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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第一百六十章 ...


  •   黑崎一护并未有特别喜欢和特别讨厌的东西。

      食物,衣服,人,运动,爱好,摆在他的面前,他其实总是一副都可以的样子。

      不会对某件事或某个人抵触到面露难色和完全的拒绝,但也不大会因为什么事而表现的非常兴奋和激动。

      他想大概是他对很多事都看得挺开。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有至今难以轻易回忆和跨越的阴翳。

      就像是诅咒的一种不幸,也是他心底深处的最不甘。

      对,他其实真的不喜雨天。

      于他而言,他的所有别离都发生在这种潮湿冰冷的天气,不论是他的母亲,还是朽木露琪亚。

      那些针扎般的雨丝形成铺天盖地的一张大网,不由分说的将绝望和无力闷盖在他头顶,浑身难以动弹,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一如多年前母亲身上溅在他面前的血。

      他死死握拳,手上还残留着死神少女踢开他手腕的钝痛,那比起身上的重伤和痛感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可他却难以抑制那股颤抖——

      他知道,他又一次被露琪亚保护了。

      穿界门在他面前彻底消失,犹如这一场两个月死神之梦的结束。

      他的意识在漫天喧闹的雨幕声变得如身体一般沉重,失血过多的冰冷已经盖过了痛楚,逐渐连神智都开始泛冷。

      积水被踩踏的声音好似越来越近,木屐出现在他的视线。

      黑崎一护抬眼,最后的意识和视野中,是戴着条纹帽子的商店店长,在漫天黑夜下举着伞,他低眸望来,好似迟来的一场虚幻悲悯。

      *

      于静灵庭的大部分死神而言,日子依旧平静。

      对于六番队副队长阿散井恋次来说一样如此,尽管他在几日前刚把自己的青梅竹马从现世逮捕回六番队队舍。

      可他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的好友,毕竟她冠以朽木之名,即使暂押在六番队,却连像样的束缚都未附加,日常饭菜供应也不是一个犯人该有的用度。

      总之,她这个“犯人”这几天如果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大概就和宅在队舍里没区别。

      在他亲耳听到对朽木露琪亚的审判决定之前,阿散井恋次的确只有对好友不吃饭的倔脾气觉得无可奈何,以及挥之不去的,对好友与那个现世的人类死神之间的事的在意。

      可当他亲耳听到来自中央四十六室的判决死刑时,他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耳鸣大震,面上的不可置信和茫然彻底暴露了他,“...什么?”

      同样在收到消息后难以接受的情况也发生在在十三番队。

      队舍中,虎彻清音与小椿仙太郎面面相觑。

      清音头疼的抓头发,“队长这几天状态又不好,该怎么和他说这事啊,怎么办,露琪亚她怎么办....”

      那可是中央四十六室的审判书,她们根本没有推翻的可能。

      可是露琪亚她犯的错不至于此啊!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死刑的执行!

      小椿没忍住握拳砸在桌上,“偏偏队长这时候又病得厉害...”

      他起身,“不行,得想想办法,这件事只有队长还有可能的办法,我先去通报,不管怎么说,也要先等队长的身体能起身。”

      清音点头,“我会和勇音姐说一声,请卯之花队长再来看一趟的。”

      小椿先离开后,清音记起什么,找到通讯器,向神代无白发送了信息:速归,露琪亚出事了!!

      *

      通讯器的滴滴声从刚才开始就锲而不舍地响个不停,摁掉后不一会又响起,就这么反复和突兀的、在一片昏暗的环境中成为扰人的噪音。

      银幕上总算播到了片尾和制作名单,数位观众憋到正片放完,总算可以开始回头找这个噪音的来源。

      灯还没亮起的情况下,只能听到是从后排传来的,且还在断续的响起,有人已经语气不善,倘若不是当时电影也已经过了高/潮片段,放到了结尾,怕是会引起更大的情绪和混乱。

      不欲掺和的人在播放片尾时已经陆续起身离开,恰好铃声正好一断,也不知道那个罪魁祸首是不是也已经趁早溜了出去。

      剩下几个年轻人只能彼此吐槽,骂几句没素质。

      “罪魁祸首”才刚走出影厅,身上的通讯器就又响了起来。

      神代无白并未有打扰了他人的自觉感,也不是因为怕被人拦住吵架而早早离场,纯粹是电影已经播放结束,她就自然起身离开。

      依旧缺乏一些常人和正常社会的行为准则的少女在这次滴滴声响时,总算掏出了其中一个通讯器接通。

      她才刚举着电话到耳边,就被人从后面叫住,“喂,是你吧!”

