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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剿匪 ...

  •   若说顾济最讨厌的人是谁,既不是像蒋升秦念这样比自己小上几岁的热血少年,也不是那些虚与委蛇的老头子,而是这个人,陆逊的长子——陆延。

      此人与他父亲全然无一点相似之处,体力不济,武力不济,但在朝堂之上却频频发表意见,出谋划策。也许是孙权偏爱陆氏一族,连对他的子孙也给予厚望。那陆延更是摸清了孙权喜爱什么厌恶什么,一开口便是陛下如何爱民如何有远见。在顾济看来这个人满嘴谎言虚伪至极,他毕生最讨厌的就是口口声声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尤其是满脸正气实则蛇蝎小人的陆延。

      丑时,城外。

      顾济正准备发号施令,带兵前行。身后却传来呼喊他的声音。

      “孝延兄。”

      顾济听的直反胃,那声音既不油腻也不阴柔,可就是带着那种温柔又担心的语气。顾济性子使然,身边凡是年纪小的都不会和他如此客气的说话。他与陆延没有什么交集,这小子却一口一个孝延的叫着,言语交谈无不透露出关心和热情。

      顾济骑在高大的骏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来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孝延兄,才几日不见,为何如此生疏。”

      “啧,记得昨日在朝堂之上我可是被你反驳的哑口无言,何来几日不见的说法。有话就说,不说别耽误我行军。”

      陆延听到顾济如此不客气的言语也并无恼怒之意,反而整理了一下衣冠继续说道 “哎,孝延兄可急不得,我来此地只是送君一程,且有一事相告。”

      “说。”

      “我知道孝延兄武功高强胆识过人,但此番讨贼还望谨慎行事,最近风大,就是天上的雄鹰也是极易飞不稳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

      “在下的意思是,孝延兄此去九死一生。”

      “滚!”顾济暴怒的牵了缰绳,不想再和此人多说一句,交待属下传令行动,雷厉风行的便带着士兵绝尘而去,只留下单薄的陆延在风沙中凝望。

      他似是毫不在意顾济的粗鄙话语,只是从腰间拿出雪白的帕子擦擦脸,又慢悠悠的掸了衣袖上的灰尘。踱步回了轿子,摇着他那万年不变的折扇坐着马车驶向城内。

      “欲成大事者,万万不可同孝延兄啊。”

      几个时辰前,吴军秘密议事的营帐。

      陆逊带着若干大臣对那细作又是一番严刑拷打,却未料得那人道出魏国与山越联合。

      消息一出,众多谋士和将军却是争执的不可开交,越发的像那当年吴国决定是否联蜀抗曹的气氛。各执己见的说辞无非两种,其一彻底消灭山越祸乱,还国内安宁,打压魏国;其二,先着手迁都等事,待尘埃落定韬光养晦后再一举歼灭外族势力。

      江东士族的保守一派与自北方而来追随孙权的沙场老臣一派吵的天翻地覆,吴国皇帝更是头疼欲裂却又迟迟做不出决定。

      “严大人!此时派兵剿灭山越可非良策!”说话的人正是顾雍,作为吴国的丞相此时开口就已表明了态度。

      “严某知道,顾公是当今名仕饱读诗书,可这战场上的国家大事可不是纸上谈兵就行的。”

      吴国皇帝被吵的心烦意乱,只得大声阻止“够了!每日都吵来吵去的,是想要叫外人说我吴国无人吗!”

      群臣惶恐,立即告罪“陛下息怒!”

      陆逊见气氛紧张,便想着替陛下与群臣解围,孙权却先开了口“伯言,你怎么看。”

      “臣以为,还是先着手迁都之事,待事情查明再作剿灭山越的主意也不迟。”

      “伯言也是这么想的么。”

      陆逊小心的看向龙椅之上的吴国君主,岁月的流逝终是让这个年少成名的英雄也变得多愁善感犹豫不决,现在只剩下那徒有野心却力不足又优柔寡断的灵魂。

      “陛下!”

      陆逊回过头定睛一看,原来是蔡奢。

      “爱卿有何见解。”

      那蔡奢从容的回应道“臣以为应立即派兵剿灭山越。”此话一出,周围唏嘘声不断,有反驳的也有附议的。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剿灭山越势在必行,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在迁都之前歼灭敌人原因有三。一,国内局势不稳,前一阵子,各大家族闹得厉害,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

      “姓蔡的你说什么!”

      “蔡奢你指桑骂槐的说谁呢!”旁听的大家族子弟着急的跳出来辩解,认为蔡奢实乃侮辱那些催促孙权迁都的江东大家族,更有挑拨皇帝与士族的意思。

      “迁都虽迫在眉睫,但想必陛下心中自有定夺,岂是大臣们说去建业便去的?……”蔡奢也不管那些个叫嚣的厉害的大臣,继续说了下去,却也是点到为止并不深说。“二,陛下素来是固守江东,可如今称帝,定是要给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看看我东吴的实力,既然山越敢联合魏国,江东土地的君主岂能坐视不理?”

