜可以最大限度抵消暴盲的风险，吴英一早就想到了。但她没想到他会吓成这样，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有些干涩。也许不该把他拉进来，自己一个人悄悄干就是。
　　中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两个人闪身钻了进去，轻轻地合上门。霎时间所有的声音都被阻隔，一时间静得吓人，简直像进了真空大罐头。
　　空无一人的车厢看上去比平时长了一倍。一眼望去，好几个座位前的小桌上都散落着手机，是原有乘客留下的。从八号车厢收缴的手机，则用厚厚的黑布包裹着，集中放在车厢尾部了。
　　“走啊。”吴英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要不你别去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陈诚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正钻进巨大蟒蛇的肚子，而那一部部散落的手机，就像蟒蛇内生的毒牙，闪动着剧毒涎液特有的妖异光芒。
　　“我过去，你留下。”陈诚说，他知道有些事越是害怕越要承担，作为男人。
　　“那就一起。”吴英是不可能让他自己去的，毕竟这是她的事。
　　“好吧，你跟在我后面。”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手拉手快步冲向车厢尾部。黑色的包袱，静静地躺在地上，散发着不详的气息。离着包袱还有三米多，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心里狂跳，虽然什么事也没发生。
　　“呵呵，自己吓自己。”陈诚勉强挤出笑纹。
　　“就是。”吴英附和，事实上她的第六感不是这么说的，恰恰相反。
　　“我去找手机。”陈诚说完走过去，捧起地上的黑色包袱，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
　　黑色包袱比他想象得要重，八号车厢里总共三十来人，倒有四十多部手机，有几个还插着充电宝，着实不轻。
　　……
　　后来调查组让她回忆事件经过的时候，女列车长一脸凝重，她举了举只剩二十来公分的半截前臂，说我已经做了所有该做的。三场事故里，只有第二场是她的亲身经历，当时她在四号车厢。
　　四号车厢的乘务员收缴手机时遇到了麻烦。一个和女友刚闹翻的小伙子，死活不肯交出手机。两个人先是口角，后来就推搡起来，看热闹的围了一大圈。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举着手机录像，手机提示电量不足，插上充电宝，照录不误。
　　女列车长闻讯赶来，刚走进四号车厢，便出了事，因而看到了全程经过。
　　……
　　十号车厢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屏气凝神等着。
　　雀斑女孩就站在理科男边上，俩人越靠越近，都快贴上了，理科男仍浑然不觉。
　　雀斑女孩踮起脚尖耳语道：“会爆炸吗？”
　　“不会，顶多一道强光，就像强力手电筒。”理科男头也不回，“据我估测，不会爆炸，也不可能伤人。”
　　就在这时，有流星从窗外飞过，不是一颗，是一群。
　　“流星雨！”雀斑女孩第一个大叫。
　　车厢里的人纷纷将视线投向窗外。只有理科男不为所动，仍然瞬也不瞬盯着自己的手机。
　　“啪！”一道强光从手机屏幕飞出，直直地打在车厢顶部，烧出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烙印，跟手机屏幕大小分毫不差。
　　理科男瞠目结舌，呆呆望着正在冒烟的黑块，顶壁可是塑胶的，能在瞬间把塑胶烧黑，需要多大能量？他知道德国人已经开发出激光手表，强度可以穿透塑料板，但手机里并没有那样的激发组件啊？！
　　错了！全错了！这说明他刚才的推测全错了。
　　“哇！”雀斑女孩叫了起来，她转回视线时，看到了被烧黑的烙印。
　　“怎么着了（火）？！”
　　“这要是充满电的手机……”
　　“要是插着充电宝，没拔下来的话……”
　　……
　　人们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激光枪？死光枪？”理科男在心里默默换算着，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能烧毁塑料，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激光，或某种类激光。一只普通的激光笔，纽扣电池驱动，就能导致永久性眼底损伤。而手机里用的是锂电池，量能级别自然足够，问题在于激发，或者说能量释放的速度。正常手机使用时，能量是缓慢释放的。而激光发射时，能量是瞬间爆发，甚至达到飞秒级。究竟是什么让手机变成了死光枪？理科男一个劲地挠头。
　　……
　　九号车厢。
