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
城市的繁华不可能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总会有一些人像是与五彩缤纷的喧闹隔绝了一样，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
深夜无人的僻静区域里，一位穿着朴素但质地优良和服，拿着绸缎小包，戴着眼镜，看起来富态慈祥的年老女士踩着木屐出现在偏僻的街道上。
这位上了年纪的女士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表情，眼神中甚至还有茫然和紧张,满头银发整齐梳理着，尽管处境有些奇怪，却依旧有着良好出身赋予的优雅雍容。
“糟糕，又忘记该怎么回家了。”女士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是愁绪，她在这条僻静的路上转悠了好几圈，最终在一条连月光都没有的漆黑巷子外面停了下来。
“早知道就等冬美和夏雄回来以后再出门了。”女士一边后悔，一边开始在手袋里翻找，但却只能在手袋里找到一个精致的缎面钱包。
周围的环境都是一条条看起来差不多的狭窄街道，女士四周环顾了一下就有些头晕地扶额，显然因为某些原因无法辨认方向，更无法找到回家的路。
也就是这个时候，老人突然发现身后那条漆黑的巷子里似乎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
她下意识地向那道光走了过去，然后发现本就狭小的巷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枚巨大的白茧。整个白茧似乎是由无数半透明的白色四线缠绕而成，不仅透出光亮，而且白茧中似乎有什么存在着。
虽然老人有些眼花，但她扶了扶眼镜后，依旧确定自己真的看到了白茧里有什么在动。
这样的一幕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诡异的，但奇怪的是……这位好像迷了路的老人并没有因为白茧的出现而感到害怕，她只是紧紧抓着手袋，诧异地说：“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白茧中透出的光似乎打开了老人记忆中的某一道枷锁，她想起了自己经常对孙辈说起的某个故事。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之后越发喜欢和孙辈唠叨，所以她就将童年时那段让人无比深刻的回忆，对孙辈们说过一遍又一遍。
老人还记得，那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
因为家教严格，外面的世界又因为部分人类突然变异，产生了各种超能力的原因而开始变得混乱，所以她的家人严禁年幼地她离开家独自出门。
那个时候的她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趁着父母带她一起出游的机会，偷偷从酒店溜走，闯进了拥有一大片湖泊的树林，成功迷了路。
老人就是在那里，第一次看见了出现在湖岸边的巨大白茧。
还记得有一位十分好看的姐姐从白茧中走了出来，知道她在树林里迷路了之后，那位姐姐就安安全全地将她送回了度假酒店。
那个时候，老人一家在度假酒店周围停留了一周的时间，每当她一个人被忙碌的父母留在酒店里的时候，白茧中的姐姐就会从酒店的窗口出现，穿着一身漂亮的和服，就这么如同仙人一样出现在十多层高的酒店窗口。
白茧中的姐姐说，“她”叫醉月。
老人至今没有忘记这个名字。
醉月让小时候的她教授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就好像她自己是来自太空的外星人一样。
所以，她就告诉了醉月关于变异和超能力的事情，就如同老人幼年时变异所产生的冰冻能力一样，这个世界总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些用超能力来作恶的“怪人”，以及在人们的期盼下保护人类的人们。
这些人中有一些也是超能力者，但大部分却是经历了残酷磨砺的武者。
也许是作为报答，醉月会为她带来一些附近的美味点心，和一些好看的发饰。
老人本以为那段度假期间的奇遇就会到此为止。但等她跟着父母回家后不久，却万分惊喜地发现那位会给自己带甜点和蝴蝶结的醉月姐姐，竟然应聘成为了她的家庭教师！
那段时光，甚至可以说是老人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老人从小就很喜欢看书，很享受获取知识的过程，而掌握着许许多多神秘知识的醉月“姐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老师。
在老人正式前往学校就读之前，她的每一天都和醉月一起度过，她知道父母支付给了醉月十分丰厚的酬劳，但在老人看来她从醉月那里学到的各种知识却是钱无法买到的。
就算是她正式上学之后，每个周末以及寒暑假也依旧能够看见醉月的身影。
她们不仅是老师和学生，更像朋友，甚至像姐妹。