      显然她虽然幸运的没有在影厅里时被人当场谴责,但坐在她附近的,譬如眼前这三个坐在她前排位置的青少年,却是非常容易就循着铃声辨认出了她。

      他们见面前戴着棒球帽的少女连停顿都没有的,置若罔闻的无视了他们,顾自往前离开。

      年轻气盛的男孩女孩们哪忍得了,分明她才是理亏的那个,怎么还不见一点心虚和歉意?

      于是有少年喂了一声,这次声音大了许多,连旁边路过的人都侧目,他一把拉住少女的背包,扯着不让人走,“你还真的是没礼貌啊,别人叫你还无视,在电影院里还不关静音,你爸妈难道没教你做人要——”

      少女总算转头,帽沿下露出白皙的脸,仅看到半张,可线条与勾勒无一不美,纤长的眼睫原本垂落着,此时却轻轻一扇,一双瑰丽透彻的眼中倒影出少年的惊愕。

      她就这样一个抬眸,偏头无声的好似疑惑,连苛责都是错的。

      几个年轻的男孩女孩一下子噤声,为首的更是在瞬间从头发丝到脚都爆红一片,刚才电影里各色的漂亮女主演们一下子从他脑海里消失,仅余意外闯入的这抹颜色。

      他憋着个大红脸,被过分的美貌暴击的说话都结巴起来,下意识松了手,“抱、抱歉。那,那,那个,我.....”

      神代无白视线落在他从她的包上收回的手上,也不给人反应的机会,转回头直直离去,重新接上原本就准备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话,“干嘛。”

      她听了一会,也没挂掉,慢吞吞回复,“在看电影啊。”

      电话那头似乎是提出了什么要求,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要。”

      她一边听电话另一头的絮叨,一边还熟练的给自己买了一杯奶油顶盖的星冰乐。

      她咬着吸管,这次顿了顿才继续拒绝,“唔,不要。”

      紧接着,显然电话那头提出了让她感兴趣的条件,她看起来有些微的纠结,“......”

      对方也捕捉到了她的动摇,轻车熟路的又是一顿输出。

      最终无白含着吸管,勉勉强强的噢了一声,朝原本目的地的另一方向而去。

      *

      她唰的一下拉开浦原商店的店门,里面看起来好像空无一人。

      也没等商店的主人出来,招呼也不喊的,她就直接走了进去,连脚上踩着的凉拖鞋都没换,在没人带路的情况下,熟悉的在商店内部的走廊穿行,准确的找到了地下空间的入口。

      她下去的时候,浦原喜助正抽出斩魄刀,面对着橘发的少年挥出看似动真格的一刀。

      刀压扬起的风将她的黑发吹起,隔了些距离,那两人似乎也没注意到她。

      至少黑崎一护正忙着招架浦原的“课程三”,绝对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广大的地下空间里,又多了一个人的情况的。

      边上旁观的握菱铁斋三人倒是很快发现了她的到来,主动过去和她打了招呼,他们并未问她的来意,看样子是知道浦原把人叫过来的事。也或者是由于神代来这的次数并不少,作为店员早已见怪不怪。

      神代无白对那边两人弄出来的动静没什么兴趣,但浦原喜助显然要让她等上一会。

      已经在现世过的如鱼得水的少女也毫不客气的指使三人给她营造一个“舒适”的等待环境。

      唯一对此要求表达了一丝抗议的甚太君才刚喂了一声,就被神代无白直接塞了一个空杯子——她刚喝完。

      意思应该是让他去顺手扔掉,她懒得动。

      甚太深吸一口气。

      小雨拉了拉他,小声的提醒,“店长说要顺着神代小姐。”

