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美人》琴瑟琵琶0

10、第 10 章

　　无事可做的日子令人焦躁，我也不是多勤快的人，只是扰心的思绪会趁人清闲的时候涌现。
　　清明时节的中原不像南边总是细雨绵绵，倒是晴日头多些。

　　因为有上坟要买的东西，甄白井又来借宿家中。

　　“来，甄少爷，你的碗”

　　小鸳端来饭碗放在甄白井跟前桌子上。

　　“甄少爷长得真俊俏，不管是远看还是近看，都好经看呢”小鸳不吝惜地夸赞到。

　　甄白井一副傲然的样子没有回应她说的。

　　“不光长得好看，人也好......”

　　“恭维的话少说，快点吃饭”我不禁打断她的话。

　　“事实”甄白井说到。

　　“那时我还担心先生会对公子不好......”

　　“是指那件事？”我有丝惊讶。

　　“嗯...呃...”小鸳支支吾吾。

　　“说来”回想起来，我有点不悦。

　　“那天有人在先生房间点了香，先生说那奇香......一旦侵入体内，不处理，药效就会一直不消散，刚好甄少爷也来找先生，所以......”

　　“那也是我在替他受过”我很不乐意。

　　“得了便宜还卖乖”甄白井白了我一眼。

　　“如此委屈我今晚就补偿你”

　　“我吃完，先下去了”

　　小鸳说着走开了。

　　风吹来嫩芽的清新，仿佛看到了夏季盎然的绿意。

　　“董大哥，你何会在此？”

　　我惊地问到站在我旁边的人。

　　他静静地看着我，仿佛没有什么话要说。也许是因为这勃勃的生机，我感到十分惬意。

　　“董大哥......”我欲言又止。

　　男人始终一语未出。

　　人的感情很难命名，在烦躁，不悦和嫉妒之下，暗藏些许憧憬。

　　我突然感觉身子被个沉甸的东西压着。

　　“甄白井...”

　　我睁开眼。

　　“春梦？！”甄白井戏谑到。

　　“起开”我撑手试图挪动他压在我身上的身体。

　　“不是说贪恋我美色？那便承受承受”

　　甄白井索性全身放松地趴在我身上。

　　“若没了命，还拿什么享受美色？！”我胸口有点闷。

　　“真弱”甄白井蔑视说着起了身。

　　“再给我个十年，到时有你好受”我有丝愤愤不平。

　　“你还有与我长期睡床的打算？！”甄白井讥讽到。

　　“这样的美人谁不想，就算是一百年，下辈子也愿意”我也起了身。

　　“床技拙劣，想得倒美，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甄白井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我穿好衣服，也走出屋里。

　　“呀～起来啦”

　　甄鹤坐在堂前的桌子旁喝着茶。

　　“公子，先生问我们是否愿意跟他们一起去扫墓？”小鸳问到。

　　“想上香，到庙里，菩萨兴许还会保佑保佑”我回拒。

　　“呀～小落落，还是这么不温婉呢～对了，这是刚才穆子吩咐给你的，说你不在他们那干活了，把之前的工钱结给你......”

　　“人呢？”我看了看桌上甄鹤示意的钱袋。

　　“走了，刚才听到你们在房间里卿卿我我，不方便当面给你，所以......”

　　“你......”我皱起了眉头，然后走向门口去。

　　糟糕的一天便在这样的早晨开了头。

　　从茶叶铺找到城北，路上我一直在找着说法，但却始终也没找到个合适的。

　　“少爷跟少奶奶今日去少奶奶娘家扫墓去了”小厮说到。

　　回到住处时，甄鹤与甄白井都出门了。

　　“公子，凤大哥给我们送来了些吃的”

　　一进门，小鸳迎上来说到。

　　“我何德何能令凤堂主此番殷勤对待？”我看了一眼坐在厅堂桌子旁的凤飞云。

　　“拿给小鸳吃的，如果落美人不嫌弃也可以尝尝呵呵呵......”凤飞云笑着说到。

　　“还未到需要他人接济的时候”我有丝不快。

　　“哦～听小鸳说你不在茶叶铺里干活了，又把小鸳从西门那叫回来，是另有打算了？”

　　“凤堂主看起来挺悠闲”

　　“是啊，所以过来看看小鸳，落美人不是打算让她一辈子都伺候在身旁吧？”

　　“凤大哥......”小鸳打断到。

　　“小鸳难道也要一生追随落美人？”凤飞云起身。“我先回去”

　　说完，凤飞云离开了。

　　我很不喜欢这种被人虎视眈眈的感觉，因为优势悬殊而不得不保持警惕带来的疲倦会使我这种长期怠惰的人元气大伤。

　　“给，买些自己需用之物”我把一个钱袋放到了桌子上。

　　“公子，不需要给我，我有”小鸳拒绝。

　　“凤飞云，少跟他来往，又不是不知道，那样的男人不实在”

　　次日，戴顺到家里来，说是甄鹤吩咐让他来接我们一起出去踏青。

　　因为闲暇，我们跟他一起上了马车。

　　“多大了？”

　　坐在马车上，我问到。

　　“落公子是问我吗？我今年四六了”戴顺答到。

　　“家里兄弟姊妹几个？”

　　“呵呵呵就我一个”他憨厚地笑着回答到。

　　“令尊令堂可安好？”

　　“家父前几年病世了，现只有母亲一人，身体还算康健”

　　“可曾婚配？”我又问。

　　“呵呵呵，先生说了我的姻缘会晚些，我嘴拙，家境也一般，现在跟着先生做事也没有太多闲余”他又憨厚地笑着说到。

　　“能给甄先生做事的一定是个处事稳妥的人，说你姻缘晚是想诓你多给他干几年”