　　陈诚终于解开了黑色包袱。他使劲咽了口唾沫，开始翻找手机。他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直竖，兴许是手机在辐射静电，他自己安慰自己。
　　他记得有部综艺节目，嘉宾需要蒙上眼睛去摸箱子里的未知物事，活的软的粘的湿的。一瞬间他有种渴望，希望自己看不见，而伸手探入的只是一个蛇窝。
　　流星雨划过窗外，吴英心头一凛，身周开始闪现各种光柱。一条条光束在她四周，直直射向顶壁，空气中弥漫着焚烧塑料的焦臭味，有几处甚至击出了火花。
　　“不要~！”吴英恐惧到了极点，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放声大叫。
　　陈诚蹒跚着朝她转过身来，吴英张大了嘴，不叫了。
　　就在陈诚胸口的正下方，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长方形的空洞，透过空洞竟然能看到对面的座位！他的嘴翕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刚一张大，鲜血便从嘴里鼻子里，呛咳而出。
　　随着呛咳的震动，鲜血从他身体中部的空洞喷溅出来，血花四溅，吴英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
　　咕咚一声，尸体倒地。粘稠的鲜血从尸身向四周缓缓晕开，呛人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尖叫声，骇人的尖叫声，响彻夜空！
　　……
　　十年后女列车长曾经从噩梦中惊醒，梦见只有一半头颅的女人，触电样疯狂摆动着长发，就像《活死人黎明》里的僵尸。当时她刚走进四号车厢，站在座位上举着手机录像的女人就在她正对面。她心里一阵嫌恶，总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紧接着窗外开始划过流星雨，正在录像的女人，被手机发出的死光消去了半个脑袋。白色的脑浆，红色的血浆，黑色的长发随着濒死的挣扎狂舞，组成了一副极其恐怖的画面。
　　女列车长一阵后怕，那部发出死光的手机，几乎正对着她。还好不是闪光灯发出死光，要不然死的就是她自己了。她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大脑缺血眩晕，忙伸手拧自己的大腿，竭力保持清醒。不能吐！这里需要她！
　　挤在一处的人群，迅速陷入混乱。有人在呼救，有人在呼痛，有人在□□，但没有人真正明白发生的事！恐慌，要命的恐慌，恐慌急剧蔓延，人群骚动，眼看就要发生踩踏事故！
　　“吱……吱……”女列车长及时吹响了尖锐的救生哨，尽最大努力高喊：“全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全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去！重复一遍，全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人群终于散开，女列车长这才看见乘务员千疮百孔的身体，倒在一地血泊中，他周围散落着刚收上来的七八部手机。留在原地的，还有另外五名伤者，捂着各自的伤口，不敢动弹。
　　“叫李医生过来，四号车厢有人受伤！”女列车长冲对讲机里大喊。
　　“三号车厢有人受伤！”
　　“二号车厢有人受伤！”
　　“一号车厢有人受伤！”
　　……
　　呼救的声音先后传来。女列车长听得心惊肉跳，幸亏提前收走了后面车厢的手机，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伤！她定了定神，迅速蹲下来，为离她最近的伤者检查伤情，作为列车长，她学过急救。
　　灼伤！灼伤！又是灼伤！伤口深浅不一，但全都是手机大小的长方形。不消说，又是手机发出的强光。九号车厢那次还只是致盲，这会儿致命了！难道真有外星人？女列车长一想这个就心烦意乱。
　　她瞥了一眼外面，前面罕有的出现了灯火，是一处弯道。列车即将进入弯道，为什么竟然没有减速？女列车长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完了，难不成大胡子也出事了？明明告诉他别用手机，就是不听，这没脑子的货，会开火车就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了！
　　……
　　大胡子要是知道她这么想，准得火冒三丈，但现在他躺在地上，彻底地安静了。
　　几分钟前，他媳妇第三次打来电话。接还是不接？大胡子犹豫了。
　　大半夜打电话来，一连三遍，铁定是有急事。响到第六声的时候，大胡子拿起了电话。按下接通键后，把手机反过来扣在耳朵上。早有同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他事件经过，把手机反过来就该没事吧？大胡子想。