      当然不提这一点,甚太其实也不会再干出当面怼无白的壮举了,一则是因为曾有一次他被面前这个看似花瓶的少女武力威慑过,二则,嗯,关系到他们浦原商店的.....生存问题。

      于是甚太少年只能啪的用力挤压那个空杯,发出喀拉声,以发泄某种幼稚的不爽,人倒是和小雨老老实实的去搬东西了。

      等浦原店长在和黑崎少年的训练中往神代的地方瞄上一眼——噢显然他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他果然知道神代已经在那边有一会了。

      就这一眼也并未被面前还显年轻稚嫩的橘发少年发现端倪,不过也可能是他正喘着气忙着应付来自一个前静灵庭队长的进攻,无暇顾及更多。

      虽然黑崎一护并未注意到和他训练中的商店店长有片刻的一心两用,但他的耳朵清楚捕捉到浦原多少有些无奈的一声轻叹。

      黑崎:??他没拉胯到要人叹气的地步吧?

      他握着自己的斩魄刀刀柄,虽然,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握着光秃秃的刀柄下意识地想通过逃和躲避来应对攻击,但是他很快就克服并挥出了【斩月】一刀,怎么看都足以被夸一句孺子可教吧.....

      他并未忘记浦原作为商店店长,在此前表现出的“商人式狡猾”,越想越觉得这一声叹气更像是他故意的。

      ...激将法!没错,一定是激将法!

      在十几岁的高中生还在疯狂脑补时,浦原可不会给他放松喘息的机会,他压了压帽沿,下一击瞬间直冲门面!

      一护眼神一凛,重新迅速的进入了战斗状态。

      *

      在这个广阔的地下空间中,判断时间似乎有些困难。

      不管过多久,头顶的人造顶都是维持着晴日白天的模样,为了逼真,连大团的流云都有。

      也不知课程三进行了有多久,即便不清楚时间的具体流逝情况,一直处于这样的环境中进行战斗训练,还是会给人带去体感上的疲惫和口干舌燥——虽然黑崎很清楚头顶的日光都是假的。

      但最出人意料的是,浦原主动先提了休息,要知道他从被提溜进这里,从露着被破坏的魄睡被小姑娘追着跑的课程一,到一脚被揣进深坑中的课程二,和紧随其后的课程三,在这期间他可是连喘口气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一护狐疑的看着商店店主,已经在合理怀疑是不是等他一放松的放下刀,对方就会突然砍过来的可能性了。

      直到他亲眼看着浦原收起了刀,转身背对他,边踩着脚上的木屐朝原本的坑洞位置走过去,他才犹豫着放下了刀,挠了挠头,跟着走了过去。

      能休息一会也好啊,不知道能不能蹭口水喝...噢绝对不要那个红发小男孩吐的口水,想起在坑底时被甚太吐口水的经历,一护一脸麻木。

      然而等他跟着浦原走到一顶巨大的太阳伞旁边,看到遮阳伞下摆着的靠椅和摆了冰沙甜品和其他各种零碎的桌子,走近后可以清楚地看到靠椅上坐着一个年轻姑娘,正咬着吸管,翘着一双从热裤里显露出来的长腿,颇为专注的玩手上的游戏机,边上还摆了一台风扇,开着两档的风慢悠悠吹着。

      肉眼可见的舒适和惬意。

      对比之下,一护这会儿是真切的觉得心情麻了。

      因着帽子和一些阴影的遮盖,他这个角度并未看清陌生少女的整张面容,何况他也并不在意对方是谁,只当是浦原店里的人。

      还是旁边摆着的饮料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礼节性的说了声多谢款待,就嗖的抄起一杯吨吨的喝。

      等喝了大半杯舒畅许多,他才有闲心往桌子的另一边瞟过去。

      就这么大致囫囵的几眼,那陌生少女一直低头打着手里的游戏机,还是挡住了一小半的脸,商店店长就站在她边上在和另外三个店员说话,听起来像是甚太正在和他抱怨和吐槽。

      浦原一贯的打着马哈,试图再次建立起良好沟通的桥梁,不过那少女前半段压根没理会他,直到她按在游戏机屏幕上的手指一顿,像是在什么关卡卡住了,于是商店店长立马利用这个机会,凑过去提建议,大致是在说“选这个,真的啦,如果要攻略他的话就不能选A,不然这条线肯定玩不出he的....”

