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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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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这些天香茗在四姑娘跟前时不时的受挫,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今天当香茗游说她来送药的时候,她心里是极其不情愿的,担惊受怕了一路,没想到四姑娘竟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自己,香柚抿了一下嘴,快步走出屋子。
前脚刚跨过门槛,就与猫在门口探听消息的香茗碰了个正着。
香茗见她出来了,手一伸拉着她就走。
一边走一边追问,“四姑娘把药喝了吗?”
香柚皱了皱眉,半响,她面不改色道,“喝了。”
是夜。
一个丫鬟捧着一盆花站在兰姝的闺房门口,用力地把门敲得砰砰作响。
青枝过去开门,一开门撞上一张神色慌乱的脸,她吓了一跳,缓了缓,细细端详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丫鬟是大姑娘兰月悠身边的人。
不仅如此,她一下子就认出了她怀里抱着的兰花。
那是她家姑娘养着的兰花,后来被兰月悠强取了去。
“青枝,这是四姑娘的花,我给送回来了。”
青枝一愣,她实在没想到大姑娘还会把花还回来,她微抬下颌,伸手去接,“你给我吧。”
“那你可要拿稳了。”对方动作小心,道了声后又匆匆离开。
青枝抱着失而复得的兰花,展颜一笑,也就没多想,这么晚了,兰月悠的丫鬟不在她身边侍候,反而往院子外跑是要作什么去。
丫鬟转身出了院子,一路小跑。
心湖边上的亭子内,火光忽明忽暗,隐隐约约的还伴随着噼啪响声。
只见一个身袭白衣的少年坐在那里,在他面前架着一云纹方炉,右手边摆着腌制好的鱼羊肉,左手边则跪坐着一个小厮,怀中抱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白兔。
而在少年的对面,站着一抹纤细的身影,此刻正低声下气的向他求饶道,“我再也不敢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少年眼皮都没抬一下。
兰月悠见他油盐不进,原就煞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半响,少年从喉咙中溢出一声轻笑。
恰巧一阵凉风吹来,兰月悠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腿也跟着一软,强撑着一口气才没给他跪下去。
一直等到她的丫鬟气喘吁吁地回来。
少年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握拳抵唇,咳嗽出声,“常禄,把兔子还给她吧。”
被唤到名儿的小厮忙站起来,上前走了两步,笑道,“大姑娘,我家少爷的脾气向来如此,还请您多担待。”
兰月悠听着这话,气得牙根紧咬,却是不敢招惹那个性情乖戾的男人。
她把兔子接过来,努力克制着脾气道,“郎君还有事吩咐吗?没有的话,月悠先行告辞。”
冬去春回,霪雨缠绵。
庭院外传来雨声淅淅沥沥,兰姝着一身莹白色的裙子,坐在廊庑琉璃瓦下余光淡淡一瞥,看见青枝提着一盏猫儿灯穿过游廊,径直往她这边走来。
不消半刻钟的功夫。
青枝福了福身,低眉奉上猫儿灯,“姑娘,松鹤堂的常禄来了,他托奴婢给姑娘送来这个。”
兰姝接过来拿在手里把玩,颇有些爱不释手,“好可爱的猫儿灯,上元节已经过了,阿兄怎么突然送这个给我,常禄他人呢?”
“还在门口候着呢。”
说着,青雀从房里取来一件软毛织锦披风,一边添在兰姝身上,一边说道,“姑娘可要唤他过来?”
兰姝微笑颔首,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拢了拢披风,温声道,“让他进来罢。”
她也好些日子没见着兰泽了,正好问问常禄有关于他的事。
她问一句,常禄便老老实实的答一句,不敢有半分怠慢。
等他回到松鹤堂,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松鹤堂内设了青花海水纹香炉,正燃着淡淡的麝香。
兰泽垂眸看着瞬息万变的棋局,手指捻起一枚黑子重重落下,抬了抬下颌,道,“该你了。”
对面穿着玄青色缎袍的男子扫了一眼,神情微微一愣,而后紧跟着落下一白字,顺势吃掉了一大片黑子,唇角衔笑道,“阿泽,这局你好像要输了。”
兰泽充耳不闻,不慌不忙的又落下一黑子。
一盏茶后。
常禄沏了一壶热茶,躬着身给两人续上。
男子捻着白子,感慨出声,“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两人对弈结束,兰泽将黑白两种颜色的棋子分别捡至棋子罐里,期间抬眸看了对方一眼。
只见男人慵懒靠在太师椅上,随手端起小方几上的茶呷了一口。
他的视线时不时的落在兰泽身上,突然目光一凝,起身揪住他的外袍往上一撩,从他腰带上扯下一个香囊来。
“这是什么?”他捏着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是淡淡的花果香,其中夹杂着一缕若隐若现的女儿香。
兰泽一下子站起来,漆黑的眸子里满含戾气,“还我。”
男人嘴角牵了牵,“不还。除非你先告诉我,这是谁送你的?”说着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促狭,“教你这般看重,日日贴身佩戴,莫非是杜家的那位二姑娘?”
兰泽眉头一皱,怒道,“兰膺,你休得胡言!”
“叫七叔。”
他纠正了一句,心下暗道一声,他这个小侄子还是小时候可爱,长大了经不起半点儿打趣,稍稍一逗他,他立马就会炸毛。
眼瞧着他就要扑上来抢这个香囊,兰膺瞬间没了兴致,随手把香囊扔回兰泽怀里,摇头笑道,“不就是一个丑了吧唧的香囊吗,又不是稀罕玩意儿,值得你巴巴的来同我抢吗?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还有事吗?”
兰泽手指摩挲着香囊,片刻后,揣进怀里当一件珍宝似的藏起来。
兰膺见他满面阴鸷颜色,一双漆黑的眼眸看着自己时格外森冷,而他明明知道这样的兰泽对自己不敬,却并无恼意,只是微微一哂,“自然有事。”
默了默,他稍整了整衣衫,正色道,“我们安插在蜀地的探子尽数折了,而和这个消息一起传回来的……是皇帝密诏二皇子回京了。”说着,他叹了口气,“阿泽,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兰泽静静听了。
良久,他侧眸,语气无波无澜,“知道了。”
兰膺当下便点头笑了一笑。
转身离开松鹤堂后,兰膺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面容上微微显出几分失望的神色,吩咐道,“去查那个香囊是谁送给他的。”
他倒要看看,除了杜家那丫头,还有哪个女人能走进这侄儿的心里去。
让他眼皮子浅的,连一个小小的香囊都当成宝贝,旁人碰不得,也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