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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上)(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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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徐家子弟成年后都会独立离家,徐昭昧则破了祖宗规矩,十八岁后还赖在家里不走人。
管家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不忍他被他老爸责怪,偷偷在外面给他找了处房子。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徐昭昧没好气地白眼他:“我走了徐家就完全掌握在你手中是吧?”
他老爸从房间中砸出个烟灰缸,徐昭昧一闪而过,冲管家做了个恶狠狠的鬼脸后,收拾包袱到新家。
徐昭昧啃着面包,拨通他大哥手机,通了,立马可怜兮兮说:“大哥,我离家了,没人给我煮吃的,肚子饿扁啦!”
徐家大哥在电话那头说:“小妹乖,叫外卖。大哥明天给你汇钱。”
徐昭昧欢呼一声:“我最爱大哥了!我明天想出国玩~~”
“没问题!”
徐昭昧很大一部分就是被他大哥宠坏的。
经过一晚冷却,徐昭昧觉得独自一人搬出来住也不错,卫生清洁方面可以找钟点工,吃饭方面可以外面解决,带马子回家还不用遭受老爸白眼。越想越乐,徐昭昧趴在被窝里傻笑一晚。
机场——
刚从马约卡渡假回来,徐昭昧晒得像块煤炭,还戴着黑超,流里流气,入关时受到海关大叔的特别眷顾。徐昭昧瞪他,把手提行李箱往他面前一丢,大声喝道:“LV的,认识吗?”
海关大叔声若洪钟:“得了,假货就甭显摆了。”一手挥退他,“这年头买菜大婶都人手一个LV包,得瑟什么!过过过。”
在场人纷纷看着徐昭昧,徐昭昧一张黑脸气得黑里泛红,气呼呼地扯过手提入关。
“大哥!你来接我不?”徐昭昧在机场门口等人,一屁股坐在手提上。
“小妹回来啦?在哪,大哥去接你。”
“机场。”
“哦,等等。大哥马上就到。”
徐家大哥果然守信,不到十五分钟就赶到现场,与徐昭昧来个热情大拥抱。
“小妹,快让大哥看看,瘦了还是胖呢?”
“黑了。”
“显得精神了!还是肉嘟嘟的小妹好看。”
“切,以前那样子可没女孩子要。”
“怎么会?我们家小妹人见人爱车见车载。”
……
徐家大哥一口一个“小妹”,指的却是他眼前黑不溜秋的男生,引得路人侧目。
“噗哧!”
终于有一声嗤笑响起。
徐昭昧闻声望去,笑他的那家伙已专入车厢内,不见人影。
“小妹,我们走。”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小妹了……”徐昭昧不是第一次矫正这个丢人的昵称。
“啊,那要叫什么?”
“昭昧,昭大爷!”
“没大没小!”
徐家大哥当头一掌盖下。
徐昭昧缩在后座车厢补眠,刚才在飞机上怎么也睡不着,现在累得慌。
徐家大哥看自家小弟总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一阵叹息。拨通管家电话,聊起昨天正商议的事:“春水,小妹入学的事办得怎么样呢?”
管家报告道:“差不多了,就等着小少爷入学。”
“这事交给我,小妹最听我话。”
他见徐昭昧整日无所事事,跟班小流氓混一起。着实想填补下他空虚的人生,就擅自给徐昭昧报名上大学,学习在其次,主要让他体验下校园生活,在那里,他除了每个月会付必须生活费用,不会多给他一分钱。
这样,徐昭昧就没钱请钟点工与菲佣,不得不自力更生,学会懂事。
因此,徐昭昧醒来时发现大哥把他送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枕边有大哥留给他的纸条,上面写道:
“昭昧,大学生活好好加油哟!”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在他床头对着他憨直地傻笑:“嘿,小兄弟,你醒啦?”
这台词,多像武侠小说里主角遇难被农夫捡到救醒后的开场白?
可眼前的情况是——徐昭昧醒来后发现置身于一个六人的集体男生宿舍。
他的行李也被徐家大哥体贴地放在床下,但没整理好。
徐昭昧怒气冲天,赶紧向口袋掏手机,发现空空如也——他被劫了?
显然不是,是被徐家大哥没收了。因为他料想到徐昭昧醒来后第一件事是向他炮轰,第二件事是找他那帮狐朋狗友求救,干脆收起,他想联系他们,自己打公共电话去。
想徐昭昧也拉不下这张小黑脸,无计可施,颓败地坐在床上干瞪眼。
他眼睛黑白分明,这么一瞪,眼白在那张黑脸上怪碜人的。
刚才那大汉劝慰说:“兄弟,认命吧。你大哥叫我们好好照顾你,四年后仍是一条好汉!”