      黑崎听的一脸问号,他才是十来岁的高中生吧,怎么连大叔都能看懂的手游,他反而听不懂了?反向代沟吗?

      那个少女这才给了他一点反应,看样子之前的确是在当面无视他。

      诚然,黑崎一护自认并不八卦,但此时还是耐不住的思维发散猜测他们的关系和少女的身份。

      原本他以为大概也是店员,毕竟浦原商店内,他已经见过的店员给他的印象就是,都不是常识能判断的,连两个小孩都能追着他打。

      即便他一时难以描述那种感觉,但以旁观者的角度观察,能发现浦原对待自己的店员和那个少女的言行上有着本质的不同。

      就比如,浦原能对店员们直接下达命令,但对那少女更多是商量。

      黑崎一护瞟到少女对商店店长爱答不理的冷漠态度,颇像青春叛逆期对待大人的拽样,内心呃了一声,该不会是亲戚之类的?

      浦原早习惯了神代无白大部分时候都似乎是在无视人的沉默状态,他又不怕她发火,于是怎么随意怎么来,这回也就是看了两眼她正在玩的剧情游戏,顺带着说了几句。

      凑近后他才注意到她的义骸问题,弯腰又看了看,最后索性蹲下,手捞起几搓她披散的长发,对着发尾露出的白色若有所思,“这次的效果已经开始过去了吗?附着灵体的效果时长似乎比之前要短了点。”

      神代义骸和灵体的发色变化是他制作的特别“染色剂”的效果,谁让普通的东西在她身上不起什么效果,别看染色听起来简单,但要达到能够长时间附着与改变灵体原有姿态的结果,也并非随便谁就可以做到的。

      “可能是这次为了尽可能同步义骸和灵体的共同效果造成的,”没花上几秒,他就有了大致的猜测,站起身,显得轻轻松松,“嘛,下次我在在这块改一下就没问题了。”

      隔着数步距离围观的黑崎虽然没听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光凭眼角瞟到的光景再次自我肯定,连奸商都会那样照顾一二,八成就是沾亲带故的。

      游戏机发出支线通关的音效,神代无白暂时放下吸了口冰冷的饮料,拿块点心啃了一半,才终于抬起脸,看了眼已经站在身前好一会的商店店长。

      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完全没有被无视许久的尴尬,和她再打了次招呼,笑得一脸灿烂,“嗨~”

      但她的视线仅是在他身上停留一秒,就越过他看向他的斜后方。

      帽沿下的眼睛被遮盖掉一半,可浦原离她太近了,近到足够他看到这双眼睛注视在橘发少年身上的所有过程。

      而本能敏锐的黑崎一护也在这一刻察觉到这道目光,灵体的状态下,深处犹如苏醒的涟漪,让他下意识地抬眼直视那个少女。

      人在被注视时本就很容易有所察觉,他并未多想,他刚才也打量过对方,此时少女看向他这个陌生人也并不奇怪。

      只是原本那陌生少女低头时帽子阴影模糊的面容,在这次她抬眸望来时清晰许多。

      他看清时,一怔。

      浦原喜助暗不动色的观察神代看着黑崎一护的神色,可惜的是,那张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可他依然探究似的注视着她的眼睛,试图从这道寡淡的打量眼神中看出更多。

      他一时没能猜出她想了什么,她收回目光后也并未说什么,顾自己的又拿了一块点心吃。

      “哎呀,”他出声,“忘了和你介绍了,那是黑崎一护君,嘛,他这两天会在这里训练,如何啊无白君,要不要陪练?正好可以松动松动筋骨嘛~”

