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档案室》沈长青

2、第 2 章

　　人被时间遗忘，百年孤寂。

　　“这已经是我接任管理者第五百个年头了。”木惜春合上书，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散发一种疲惫的气息。

　　“也是顾澜离开的第五百年了。”

　　当年被顾澜救回来不久后，当他熟悉了灵魂档案室的任务后，他就留下一封信消失了。那封信上，说明了一切，原来这灵魂档案室的管理员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找到继承者后，就会自动退位，也不知去向何处。

　　或许去轮回变成了人，或许变成了花鸟鱼虫，又或许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笑看这世间纷争。

　　顾澜在那封信的最后写到，如果嫌累了，就去人间找继承者吧。

　　如此说来，你是累了么，顾澜。

　　这些年来，木惜春并不是没有离开过这灵魂档案室，这几百年来，战乱不休，死于非命的都得他亲自去回收。

　　有时候他也像顾澜一样，找了户人家做了个教书先生，看着那些人勾心斗角，看着那些人为了私欲残害他人，身为局外人，木惜春才知道，原来这些迫害他人的就是这幅嘴脸么。让人可叹却有可笑。

　　现在的我，似乎懂你感受了。

　　以前的我加入这里或许是欣喜，可如今的我应该不会答应你当初的要求吧，看的太多也是不好，不过，没有以前又何来现在。

　　想着便入了神，忽然间判官笔飞了出去，“嗯？这是怎么回事？”木惜春看着判官笔飞到一书架前，眼前书架上有一本书正在发着金光。

　　他走过去，拿了下来。

　　“唐易，1989年出生d市……嗯？为何会没有他21岁时候的记录？今年的他也应该23了，看来有必要入世查看一番了。”

　　木惜春在这几百年里，也不是没有去过人界，感叹于变化之大的同时，却也无奈，无论如何变迁，人心却始终都是这样。

　　也不知这人间又变成什么样了。

　　“判官笔啊，功过书啊，你们这俩小家伙又得随我走一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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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啊！孙大婶。”唐易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出门了。今天是他一个特别重要的日子，是他在d市警察局里做警察的第一天。

　　“早，唐小子，”孙大婶笑呵呵得看着他，唐易是孙大婶看着长大的，说起唐易，她总是有满满的自豪，唐小子有出息啊，她总对别人这么说。

　　唐易的父母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不在家，一直都是去孙大婶那蹭吃蹭喝的，可以说是孙大婶把唐易养大的。

　　他要去的那个警察局，就在d市的永和路上，离自己家也就几个红绿灯的距离。

　　“报告！编号2236唐易前来报道！”唐易朝长官孙大勇敬了个礼，然后笔直笔直得站在面前，目光有神，浑身充满了干劲。

　　孙大勇是这个警察局重案组的领队，看样子四十多岁人，下巴上有些胡茬子，让他显得更为老气，嘴里叼着一根烟，双腿放在桌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倒是有些不像警察，反而像个混混，唐易就被划分在他那里。

　　“哦，新人啊，先去那边柜子里拿起属于你的配枪。”

　　“是！”

　　“孙长官，不好了！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说在永和路46号胡同口，发现了一具尸体。”一个警员莽莽撞撞得跑了过来。

　　“小李，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进我办公室记得敲门，还有发现了尸体那就去出警啊！保护现场疏散群众啊！你当警察这么些年都喂狗了吗！还用老子教你？？”

　　“是！长官。”小李立刻跑了出去，喊上其他兄弟前往现场。

　　而第一天来报到的唐易有些紧张的咽了口水，这上司这么凶悍，那我未来的日子……

　　大抵是看出唐易的紧张，前一秒凶悍的样子立刻变成了笑眯眯的小绵羊，“新人，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一会跟我一起去现场，让你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不知为何，唐易突然间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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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惜春站在陌生却又熟悉的街道上，一身长袍的他似乎被世界隔绝了一样，与这里的场景格格不入。

　　路过的学生还在讨论他。

　　“喂喂喂，你看这个coser好帅啊！”

　　嗯？coser是什么？

　　算了，不管，先找那个叫唐易的。

　　但是世界那么大，去哪找？哎？前面那群人聚在那里干什么？这是……死亡的气息！

　　他踏步过去，身上的衣服引人注目，现在这个年代，谁还会穿这繁琐的衣服。

　　一下子成了目光的聚集地，他透过人群看过去，见一人斜靠在白色墙壁上，嘴边残留血迹，头发花白，嘴唇乌黑，胸口似乎被人挖了洞，似乎没了心脏，地上好像还有什么被拖着走的痕迹。

　　还有……

　　这个人的灵魂，没有被档案室回收。木惜春看见那人的灵魂浮在身躯上方，周围的气息完全变了。

　　他的灵魂变成了黑色……

　　没有及时回收的灵魂，或者是被人拿走命魂，其他魂魄就会变成怨灵。

　　“喂，怎么突然有点冷啊。”前面的吃瓜群众对着自己的小伙伴说道，“奇了怪了，这明明是六月天，怎么就开始冷了。”

　　“是啊，我们快走吧，这里有点邪门。”

　　正想着，几辆警车飞驰而来，伴随着刺耳的急刹声。

　　蓦然回首，故人依旧。

　　“警察办案，闲杂人等不许在现场逗留，否则一切按嫌疑犯处理。”