他说话嗓门大,说话时口水四溅,溅到徐昭昧脸上让他反感,没好气地怒吼一声:“滚!”
大汉脸上也挂不住了,想他东北人一腔热心肠却被人这样冷落无理对待,大汉拳头难免硬起。
正好!
徐昭昧一肚子窝火,正愁没处发泄,也硬起拳头准备大干一架。
“咳咳,大家一个宿舍的,有话好好说。马文青,不许欺负小孩。”徐昭昧上铺的男生发话,声音细声细气,听着就像个文明人。
这大汉就叫马文青,三好青年不跟徐昭昧一介流氓斤斤计较。
徐昭昧认命接受他被大哥空投到山鸡大学体验生活的事实。
他们所待的宿舍门牌号码101,与公共厕所面对面。宿舍门一开,尿臊味扑面而来。气得徐昭昧暴走怒吼:“大哥!你也不给我找点好的宿舍!”
“砰”的。门被关上。
望向几位难兄难弟,徐昭昧还是瞪眼吹胡子,气急败坏地踹墙发泄。几脚下去,墙被踹出个洞。
他捂着脚尖,金鸡独立跳到床边气愤地揉着脚。
宿舍其他五人愣愣看他。
徐昭昧干吼一声:“看什么看?”
上铺男生探出半个身子,跟他说话:“我叫陆风行,你叫什么?”
徐昭昧看清男生有一头清爽的短发,人清秀白净,看着舒服,就不介意报上自己大名:“徐昭昧。”
陆风行笑起来斯文秀气:“你脾气真冲,大家同住一个宿舍就是缘分,互相认识一下吧。”
马文青虎头虎脑的,挠头说道:“我叫马文青。”
他在徐昭昧对面下铺,上铺的男生满脸青春嘎啦痘,脸瘦得跟猴子似的,有碍市容。那男生笑起来还蛮羞涩的:“我叫李利。”
另一铺与徐昭昧这铺头对头,上铺男生叫张勇,跟马文青站一块很有门神的架势。下铺男生叫言思,阳光帅哥一枚,裸露在外的结实肌肉令徐昭昧忍不住多看几眼。
经过一宿卧谈会,徐昭昧终于认命地接受了现实——他必须在这里过完四年!
(下)
徐昭昧早上是被陆风行拉起的。迷糊中往窗外望了眼,天还没亮。
马文青拉了拉嗓,咳咳几声,一声狮吼:“起来了着火啦啦啦啦啦啦~~~~~~”
整栋宿舍楼都在他的河东狮吼中惊醒。今后,马文青更是义不容辞地背负起全自动闹钟的重任。
徐昭昧低气压,早上起来那会尤其不能惹。马文青吼得他脑袋发晕,半清醒中将自己球鞋砸他脑袋上,臭袜子塞他嘴上。也刚起来的言思拍手称快,大叫三声好好好!跟徐昭昧哥俩好勾肩搭背上水房去了。
“我说,小昭啊,今天开始军训,准备好了没?”言思问。
“什么军训?”他半路插进来,连这所学校叫什么都没搞清楚,哪知道今天要搞什么?
“你!火星来的吧你?”言思一开始就想问,徐昭昧一黝黑小伙子,整天一副懵懂未知的小绵羊表情看得他真想揉搓一把,偏偏脾气又挺冲的,跟刺猬似的。
“得了,别说了。我看他就是一大少爷,看他连衣服都能穿反,裤子门还没合上。”李利和马文青跟着上来。
徐昭昧一看自己裤子,赶紧把门关上。左右瞅瞅四周,还好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徐昭昧瞥了同宿舍几眼,哼!
几个人吃过早饭,军车都在操场等着呢。陆风行凑过来,搭着徐昭昧嘿嘿笑道:“小昭,赶赴刑场咧!”
“别叫我小昭,昭昧就行了。”徐昭昧套着袜子,在行李里随手拿了几件衣服打包寄在其他人那里。
徐昭昧被他大哥放逐的学校是X大,山鸡大学,没啥好炫耀的。若不是亲身体验,他压根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落后的山区存在。
真别提,走到阳台还真能看到大山,绵延万里咧。
徐昭昧泪一把,觉得自己真被大哥扔到野外了。
一年级新生要军训一个月,大学里高年级学生都没来报道,大一生在操场打打闹闹,跟小学生放学排队回家似的。
徐昭昧跟宿舍几个人待一起,孤立无援。言思拍拍他的肩,知道他第一次离家还不适应,尽量罩着他。徐昭昧平时也蛮横的一个人,在这里完全像只小绵羊,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是徐家的小少爷,哥哥们宠上天的小妹。
想起一件事,他向言思问道:“我们是什么系的?”