她们会一起去新发现的餐厅品尝美食，会一起去逛街购买漂亮的饰品和醉月喜欢的和服，那个时候她甚至以为那样的时光会就这么永远继续下去。
直到有一天，醉月突然从老人的生活中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没有任何告别。
时光匆匆而逝，一晃几十年过去，老人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的事情，拥有了新的家庭，生下了原本活泼可爱的女儿，拥有了四个性格迥异但都是好孩子的孙辈。
甚至随着几年前阿尔格尼创立的英雄协会出现，这个起初靠着大众筹集资金运营的组织开始渐渐改变这个世界，保护着人类的超能力者们成为了在英雄协会注册的“英雄”，能够靠着讨伐“怪人”赚取报酬。
甚至这些英雄还有S/A/B/C的等级分级。
世界变得很快。
但如今，老人的大脑经常会迷糊，会忘记回家的路，会执着于过去而忘记身边人的脸，会经常忘记刚刚做过的事情。虽然老人至今还记得醉月，却已经记不太清晰那位姐姐的脸，只是经常告诉自己——
她可能永远都无法再见到醉月了。
但此时此刻，老人竟然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白色巨茧！
她小心地扶着狭小巷子的墙壁，一点点走到白茧的前方，透过鼻梁上的眼镜看见白茧中的影子就像是一个蜷缩着的人，并且正在缓缓起身。
只不过白茧中的人刚刚起身到一半，就又有些无力地坐下，泛着光的白茧轻轻一动，然后就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
“咔——”
持续的轻响之后，白茧如同蛋壳一般一块块掉落，有着墨色长发的身影靠着剩下的蛋壳坐在那里，因为碎裂的白茧不再泛起白光，所以老人渐渐看不清楚坐在那里的身影。
“醉月？”
老人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是醉月吗？”
老人迟疑地伸出手，向黑暗处摸索，期待的同时又免不了有些害怕。
黑暗中，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老人的手，本以为已经忘记了的熟悉声音传入老人的耳中——
“您是……”
老人拿着手包的另一只手不禁掩住自己再精心保养也免不了皱纹的脸，声音略有些颤抖地说：“我忘记了，我们几十年没有见面，我孙子孙女都已经长大，醉月又怎么可能还认得出我？”
孙子孙女？
想起之前遇到的可爱孙辈夏目贵志，再一次从白茧中苏醒过来的醉月听到“孙子和孙女”的称呼，心中莫名一紧。
他挣扎了一下身体，每次从白茧中醒来就会出现的刺骨疼痛感如约而至，甚至比以往更加痛苦，像是连灵魂都在被一点点碾碎重组。
再加上白茧出现的地方无法照到月光，醉月这会儿有一种虚弱到无法起身的感觉。
虽然醉月的原形和猫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身为妖怪在黑暗中的视力比人类强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当他小心牵住眼前这个能够喊出自己名字的人类时，他就发现对方身为人类已经上了年纪，但眉宇间能看出年轻时……甚至现在都是颇有气质的美人。
“你是……”醉月辨认着对方的五官，确实觉得有些眼熟。
“我是花子，醉月老师。”
看着老人在黑暗中没有焦距的双眼，不常与人类结缘的醉月很快就从记忆中找到了一个名叫花子的女孩。
而且花子所在的世界非常特殊，那个世界似乎并没有妖怪，也同样不存在拥有灵力的灵力者，取而代之的则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变异超能力者。
虽然醉月的灵力在那个世界使用自如，但这个世界的人像是都能够看见妖怪一样，随时能够看见醉月的身形。
而且一直到最后，醉月都没有感觉到属于安倍晴明的灵力味道，尚且一无所获就就这么匆匆沉睡了过去。
甚至没来得及和那个叫花子的女孩道别。
醉月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位女士的脸，从对方变化很大的面容中看到了当年小花子稚嫩的脸庞，有些感慨地说：“好久不见了，花子。”
醉月身周白茧的碎片已经悄然消失，并没有引起眼前这位女士的疑惑。
“真的是你吗？醉月老师？”花子的手都开始颤抖。
“怎么了？”醉月握紧了对方的手，笑着问，“明明都已经这么大，难道又迷路了吗，花子？”
醉月还记得与对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还是个迷路的孩子。
听到醉月的话之后，对面的花子夫人不再怀疑醉月的身份，激动握住醉月的同时，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失仪态。
还没等花子夫人说些什么，就有手电筒的光和几个声音从附近传来——
“外婆！花子外婆！”
“花子外婆，你在这里吗？”
“警官先生，我们外婆有老年痴呆的症状，所以经常会在陌生的地方迷路。”
“放心，我们的同事已经和你弟弟去别的地方寻找了。”
“……”
听到那不远处的声音，花子夫人尽可能地提高音量，站在漆黑的巷子里问道：“是冬美吗？”