      放在当下场合,他这话非常自然,连旁边的握菱铁斋听着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偏偏神代无白不但没吭声,反倒半转过头。

      就这样不发一言的看着浦原。

      配合着她那张看不出具体情绪的脸,完全叫人摸不着头脑。

      浦原未躲避这样直接的视线,她坐着,他站着,但这样的高度差并未让两道对接的目光分出高低。

      谁也没察觉到短短的几秒内,这俩人之间的微妙。

      以甚太看到的,不过是那个永远目中无人的少女低头按亮屏幕,兴致缺缺的拒绝了刚才的陪练提议,“不要。”

      浦原也不强求,“好吧,”他叫了一声那边从刚才起就兀自思索的少年,“黑崎君~请继续课程三噢——”

      他状似遗憾的的一摊手,“唉呀,本来还想给你找个漂亮年轻的陪练,可惜人家对你没兴趣啦,只能和大叔我将就咯。”

      黑崎一护回过神,这次是浦原那边先提起的,是以他也没忍住的好奇问,“那个,这位是?”

      耐人寻味的是,商店店长对这个问题并未正面回答,看似非常随意糊弄的回了一嘴,“她啊,哎呀,金主爸爸啦。”

      “?”一护脑门上硕大的问号,金主?

      怕他不信似的,浦原还无辜补充,“没看她把我们一通使唤的架势嘛,唉,生活所迫啊,全靠富婆包/养,啊啊真羡慕黑崎君你们这种年纪轻轻的高中生啊,不知道柴米油盐多贵。”

      一护半信半疑,但听着对方越说越跑火车,疑似刻意卖惨后他立刻,“好好好,我信我信。”

      浦原这才住嘴,也不知道在满意什么,心情颇好的招呼他还愣在那边干嘛,赶紧跟上来继续训练了。

      一护应声拿过自己的斩魄刀朝远一点的空阔平地走去,没忍住最后又看了眼已经重新低头的少女。

      一边走一边想。

      刚才,他当然不可能因为对方长相出色就走神,他对美貌这类外在颇具免疫力,想当时露琪亚在月色下闯入视线时,他都没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脸红,就可以看出,他压根就没那么注重这一点。

      令他在意的是,刚才在瞬间,犹如本能般涌上来的,近乎笃定的熟悉感。

      他抓抓头发,先甭管浦原的话,确实是有点眼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见过.....

      “!”

      他将刀一横,想挡住浦原忽然比之前施压增加数倍的斩击,虽然没被击中,但不小的冲击力仍是让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

      他忍不住吐槽,“喂刚才这下是真的想砍我吧?!”

      浦原将刀架在肩上,“那当然了,现在可是在拼命追赶和训练你欸。”

      他踩着木屐,脚步声就显得格外清晰,一步一步中夹杂着他好似总在和人开玩笑式的腔调,在此时却让人听的汗毛竖起,“追赶,再追赶,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会一直这样持续——”

      最后站定,轻声的,“如果你不好好使出像之前那样的一击的话。”

      一护反驳,“别乱说,那只是巧合吧,我可没办法那么轻易的就挥出如此强劲的一击。”

      浦原直接打断,“无法轻易挥出这样的攻击的这种话,真令人困扰啊,”

      “听好了,现在的你,发动了真正的斩魄刀,也在渐渐记住战斗方法,你的确有才能,但是,那最多也就是三席四席的水平。”

      他再次朝一护面前接近,“要和副队长以上的家伙们平等交锋的话,将这种攻击运用自如是必要的条件。”

      一护道,“就算你这么说,我那个时候,呃,”他挠头回忆,“就是好像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只管尽全力的挥而已,但也不大有在挥刀时的具体记忆....”

      “我非常明白,所以说,”浦原上一秒还显得人畜无害的笑脸,下一刻流露出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威压,“所以说——”

      攻击是那样毫无防备又迅猛,黑崎一护脸色一变,仓促之下只是拿刀身生生挡住,被迫后退了数十米,这次还没等他站稳,下一波进攻已经直冲他门面过来。

      商店店长此时已经完全褪去了普通店长的伪装外壳,身手和角度都灵活刁钻的可怕,在少年因为勉强躲开他横扫而失去重心倒地时,也毫不客气的欺刀而上!