言思看他的目光果真看火星人,这下确定徐昭昧是被他哥空运打包来的呢。
“纨绔系。”
“嘎?”徐昭昧一愣,这什么系?前所未闻哪!
言思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这系是这学校特别设立的,有钱人家嫌自己家孩子吃饱了撑着就把我们送来这玩呢。”
徐昭昧一眼望去,见一帮跟他一样吊儿郎当的人围成一个环,与另一边的学生格格不入,简直两个世界。
这就是所谓的“纨绔系”,一帮富家子弟没事到山区体验生活来着。
令人发指的是,一般学生能住公寓甚至别墅,因为这大学有钱。纨绔系的学生就得住破烂的集体宿舍,因为要“体验”生活,
靠!敢情是花钱来受罪来了!
很显然,会来这读纨绔系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多是平行不良的二世祖,或不学无术的暴发户后代。他们101宿舍就有三位这样。
徐昭昧气得发指。他会被大哥送来这里,不是摆明他也是属于二世祖的范畴吗?
虽然也的确是!
徐昭昧重新认识几位舍友,实在没想到他们长这么寒碜背后还能有来头,非富即贵。
马文青大嗓门继续吼道:“快看,老师来了!”
导师都能听见他喊话!
纨绔系成员不多,上百来号人,集中在一个班,组成一个团,还配带一辅导员。
能当纨绔系辅导员的人一般也非泛泛之辈,全是上头有人的。这位老师一出场就惊艳四座,引得一般豪放女嗷嗷尖叫,没得了形象。
徐昭昧在人潮中上窜下跳的看,他就爱凑热闹,偏生身高不够他凑。
在一浪尖过一浪的高叫声中,传来老师四平八稳的声音:“同学们,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声音清朗低沉,显得非常有磁性。
一女生大胆问:“老师,你叫什么名哪?”
老师带着笑意的声音说:“秦朝帝。还需要手机号码吗?”
女生吹了个口哨,哄笑道:“求之不得~!”
当然,秦朝帝没给。
徐昭昧听着这个奇怪名字,摸摸鼻子。朝帝,招弟……跟他名字还真是绝配。
纨绔系学生在秦朝帝指挥下,排好,站齐。
徐昭昧在没有视线障碍的情况下看到秦朝帝,秦朝帝的视线也刚好碰上他。徐昭昧冲他咧嘴一笑,晒黑的脸颊上泛起红晕,依稀透出之前白嫩可爱的他。
秦朝帝也冲他笑,只是笑得诡异,不可捉摸。
徐昭昧挠挠头:他认识他吗?为什么笑起来这么奇怪。
上车后,即将赶赴刑场的一群人激动得鬼哭狼嚎,每个人都想吼两嗓来抒发内心情绪。
秦朝帝建议大家:“唱山歌吧。”
说完,示意司机放山歌给大家听。
美妙的女高音一响起,所有人偃旗息鼓,正襟危坐听山歌唱给党听。
从宿舍楼到军营,是一个从难民营到集中营的过程。
徐昭昧前脚一进营房,后脚飞一般跃出,与对面墙来了个热情大拥抱。他宁愿撞墙扁平,也不用住那四面楚歌的营房。
马文青东北人热心肠,大手一挥,将徐昭昧提进房,嘴里振振有词:“兄弟,既来之则安之,得过且过吧。”
“我不!!!”徐昭昧悲愤怒吼。
转身,向最里面的一张钢板床扑去,床上的棉被如同钢板硬,徐昭昧柔弱的小身板硌得疼。嘴里念念有词:“大哥你负我大哥你负我大哥你负我……”
这里谁不是少爷出身?
但最少爷的无疑是徐昭昧。
徐家大哥还算人道,给徐昭昧安排在一个集体人品不错的少爷宿舍给他,要在其他宿舍,徐昭昧早被些跋扈的家伙教训一顿。不过,真到那时,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徐昭昧也会不甘示弱。
念在徐昭昧年纪小,长得小。大家体谅他,把他当小弟弟疼。
徐昭昧从陆风行行囊里抽出一包国外带回的饼干,吧唧吧唧嚼得香,心情也好受点。总算还有安慰点的地方。
第二天,军训正式开始时,徐昭昧所有零食被没收走。那时徐昭昧才是哭天喊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以后还有他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