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苌嚟

3、三

　　苌渊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了嫡次女，不怪他认得出来，因为这个继妻几次三番找机会带着苌焕儿与他见面。
　　苌焕儿提着食盒而来，看见了苌渊，脚步一顿，眉头一皱。这一皱像极了苌渊皱眉时的样子，但她很快就敛下不喜，换上了笑脸，只是她觉得笑得有些别扭。
　　苌渊站在院外等着苌焕儿上来，看着她表情变化，心里却是带上了一丝诧异，苌焕儿竟然会掩饰情绪，毕竟，苌焕儿只十一二岁罢了。虽然苌焕儿的掩饰有些劣质，一眼便能看出她笑容的扭曲，却是很不容易了。
　　苌焕儿走前便是一拜：“父亲安好，父亲可是来看姐姐的？大姐姐如今如何？可有醒来？”
　　苌渊不说话，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淡淡地看了她好一会，良久才抿了抿嘴。苌焕儿得不到回答，却又不敢看着父亲，只心里疑惑。
　　然后苌渊意识到什么，只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嗯”便抬脚走了。
　　苌焕儿是不明所以，一个“嗯”字回答了她太敷衍了些。但她明面上却不敢多说，看着苌渊没了影才推门进了房。
　　苌芝方才隐隐约约听到了屋外的交谈声，她听了好一会才听出来是苌焕儿的声音。她生起了闷气。为何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但是良久却不见人进来。她看向房门。
　　苌焕儿刚进来，便对上了苌芝的视线，各自一愣。苌焕儿展开了大大的笑颜，而苌芝却扭开了头。
　　苌焕儿开心的跑到床前对着苌芝手舞足蹈：“姐姐！你是醒了多久了啊？可有什么不适么？”
　　苌芝别扭地再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慌的转过了身背对她。尽管这一动她还是异常酸软。
　　苌焕儿奇怪苌芝为何不理她，马上放下食盒，屈膝跪下上半身俯向着苌芝，双手放在苌芝的手臂上，担心地道：“姐姐？可是怎么了？”
　　苌芝身子在苌焕儿附上来的那刻一僵。随后眼眶复又一红又呜呜地哭了出来。
　　苌焕儿大惊，忙得想翻过她的身子却被推开。
　　“你走开。”苌芝咬着牙哭着说，声音还是之前的那般沙哑。
　　苌焕儿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又突然发现旁的药汁还是满的，然后就天真的以为苌芝是不肯喝药才这样的。
　　“姐姐，我......不是来喂你喝药的......不......我是来喂你喝药的......不是......唉呀姐姐先别哭好吗......我......”苌焕儿一时间口齿不清，刚想说不是来喂药的但一想到姐姐不喝药就好不起来就成了这样了。
　　苌芝呜咽声停了下来。
　　“姐姐，你快些喝药罢，这样才会好得快，你不喝......”苌焕儿想了想，继续道，“大娘会担心你的。”
　　苌芝听了有关母亲，一时又感触。她对苌焕儿却是产生了好感度的。
　　但她一想到她比苌焕儿的生活差太多了，如果她理了苌焕儿，那么她敢肯定苌焕儿会粘她粘的更紧。
　　苌芝害怕看到苌焕儿过得比她好，她会嫉妒，她会露出卑微之心。
　　那是肮脏的自己，连她都讨厌。
　　苌芝又沙哑着道：“你出去，我会喝。”
　　苌焕儿只听到她要喝药便欢喜起来，连忙应道，后知后觉地
　　才知道苌芝并不喜欢她。
　　她站起来，说道：“那......我走了？”
　　苌芝依旧不理苌焕儿，苌焕儿渐渐红了眼，跑了出去。
　　苌芝以为苌焕儿走了，动着酸软无力的身子，半撑着身子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殊不知苌焕儿出去后是从窗眼处看了她喝完药才哭着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