      这一点倒是说到了孙权的心坎上,他一向小心谨慎,连称帝也是等了好几年。此前他虽占据天险却内忧外患,江东士族不服他孙氏政权,魏国又预谋伐吴。好不容易熬到了称帝,若不能打压打压那群乱臣贼子……

      蔡奢说的让孙权动容,心中自是暗暗偏向了主战派。蔡奢心满意足的接着说道“三,纵观天下,已成三国之势,吴蜀正是联盟的好时机,然陛下几日前却向蜀国兴师问罪,才刚修复好的关系又面临破裂。但陛下若即刻剿灭山越,自然是证明了蜀国的清白,又表明了吴国联蜀抗魏的决心。”

      “爱卿说的在理。寡人这就下令剿灭山越。”

      “陛下!”

      “诸位!寡人心中已有定数,毋庸置疑。”

      这一场群臣的争论以主战派的胜利告终,议事后,吴国皇帝留了蔡奢在身边,半个时辰再出来时,陆逊便知晓了主公派顾济剿灭会稽的山越部众。显然,这主意也是蔡奢出的。

      却说昨日蒋升秦念闯的宅子,今日便似人间蒸发一般消了踪迹,只剩下废墟一片,一把火烧了个一干二净。那伙贼人经过激战早已被打的只剩下虾兵蟹将,只是那青衣人似乎还活的好好的,转眼就去了桂花楼,大摇大摆,毫不在意。

      自古风月之事行在夜晚,这青衣人却大白日的就兴致勃勃的叫了桂花楼名气不小的雅妓——愔嫕。

      桂花楼人才辈出,个个姑娘都是一等一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的心思玲珑的,也会做一些小生意,方便那些逗留此处的大人们。

      “严大人,您好几日不来了呢。是又有什么新生意么。”

      那青衣人正是主战派的严诚。“哼,你别和老子装了,那人给我传的信到没到。”

      “大人的性子还是这么急。”愔嫕嫣然一笑,起身走进内室,一会的功夫,便捧着一个木盒走出来,娉娉婷婷,莲步轻移。

      “大人打开一看便知。”愔嫕将木盒子交给了严诚。

      严诚细细的看了一下,摆弄了一会,木盒子便应声而开,里面放的只有几片竹简,合起来是一句话“缚蒋升,入地牢。”

      严诚不解的看向愔嫕 “这……蒋升是谁。”

      “严大人若想要知道,再加五百两。”

      “小妮子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大人究竟想不想知道?”

      “好好好,我买了。”

      “他啊,是……”愔嫕附在严诚耳边足足说了一刻钟,后者时不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思索片刻才说道“看来的确应该绑了他。”

      “愔嫕,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大人饶了小女吧,此等陈年旧事也只能是那位大人叫我转告您的。”

      蒋升,严诚记下了这个名字,心中暗道“小子你生不逢时也不能怪我,得罪了。”

      自从顾济去了会稽,蒋升的心里便一直没底,来武昌几日,他才意识到一直都是秦念保驾护航,顾济虽然针对他,却也是处处保护。可眼下他被支走,不知是预谋还是巧合。另一边的秦念也是郁郁寡欢,一想到昨晚得罪了蒋升便做贼心虚的故意避开他,见蒋升没有来质问他,心里反而又惊喜又苦闷。

      窗外秋蝉叫声不断,稀疏的树叶又瘆人的被大风刮的摇摇欲坠,天空中偶尔传来乌鸦的鸣叫更是将黑紫的夜色添上了一丝诡异。蒋升正觉无事可做,顾府管家却在房门外轻轻的唤他。

      打开了木门,见得还是顾府管家的苦瓜脸,那人搓着手说道“蒋公子,有一小童叫我给您送来这个。”边说着,就递过来一张信笺。蒋升知道那管家心善替小童传话,不好当面扔掉,便揣进怀中道了谢,转身回房。

      在这个时间点送来东西大概不是什么好消息,蒋升本想着只看一眼,就销毁了它,然而当打开后,他却后悔了。这信上的内容,却是叫他明知道是个圈套也得钻了。

      申时左右,蒋升悄悄的到了顾府后门。

      平日里顾府看守严密,蒋升不想生事,没有把信笺的事告诉任何人。

      在年轻一辈中蒋升的武功不错,轻描淡写的就打晕后门的侍卫,正欲抽身而去,却还是被那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不出所料,还是被他发现了。
      “你要去哪里?”