      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为什么:为什么攻击突然加重了,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为什么刀可以那样使用,为什么还没到半秒插入地面的刀又已经回到了他手上?

      同样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的应对,此刻一护全凭下意识去格挡,莽撞粗糙的挥刀。

      “是了,像这样全力的逼迫你,应该能更好的回想起来那一击吧。”随着浦原话音落下,黑崎一护被击飞撞到远处的岩石。

      一片尘土飞扬中,握菱铁斋拎着医药箱,远眺,“目标撞上岩山了。”

      小雨闻言立马行动,“治疗医护队这就出发。”

      显然年纪小小但被奸商压榨的过分,具备了优秀员工自我压榨的意识,不仅身兼数职,还执行迅速到位。

      甚太一脸不耐的跟上去,“真是的,那家伙真不中用啊。”

      神代无白依旧安安稳稳躺在靠椅上,头都没抬一下。

      三人跑到一半被浦原拦住,小雨不解。

      甚太问,“怎么了,店长。”

      “还没完。”浦原匆匆留下一句后,立马又是一跃,奔赴还在滚落石子的岩山下。

      黑崎一护正在尘土下艰难的撑着刀站立,头上已经出了不少血,“可恶,这样下去的话,真会....”

      连这句话都没有说完,又是一道巨大的一击,仅有一点细微距离他的胳膊都要被斩断。

      岩山被劈成两半,地面的深坑,强力的攻击造成的轰响和动静让地面都在颤动。

      “......”无白眼疾手快地接住滚下桌子的空杯子,放回原位,看了眼尘土滚滚的源头。

      黑崎一护剧烈的喘息,肾上腺激素在短短的时间内分泌到达几点,但他并非是从小接受专业战斗训练的人,即便本能可以勉强跟上,但是身体原本的素质在此刻会背道而驰,产生巨大的压力。

      倒不如说,他的确极具才能,能在前十二番队队长的认真攻击下坚持到现在。

      可他并不知道眼前的木屐男人过去的身份和所代表的实力,他只是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和弱小。

      弱小到连面前的商店店长都可以随意主宰他的性命,被这样狼狈的追着跑,仅凭这样的他,仅凭这样的他!又如何战胜静灵庭的队长副队长,如何救露琪亚?!

      他睁大眼,可这个男人犹不放过他,男人按压帽子,叹气,“太令人失望了,黑崎君,啊真的是失望了。”

      无白吸了一大口加料,鼓着一边腮帮子嚼巴,多围观了一会。

      浦原道,“怎么说呢,你的刀里只有恐惧而已。”

      他击碎少年所持有的天真,毫不留情,一阵见血,“躲闪的时候是害怕被砍到,攻击的时候,又害怕砍到对方,就连想着保护别人的时候都会害怕自己先死——”

      剑压在他周围汇聚,“是的,你的刀只是在向我传达无聊的恐惧。”

      “不是这样的——”

      “对于战斗来说,需要的不是恐惧。”

      神代无白的目光从橘发少年转移到举着剑的前十二番队队长身上。

      她和浦原喜助从来都称不上朋友,也非敌人,按照人类的标准,她和这个人甚至还有足够称得上至交的经历和以数十年计算的岁月。

      她从不像人类一样,非要为一种关系冠以定义,她无所谓浦原又是如何看待她的,定义她的,更不在意他这样实则心思深沉到蓝染都对其防备的人,种种举动下是真心还是假意,是利用还是糊弄,她不在意这些所有,所以他们之间的友好关系几乎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但在这之前,尽管无白时常对这人无语和翻白眼,可她允许这段关系存在的最大前提是,她认可浦原。