“是花子外婆的声音！”年轻女性的声音瞬间欣喜起来，“小弟，我没有听错吧？”
“我去看看。”随之传来的是一个略带冷意但同样焦急的少年声音。
伴着快速的脚步声，依旧因为身体问题而坐在地上的醉月先是看见了一道手电筒的光，等光亮将黑漆漆的巷子照亮之后，醉月就看见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呼着冷气出现在那里。
少年的五官和醉月记忆中的花子有些相像，只不过并不是花子那样的银白色头发，反而是半白半红的颜色，让醉月多看了几眼。
总的来说，还是挺可爱的孙辈。
“花子外婆！”被称为“小弟”的少年向醉月他们走近。
花子夫人似乎尝试着想要将坐在地上的醉月扶起来，但年迈的身体使得花子夫人无法使上力气。
“小四，快过来帮忙。”花子夫人向赶来的排行第四的小外孙招了招手。
“外婆，那是谁？”少年在看到自己外婆牵着一个完全陌生的身影时，就已经全身警惕了起来，右手甚至覆盖了一层冰霜，眼神十分戒备。
“小四，怎么了？”
还没等花子夫人解释，又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女性出现在了少年的身边，看起来年长一些，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
“外婆，我们找你很久了，快跟我们回家去吧！”冬美一看到花子夫人就一脸欣喜地走过来。
“冬美。”花子夫人也对赶来的外孙女招了招手，声音有些激动地说，“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小时候的故事吗？”
“外婆小时候的故事？”冬美想了想，疑惑地问，“您是说那位名叫‘醉月’的奶奶？”
“我找到醉月了。”花子夫人欣喜地侧身，让孙子孙女可以看清楚自己身后的醉月，“小四，冬美，快叫奶奶！”
手电筒的光亮照在醉月的身上，原本黑底绣着银线的和服与之前一样变得有些残破，但大部分残破都位于宽袖和下摆处，不至于让醉月衣不蔽体。
墨色的长发依旧如同时常梳理一般顺滑，此刻也像绸缎一般散在醉月身周，发间还有一枚看起来十分昂贵的蝴蝶发饰在手电筒映照下泛着光。
也就是在醉月抬头看向他们的时候，少年和冬美都愣在了那里。
明明外婆说找到了那位“醉月奶奶”。
但被外婆牵着手的“女性”虽然如外婆故事里描述的一样穿着一身和服，不过看那和服残破的样子简直像是遭遇了抢匪。
而且那位“女性”的容貌看起来十分年轻，还是一位十分难得的美人，虽然脸色苍白略显虚弱，却也正因为这样才更让人情难自禁地想要靠近。
少年和姐姐冬美还好，跟着他们的两位警官先生这会儿已经忍不住盯着醉月一直看，可能连心跳都加速了许多。
“还愣着干嘛？还不叫奶奶？”花子夫人再次催促。
“外婆不会又犯病了吧？”
冬美和少年互相对视的时候，花子夫人已经满脸高兴地对醉月介绍说，“醉月老师，站在那里的大姑娘是我的外孙女安冬美，旁边的孩子是我的小外孙。”
“外婆，我们回家去吧？”安冬美走过来扶住花子夫人。
但花子夫人却像个孩子一样固执地摇了摇头，甚至还扭过身去说：“醉月是我的老师，也是一直照顾我的如同姐姐一般的人，你们不叫的话，我就不回去！”
“我要和醉月一起回去！”
就连醉月都能够感觉到，年迈的花子夫人语气语调越发像个孩子，见少年和安冬美都不肯喊人后，花子夫人甚至急得红了眼眶。
也许就像那两位孙辈说的，花子可能真的有些犯病了。
醉月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在扶着墙起身的这一刻突然感觉到了属于安倍晴明的灵力味道！明明上一次来到这个没有灵力的世界时，醉月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这一次，醉月才刚刚醒来，竟然就感觉到了属于安倍晴明的灵力！
醉月立刻想要加快脚步去找那个杀千刀的半吊子，却没有想到这一次他所承受的痛苦远超以往，虽然并不会影响醉月的灵力甚至实力也不会被影响分毫，却的确是锥心一般的苦痛。
他刚想要起身走路就再次脚下一软，如同虚弱的人类一样向前方摔了过去。
明明已经辗转这么多次，醉月却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在身体和灵力都没有任何问题的情况下，每次苏醒都需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就在醉月快摔倒的一瞬间，少年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看了看身边的花子夫人后，对姐姐安冬美说：“可能只是被外婆误认的路人。外婆一旦犯病就会变得特别固执，还是先按她说的做比较好。”
“也好，而且这位小姐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也许警官先生正好可以帮忙。”安冬美点了点头，搀扶着花子夫人，细声安慰着，“外婆，我们带着醉月……奶奶一起回去，等到了家里再慢慢说，好不好？”
花子夫人却依旧不满意，用固执孩子一样的表情看向另一边扶着醉月的少年，一副小孙子不叫醉月奶奶就不回家的架势！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