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31】 ...
-
【031】
人走在路上，难免想得有些多。
回到谢园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不曾想她刚坐下来，郑氏跟前那个小丫鬟又神色匆匆地赶来，一面跑一面喊着四姑娘，发急的声音从庭院内传来。
只是这次运气显然差了许多。
小丫鬟刚进门，就让兰月悠叫住给训了一顿，“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兰月悠跟在老夫人身边耳濡目染的，倒是学了几分气派，此时端着脸，倒是把小丫鬟给震慑住了，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出，要不是她心中还记得自己是世子夫人的人，怕是要给这位大姑娘跪下来。
她强稳了稳心神，躬身一礼，“奴婢给大姑娘请安。”
兰月悠淡淡道，“你抬起头来。”
小丫鬟依言抬头。
兰月悠的目光划过她的脸，嗤地一笑，“好一个俊俏的丫头。”
小丫鬟身子一僵，从后背窜起一股子寒意。
她低垂下头。
兰月悠见她半天不说话，又道，“瞧着像极了六婶的丫鬟，这种时候你不在我六婶身边侍候，来我这谢园嚷嚷什么？”
小丫鬟低垂着眉眼，嗫嚅着开口，“奴婢莽撞，求大姑娘恕罪。”
兰月悠目光一转，见兰姝从屋里走出来。
她唇边的笑意深了些，压低了声道，“这次先饶了你，如有下次，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你先起来罢。”
“是，谢大姑娘开恩。”
“发生了什么事？”
一道轻软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小丫鬟愣了一愣。
兰月悠紧着接了话茬儿，“四妹妹，你来得正好，这丫头风风火火的来，想必是真有什么急事。”
兰姝敛眸，视线随之落在那名战战兢兢的小丫鬟身上，“是吗？”
小丫鬟乍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莫名觉得委屈，此刻更甚。
她咬了咬唇，带出来点鼻音，“奴婢见过四姑娘，四姑娘……”
兰姝轻轻道，“怎么了？”
小丫鬟有心想说我家夫人醒了，她已经知道是您救了我家五姑娘，她很感激您，话到嘴边，她到底是顾忌着旁边有个大姑娘，转了话道，“五姑娘一直哭着闹着要四姑娘，奴婢们哄了一会儿，实在是束手无措了，只得过来找您。”
说着，她还知道避开兰月悠，隐晦地朝兰姝眨了眨眼睛。
“进来说罢。”
话音落下，兰姝再度看向兰月悠，“大姐姐早些歇息，阿姝先行一步。”
说完带着小丫鬟走进内室。
兰姝回头睇她一眼，“这里没外人，你直说便是。”
“我家夫人想见一见四姑娘。”
“世子夫人醒了？”兰姝有一瞬的恍惚，她顿了顿，续道，“好。”
她换了一身衣裳。
出来的时候已是夜半时分，廊上挂着盏盏纱灯，点亮了这个黑夜。
兰姝还未走进郑氏的屋子，就听见里面传来男人低沉压抑的声音。
“你为何不愿意再信我一次？”
这种时候用这个语气同郑氏说话的，除了世子没谁了。
于是兰姝收住了脚。
小丫鬟也听见了，但主子的事不容她置喙，她想了想，迎着兰姝转而去了五姑娘房里。
隔壁屋里，小女主正趴在软榻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左顾右看。
旁边坐着奶娘和一个丫鬟，奶娘的注意力都放在小女主身上，丫鬟则拿着一本书，一字一句的念给她听。
“黄帝画野，始分都邑；夏禹治水，初奠山川。宇宙之江山不改，古今之称谓各殊。……”
是孩提启蒙用的《幼学琼林》。
兰姝怔仲了片刻，方才慢慢走进去。
小女主一抬眸子，漆如点墨的瞳孔中映入一抹绯红色的身影。
待看清那人的脸，她眉眼弯了弯，扑腾着手想要兰姝抱她。
奶娘看她这高兴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瞧我们五姑娘多招人喜欢呀！”说着侧了一下头，当看见兰姝，她忙起身行了一礼，“四姑娘安。”
正郎朗念着书的丫鬟也反应过来，她站起来，“四姑娘。”
“我过来看看五妹妹，你们忙你们的就是。”
兰姝笑着抱起小女主，谁知小女主突然凑过来，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奶娘怕她恼了，当即笑着解释道，“五姑娘是真的很喜欢四姑娘呢。”
被小女主糊了一脸的口水，兰姝笑着拿帕子擦了擦，又逗了她一会儿。
那边世子刚一从郑氏的屋子走出，便有一个丫鬟过来请她。
兰姝小心把孩子递给奶娘抱着，自个儿往郑氏所在的那间屋子走去。
她进去的时候，郑氏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阿姝见过夫人。”
“你来啦。”她拭了一下眼角，神情有些不大自然，“瞧我，怪不争气的。”
兰姝收回目光，“夫人，这又是何苦？”
这话刺激了郑氏。
郑氏瞪着她，声音凄厉，“你们永远不会懂，我现在有多恨他！”当初她爱得轰轰烈烈，无怨无悔的为他付出，为他生儿育女。
想必除了她自己，怕是鲜少有人记得，她曾为他生育过三个儿子吧？
这么想着，郑氏突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不，还是有人会记得的，那三个孩子可是为了他换来一场富贵呢。
不然兰敏那么多儿子，凭什么他当镇远侯世子？
“阿姝，我们联手吧，”郑氏目光灼灼的看着兰姝，“毁了他，毁了这个腌臜地方。”
“……”
兰姝搁在袖里的手指蜷了一下，“夫人，您病糊涂了。”
“我没有！”郑氏大声道，“阿姝，歹竹出不了好笋的，不然你爹娘不会惨死，你哥哥不会变成病秧子，你也不会被接回来，而我的儿子也不会白白断送性命，我也不必带着女儿逃跑！”
“夫人下次行事，还是多想一想的好。”
“我想保护我的孩子，这错了吗？”
“自然没错。”兰姝微微叹息，“只是您显得关心则乱了。”
郑氏攥紧了手，回想那日的凶险，一颗心不由揪疼了一下。
良久，她喃喃了一声，“我知道了。”
言尽于此。
兰姝起身离去。
郑氏泪眼婆娑地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唤了仆妇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03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