      正因为过去时间里在现世的时常同行,她清楚的知道,这人是面热心冷,在有些方面,就如五番队队长曾预判的那样,和她有共通的相似。

      她并未掩饰此时观察着这人时的审视和顺眼。

      毕竟单从战斗指导上来看,她认同他的话,喜欢这样的直白,也承认他比自己更知道如何训练和引导。

      “从那里的话什么都不会产生,躲过去的话就不会被砍到,想要保护别人的话就不会让他死,要攻击的话就要砍下去,”

      磅礴的灵压在他手中的斩魄刀上积聚,“看得见吗,我向我的剑所传达的,要砍你的那种觉悟。”

      此刻,黑崎一护的眼中仅有对方手中那刀身上磅礴得几乎具象化的杀意。

      只要握起了刀,不管对方是谁,朋友,亲人,敌人,统统都不存在,在那一刻!仅仅是自己挥刀相向的目标!

      不存在顾忌,不需要留情,更不必犹豫!

      在皮肤都在泛起冰冷刺痛的窒息灵压中,黑崎一护反常的冷静下来,身体放松,手臂收力握紧刀柄。

      属于少年的眼睛已经沉静和沉淀下去,身体中隐藏的巨大力量似有苏醒,自出生以来就以人类之躯封存的力量裂开缝隙,仅是一瞬,就让浦原眼睛一缩。

      他周身的气势节节攀升,丝毫不弱于浦原。

      浦原低叹,是意料之中的了然,“终于来了。”

      两把斩魄刀在主人的意志下,似狰狞初醒的兽,膨胀的,抑制不了的,难以忍受的想要砍向对方。

      终于,他们齐齐挥刀,向对方斩出一击,碰撞出爆炸,在刺目的白光中,旁观的店员三人不得不闭眼,待烟尘散去,他们震惊难言的看着改变了地貌的痕,像两道难以愈合的伤疤横亘大地。

      浦原笑了,“不是做得到的吗。”

      面前的少年这才算是一只脚迈进了真正的战斗的门槛,只要记住这次的感觉,想必在之后和他人的战斗中自会磨练的。

      浦原收了刀,拍拍裤腿上的灰尘,“恭喜~这次课程三就真的结束啦。”

      黑崎一护可不像他这么轻松,他还在喘着气,抽离出紧绷状态的速度也比较缓慢,待浦原招手叫小雨他们过来后,才一屁股坐到地上,放任自己泄力的仰躺到地上。

      神经一放松,疲惫也随之涌上,又热又累,他在昏昏欲睡间,记挂着似乎还有什么事没解决。

      “啊!!”

      浦原都走出去一半的路了,被这一声叫的吓了一跳,回头去看。

      就见高中生猛地坐起,还差点撞到给他疗伤的小雨,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时不时视线还飘到遮阳伞下的神代身上,一看就是在思索什么和她相关的事。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的呢...嘶,感觉就差一点点就能想起来了....啊啊啊这种卡着不上不下的感觉太难受了,一护抓狂,他抱头,按理来说长相特别的应该印象深刻的才对,就算他不记得,身边的人总该记忆深刻吧。

      他一顿,等等,身边的...人?

      这么一想,他的确记得有一次买东西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反应颇大的事情!

      他猛地起身,“啊!”他记起来了,“是便利店那时候的!”

      想通顺的高中生犹如多日便秘通畅般,双眼发光的盯着神代无白,没错没错,就是那个少女!叫——

      呃。

      他卡住,“叫啥来着....”

      好吧他压根就不知道人家叫什么,本就是萍水相逢,和路人也没啥区别。

      浦原走回到神代旁边,“久等啦。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开始?”

      无白一把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充分表现了沉迷游戏的现状,“等这个结束。很快。”

      他唉一声,“好吧,谁让你是金主呢。”

      他转向那边治疗已经差不多的高中生喊道,“黑崎君~今天就到这吧,在我们把通道构建好之前,就请你在家待着吧~”

      “啊对对,七天后的凌晨一点,请你将窗户打开等我的消息噢!”