      蒋升回过头,冷冷的说道“有点私事。”

      “我问过管家了。他说今日你收了小童送来的信笺,不知是何内容让你夜半三更的出去。”秦念步步逼问,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质疑。

      “秦念,昨日发生了什么我可以不计较,那东西我也不要了。但今夜之行已定,你不要阻拦我。”

      二人一时无话,就在黑黝黝的院子中相视无言,蒋升咬一咬牙,转身离开。

      “蒋升!别去!”秦念焦急的喊了一声。

      “又是什么理由?你就想把我当成傻子一样欺骗么!况且你为何总是要处处妨碍我,就算自讨苦吃,也是我心甘情愿。”

      秦念听到这话,边是生气边又是心疼的要死。他强压下即将爆发而出的怒火,颤抖的说道“好,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有多危险,那些人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在这么庞大的势力面前,你岂能独善其身?你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可我呢?你有想过我吗?你只把我当作空气,当作无关紧要的人。你当真一点也不心疼我吗?”

      “那我问你,当初是哪个劝我离开滁县,如今又是哪个在武昌处处阻碍我,你究竟想怎么样。秦念,我真的求求你,不要再管我了!”蒋升似乎失去了耐心,只留下秦念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那里。
      蒋升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若不是秦念的坚持,他可能一辈子都呆在滁县那个小地方做着安贫乐道的梦,他也不会接触到这一点一点呼之欲出的答案。他给了他希望,却要他适可而止,蒋升不相信自己可以坐视不理。
      细小不可见的裂痕就这样从两个人的心底一丝丝的扩大,而疼痛与无力像蜘蛛丝网用银线裹住心脏,疼吗?秦念问自己。却终是没有答案。

      情谊是什么?是约束吗?是占有吗?是反抗与妥协吗?是爱与被爱吗?

      半晌,秦念还是追了出去。

      然而令他意外的,门外的大树下——刘籍悠悠的靠着树干乘凉。

      秦念眉头一皱“你看见了,为什么不阻拦。”
      “少主说过,蒋公子做什么或者是您二位之间的任何事都不要管。若小人多管闲事,不知道还要被少主罚成什么样子。”

      “好,我自己来。”秦念似箭在弦上蹭的一下就跑了出去,后山没有东吴军队把守且在武昌城内,那些人一定把蒋升约在了后山。

      若是抄近路,必经之处,便是一片红枫林。

      “第五次了,还是这个地方。”秦念记事以来就从未走错过认识的路,他方向感极好,但却在这红枫林苦苦找不到出口。这片树林像一圈圈的枷锁把他困在这里,如此怪异之事,定是有人在这里故布疑阵。好巧不巧,被赶时间的秦念撞上,又或者,有人故意使绊子!

      陡然之间,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一点点传来——风声鹤唳,衣袍呼呼作响,明艳刺耳的笑声,杂乱无章的脚步混作一起,震耳欲聋,叫人眼花缭乱。

      “既然阁下不只在这里布下疑阵,又亲自来到此地,何不就现身?”

      “咯咯咯咯咯咯咯。”那笑声又接连响起,打破了杂乱的混合声音,周围归于沉寂,却显得那笑声阴森恐怖。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成熟的调子却含着稚嫩的音色。

      一抹暗红色飘过,与枫叶共舞。她脚上系着两个银铃,叮叮作响,身上披着一块带着外族图腾的大红纱,身形灵动,宛如一只活脱脱的狐狸精。

      “是你!”秦念睁大眼睛,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

      “小女先谢过二位在密室里的多般照顾!”她眨了眨那灵动的眼睛,甜美的对着秦念笑了笑。

      “你想怎样?”

      “拦住你,让蒋升乖乖被抓走。”

      蹭~刀剑瞬间缠绕在一起,秦念那一把细长的剑与山越姑娘的匕首摩擦的星火闪耀,树林里铺在地上的厚厚的红枫叶被踢散至空中,远远望去两个人,随枫叶起舞,身影若隐若现,倒是一幅别致景象。只是秦念并没有在黑夜中欣赏景色的心情,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用的都是攻势迅猛的招数。“真搞不懂,你们为何如此清闲。”

      那女孩不过是豆蔻的年纪,却身手敏捷,异常灵活,左躲右闪之间,不仅节省体力,甚至把秦念的招数化为无形。“这个吗,小少爷就不需要知道啦!你只要明白。我会把你打的鼻青脸肿!”

      秦念对于这样的挑衅并无恼意。可是这个女孩极其难缠,半个时辰过去后,秦念一个年轻男子尚且体力不支,而那女孩却仍然气定神闲,笑嘻嘻的在刀光剑影中挑逗秦念。

      他意识到,这个人打不过。手上维持着强烈的攻势,他快速的封住了那女孩的左右去路,趁她翻身之际,飞快的拉开距离,拔腿就跑。

      心中暗道“此路不通!”

      他用尽毕生所学,在复杂的地形里寻找阵眼,那山越女子却追了上来,距离一点点在缩短。

      只听她在风中嘶吼“喂,秦公子,你能停下来吗,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这个阵,单凭你是破不了的。”

      “你怎么不说话?”

      秦念不解,迎面的风这么大,叫他如何开口?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那女孩终于绕到他前方,端着匕首向他划去。不得已,秦念从空中落到地上避开那锋芒。

      “呼”山越女子喘了口气。

      “好戏终于开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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