　　果不其然，孩子大半夜发烧了。大胡子的儿子三岁半，动不动就发烧，媳妇打电话来问孩子的退烧药放哪了。
　　“立柜顶上。”大胡子说。
　　“太高了，够不着。”
　　“踩凳子上啊。”
　　“等会。”
　　啊……！随后一声惊叫，再也没了声音。
　　“怎么了？你。”大胡子大喊，却只听得到微弱的□□声。
　　“怎么了？”大胡子下意识翻转手机，屏幕贴着脸对着话筒喊。
　　“磕死我了。”好半天对方喘着粗气回了句。
　　“不要紧吧？说话啊。”
　　“死不了。”他媳妇没好气地质问，“药箱子放那么高干嘛？”
　　“不是怕孩子够着吗？万一他当糖丸吃，那不中毒了？”大胡子一边说着，意识到手机不对，准备翻转回来。
　　……
　　手机突然就没声了，那头他媳妇喂喂了半天，才发现电话早已挂断。
　　流星雨划过天际时，一束死光从手机屏幕飞出，扫过大胡子的脖颈，撕开了两指厚的皮肉，切断了颈动脉。血喷溅到两米开外，操控台上，地上，到处是斑斑的血迹。
　　大胡子反应算是快的，用两只手交叠着使劲按住自己的脖子，但血还是从两手掌的指缝里渗出来。他两眼瞪大，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死死盯着操控台上的红色按钮，那是急停用的。
　　“急停！急停！急停！”
　　大胡子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这关乎一火车人的性命！让我按下急停吧，哪怕按完了就让我咽气。
　　一步，两步，三步，……他再往前迈一步，就能按到急停键。但同时，他浑身的力气，也在快速消失中，血不再往外喷溅，并不代表出血止住了。就在大胡子往前伸手的瞬间，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咕咚一头栽倒在地上！
　　大胡子到死都没能闭眼，他已经看不到操控台，但红色的急停键却永远残留在他的视网膜上。
　　……
　　伴随着一下巨震，火车脱轨了！女列车长被巨大的惯性甩倒在地板上。
　　当初铺设铁轨的时候，为什么要在这里转向，就是因为前方有个重工厂。现在可好，火车一脱轨，竟然直奔重工厂冲过去。女列车长挣扎着爬起来，她想不起那是间什么工厂，但记得经常有油罐车进进出出。火车冲进工厂，碰到油罐车，必然引发爆炸，那这一车人可就全完了！
　　“刹车！刹车！刹车啊！”
　　女列车长心里狂喊着，拼命扒拉开挡在前面的人，一路向着驾驶室狂奔，一定要尽快刹车，不能让火车冲入重工厂！
　　车厢里有人惊慌失措，有人鬼哭狼嚎，也有人直接吓傻了。女列车长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一路大声重复喊着。
　　“全部回到座位上，抱头坐好！
　　全部回到座位上，抱头坐好！
　　全部回到座位上，抱头坐好！
　　……”
　　女列车长一面喊着，一刻不停地向前冲去，三号车厢，二号车厢，眼看来到二号车厢和一号车厢的连接处。
　　火车头撞到了工厂前的路障，猛地一颠，飞起半米多高，一号车厢也被带着向上拱起，一号车厢和二号车厢的连接处折断了。女列车员来不及任何反应，就被颠出了车外，翻滚中列车碾碎了她的右臂，她大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长长的列车靠着惯性冲进工厂，冲向一排油罐车，伴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顿时烧成一片火海，火海中是来自地狱的鬼哭狼嚎！
　　……
　　幸存者寥寥无几，偏偏吴英活了下来，但她后来就失声了，也再没坐过火车。
　　王小科和雀斑女也活了下来，十号车厢只有他们两个幸存。火车一出轨，王小科就拉着雀斑女亡命狂奔，他知道最后一节车厢的安全系数要高上十几倍。并且在听到第一声爆炸的时候，两个人钻进了厕所。越是狭小的空间，越是牢固，而且杂物少，不容易受到意外伤害。
　　雀斑女毫发无伤，王小科则比较倒霉，命根子被狠狠撞了一下，以至于好几年心因性不举，两个人终于没能走到一块。
　　至于事故原因的调查，调查组以证人劫后余生，精神恍惚为由，对所有证言均不予采信。传闻有人收到过“封口费”，但官方辟谣，只是精神损失费。作为最终结论，事故原因是司机突发急病，造成火车脱轨，随后爆炸，酿成304人死亡，9人失踪的重大事故。
　　数年里，王小科常常会做噩梦，梦见火车爆炸时，自己没能逃出来，有时他能看到自己的尸体，有时则尸骨无存。
　　他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手机发出死光？流星雨是始发动因吗？还是仅仅一种伴随现象？就像打雷伴随闪电，并不代表打雷会引发闪电，是云层放电同时引发了打雷和闪电。不清楚原因，就没办法预防，天知道手机何时会再度发出死光！
　　从那以后，他再没用过带闪光灯的手机。迫不得已需要看手机上的内容时，他总是将手机倾斜45度角，手机放进裤兜时，也总是刻意让屏幕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