      无白还在噼噼啪啪按着屏幕。

      浦原叫她过来帮一点小忙就是构建通道。

      要私底下搭建一条稳定并且不会被尸魂界发现的通道,所需要的准备工作和过程十分复杂,也就前技术开发局局长能在这种条件下信誓旦旦的打包票说可以。

      原本光是要破解尸魂界的结界限制就要花上不少功夫,就好比现世形容的,需要正确的密码才可以接对地方。而尸魂界的识别通行用通俗语言来说,类同于动态密码,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这种识别通行的印记刻在“被允许通行”的灵体上,同时还有通行证等辅助工具。

      而如浦原,自从他被驱逐出尸魂界后,他的灵体就不被允许进入尸魂界,以往的印记此时是束缚他禁止踏入的枷锁。

      而无白现在是正式的驻现世死神,她的通行许可绝对是正规且最新版本。

      “除此之外,还有要撑开稳定的空间通道,让黑崎他们可以在较长时间在通道内,并且不需要后期不断的补充和加固,还需要你在【基底】上帮忙稳固下啦。”

      对她来说的确都是随手的小忙,但她没吱声。

      这两件事,其实根本不需要她,浦原喜助也绝对有办法可以解决。

      他虽然嘴上说着是为了更保险更靠谱,时间上来不及等等的理由,但无白其实很清楚,今日,此时此地,她被叫过来的最根本原因在于——

      她进入地下,看到那个少年的那一刻就全部明了。

      他并非是在意她对黑崎一护的反应,相反的,他只是为了让黑崎一护记住她的存在。

      为了这个在未来不知是会成为提示还是警示的目的。

      她很清楚,但她并未拆穿,也未当场转身就走,也对,浦原早就知道她的性格和行为模式,她的无所谓必然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她按照他所期望的,帮他完成了通道的基底稳定。

      通讯器的声响仍在锲而不舍地间隔响起。

      “啊啦,似乎是很要紧的事吧,这个提示音?不看看吗?”

      “工作消息干嘛要管。”无白怼他,扒拉出另一个一直被她无视的静灵庭专用的通讯器,亮起的屏幕上无数条标注着紧急的信息。

      来自番队,乱菊等人。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留言上大同小异的内容,有关于朽木露琪亚的处刑告知。

      好似非要将她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置身事外一起拉入这已经开始的动荡中。

      她丢进包里,转身朝外,“走了。”

      帮了浦原,将黑崎一护送到尸魂界又如何,被黑崎一护注意到又如何,会为未来埋下隐患又如何?

      若是在东仙眼里,这算做背叛又如何?

      她不要大众的认定,不认可俗世的定义,芸芸众生的规则,凭什么束缚在她身上?

      从来都是,她想如何,她认为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蓝染都不控制她,又还有谁能管她。

      浦原注视她的背影许久,无厘头的,突兀的,亦是认真的问道。

      “无白君,你真的喜欢蓝染惣右介吗?”

      他似乎也知道她不会停下脚步,继而道,“喜欢是无药可救的独占。爱则更甚。”

      “而你是那样的,傲慢自我,自私无情,比蓝染更甚的蔑视和高高在上,你对他没有独占欲,你更需要的只是他能给予你的,满足你自私的欲/望,与饱腹感无异。”

      她并不回头,并不反驳,连脚步都没有慢上一分,最终消失在他视野中。

      商店店长伫立许久,他并非在此时挑拨,也非是事到如今仍想强劝他人回头。

      他想起町茜的提醒,长叹。

      比起不懂爱的小怪物,懂得爱的小怪物才更可怕。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没来得及改错别字。
    为什么又爆了字数【抓狂
    再次强调,不要用正常的立场啊对错啊等等标准去看白白,她没有概念,就算知道也不理解,所以不管后果。她主打一个你们爱咋咋地,我心情好心情不好都能横插一脚,就像前文蓝总说的,他的事是他的事,并不是两个人在搞对象,他的事无白就必须理解和支持,那只是一种强加,他也是纯纯放养式谈恋爱,甚至属于【哎我还真想看看自家小姑娘最大能给他捅个多大的娄子】的看乐子人。
    我上次说几章升天来着,做社畜后记忆直线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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