　　围观群众三三俩俩的走开了，只留木惜春，这个人的灵魂已经变成了怨灵，这些警察或许会有人丧命。

　　可惜，这是你们的命运，我也无法去干涉。

　　还是先去找人吧，只要这怨灵不惹上我，我这个半吊子管理者是不会对它怎么样的，也不能对它怎么样，木惜春这样想道。

　　想着，准备迈步走人，有人喊住了他。

　　“喂，前面那位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其他人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一声中气十足的嗓音在耳边爆裂开。

　　这小子的声音很洪亮嘛，估计平日里做事都光明磊落那种人吧，“我正准备走。”木惜春转过身子，抬眸看来人，那熟悉的面容，震惊随后有一丝欢喜浮现在木惜春脸上，多久没有如此欢喜过了。

　　“顾澜……”一声叹息从木惜春嘴里发出。

　　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顾澜了，无论是当年那个躲在角落里偷看的自己，还是那时跟在顾澜后面回收灵魂的自己。

　　“谁是顾澜？”唐易很疑惑，这个人穿着奇怪的衣服在凶案现场迟迟不走，而且还看着看着我说了个人名，真奇怪，眼神里还有些奇怪的情绪。

　　“没什么，只是你长得有些像我一个故人，所以不禁有些走神。我这就走，对了，我叫木惜春。”

　　“我是唐易。”

　　唐易，这人就是唐易？命运还是真实难以捉摸。居然和顾澜长的一模一样。

　　“唐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话毕，木惜春走过唐易身旁，侧目，却又把目光转正。

　　“真是个奇怪的人。”

　　孙大勇看这新人站在那边动也不动的，跑过去一巴掌呼在他头上，“你一个新人，敢在那边偷懒？还不过去帮忙。”

　　“是！长官！”唐易赶忙跑过去，帮前辈们打下手。

　　孙大勇顺着唐易刚才的视线看去，却是空无一人。

　　他见没什么异状，也去操心这凶案的事情了。

　　“不错啊，新人，你第一天见到这样的尸体，还能保持镇定啊。”同行的王前辈拍了拍唐易的肩膀，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尸体那丑相百出的情形，还被孙长官劈头盖脸说了一顿，想着想着，脸上有些笑意。

　　朝唐易搭话的人叫王瑞，是已经从事六年的老警察了，长的一张娃娃脸，嫩嫩的，但说话声音却是十分低沉。

　　“喂！老王，你和新来的聊什么，聊得很开心啊？”孙大勇一回头想找老王，就看见这一幕，这俩家伙到底有没有作为警察的自觉啊，老王也就算了，这个新人怎么一来就聊天？

　　“行了，你们也别用这眼神看着我，新人来，你从尸体上看见了什么？”

　　唐易有些紧张地咽了口水，虽然在警校的时候有过这样的现场模拟分析，但是实战还是第一次。

　　现场的法医还在取样，唐易站在尸体旁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实在的，刚刚都没仔细研究尸体，现在还真有点想吐的感觉。

　　唐易捂着嘴巴，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报告长官，这人嘴唇发黑，说明死之前，凶手有用过药剂，死的时候，死者还面带微笑，可能是熟人的所作所为。”

　　“现场没有找到凶器，可能是被凶手带走，又或者是留在了现场附近的地方。”

　　孙大勇听后，笑了起来，“不错不错，你这小子学校里学的还行啊。行了，大家赶紧把尸体抬回去，除了移动尸体现场别破坏了！还有，把第一发现人也给回局里录个口供。”

　　“是！长官！”

　　......

　　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人是个女人，一个年龄在三十岁样子的女人，穿的很暴露，脸上画着浓妆，手臂上还纹了一朵玫瑰花，看到孙大勇来，脸上还笑嘻嘻的，似乎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你就是第一发现人？”孙大勇坐在椅子上，双脚搭在桌子上，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一副混混作风。

　　“是，是我发现的。”那女子挑了挑眉，“哎，我说警官啊，我虽然是第一个发现的，可我没杀人啊。”
　　“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其他的废话不用说，好吗。”孙大勇在本子上写了俩句话，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女子瞬间焉了巴巴地耸了耸肩，“好吧。”

　　“你叫什么，家住哪，做什么的。”

　　“我叫朱小红，家？老家的话在一个小山沟里，现在就住在那永和路46号胡同口里边。至于我做什么？警官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是一个脱衣舞娘。”

　　“你是怎么发现的尸体？”

　　“那天我下班回家，警官你也是知道的，做我们这一行的下班都很晚，我记得那天我拿了很多小费，喝了好些酒，醉醺醺地走在大街上，当时天都快亮了，我就看见那胡同口躺着一人，我本想喊醒他的，于是我用脚踢了踢他，大声喊了几声，可一点回应都没有，我的声音引来了其他的居民，他们都直接吼了我，说我大清早吵什么吵，这些事情警官你可以去查的。后来我说这个人躺在这里动也不动的，一开始都还没人信我，后来我想拉起那个男人，摸到的却是冰凉僵硬的皮肤，我的酒一下子醒了，太晦气了，后来我回去洗了好多遍手。”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啦，有居民报了警，你们就来了。”

　　“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我想想。”朱小红思索了片刻，“我记起来了，我去拉那个尸体的时候，手似乎不仅仅只是摸到冰凉和僵硬，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的感觉，手上很轻微短暂的一点刺痛感。”

　　“好了，谢谢你配合，你可以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