　　“公子你又曲解先生的意思了”小鸳按捺不住说了我一下。

　　“是啊，要说稳妥，先生才是那种非常值得信赖的人，常被人误以为老奸巨猾大概是因为精明得令人畏惧的缘故”

　　“你们意见倒是挺统一，就是不知你是否会嫌弃在红楼打过杂的女子？”我试探到。

　　“公子......”小鸳唤到。

　　“落公子是指小鸳姑娘吗？”

　　“身子清白，人也勤快”我解释到。

　　“我怎会嫌弃小鸳姑娘呢，小鸳姑娘生性纯良，平易近人，是位非常好的姑娘”小伙子附和到。

　　“那你是否中意？”我提点地欲言又止。

　　“公子，不可戏弄戴公子”小鸳打岔。

　　“呵呵呵......是啊，落公子可别戏弄我，我会当真的，小鸳姑娘人这么好，谁要是能娶小鸳姑娘为妻，那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呵呵呵......”

　　“我的意便是让你拿来当真”

　　“我谁都不嫁，我这辈子就跟随公子，公子到哪我便到哪”小鸳大声说到。

　　“呵呵呵，是啊落公子，婚姻大事可不能胡来，小鸳姑娘要嫁就嫁给更好的人，跟我这样太委屈了”

　　“我四肢健全，不需人来伺候，这事便这么说定了”

　　“公子......”小鸳似乎有点无奈。

　　虽然是在勉强她，但身为女子，如果要找归宿，这对她来说应该是最好的。

　　郊外，湖畔绿茵成行，春水涟漪。艳丽的茶花与红梅竞相开放。人们成群结队，或策马驰骋，或漫步踏青，或立或倚。有些铺席藉草，围坐一圈。俊男美女数不胜数，清明踏青，本也是能借助郊游成就良缘。

　　“落落，许久未见啦”

　　第一个迎上来的是曹凤香。

　　放眼望去，似乎东麓神域我认识的男男女女都聚到了一起。神域的人甄白井，唐莹，白溪堂单长清，曹凤香，金宫御，西荆堂凤飞云，岳霞堂穆常义，董久津，跟董家另外几个人，还有西门痕水一家人，旁边还有颜妖妖和几个跟他一起的美人。

　　“一脱了厚衣裳，你看起来更纤瘦了”曹凤香继续说到。

　　“纤不纤瘦问问把他脱光了的人不就知道”颜妖妖开始作乱。

　　“是啊阿香姐，我曾见过这位与单长清一起进了呈祥客栈，没问题吗？”

　　一位面生的女人说到。

　　霎时，感觉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一起，除了目光就是寂静。

　　“奇闻啊，知道单长清近女色，但这美人，据我所知是个男的吧”

　　“男的怎么了？长这么一张脸，估计天皇老子都想舔一舔吧”

　　寂静之后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见闻多了我仿佛也能轻易适从。

　　“喂喂！你们能别叨叨了吗？他啊，可是亲口承诺要与我喜结连理的”

　　董久津突然冒出来说到，像是要替我解围，实则是有意火上浇油。

　　“这种情况董二少爷可否别再添乱？”我有点作苦。

　　“他不是已经与甄大美人好上了？董二少爷你还要插上一脚？”

　　又一女人说到。

　　“哪里，之前不是跟韩赛聪？”

　　“那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好吧......”

　　“嗯！今日风和日丽，真的很适合踏青呢，几位姑娘若是对江湖之事如此感兴趣，我择日再给你们讲解，现在能否不要扰了我的兴致？”

　　穆常义出来说了句话。

　　“是是是，怎敢叨扰前辈的雅兴，姐妹们，我们到前头看看”

　　一位领头的女人说着走向前去。

　　“公子，我们回去吧”小鸳轻声细语到。

　　“我行的正，坐的直，何惧？！”我理直气壮。

　　“是啊小鸳姑娘，你家公子长得漂亮又没有何过错”董久津说到。

　　“能否离我远些？”我不禁有丝避嫌。

　　“是啊，久津你走远点”穆常义走近。

　　“前些日子出了远门，你可有何隐情不再在茶叶铺里？”

　　两个双生男人也走了过来。

　　“并无何隐情，干活时间久了，想歇歇”我说到。

　　“未曾考虑到这般状况实在抱歉，你想何时歇息，歇息多久都无大碍，若是歇息好了，可继续去茶叶铺里做事，做事亦不需太过操劳”男人说到。

　　“多谢，可是我想接触接触其它的活，实在抱歉”我拒绝到。

　　“你有此意，我们亦不勉为其难，以后若有何难处，开口便是”

　　“嗯”

　　一行人沿着湖畔赏着春色，谈笑风生。

　　“大家要吃什么？前面有摆摊的”董久津吆喝到。

　　我们走了过去。

　　“奇景啊”我经意走到甄白井身旁低声说到。“你不是独行侠吗？”

　　“担忧扰你与他人暧昧了？”甄白井拉长着脸说到。

　　“与多人关系混乱，人品恶劣，你是否觉得我会这么深省自己？”我不禁发问。

　　“何不会？否则会借故找人吐露自己心声？呵呵呵......”

　　旁边突然蹿出来个金宫御。

　　“金...堂主......”我顿了一下。

　　“听单长清说救助过你，以身报答合情合理”金宫御一本正经说到。

　　“误会，鄙人与单大侠之间清清白白，有人捕风捉影罢”我急忙解释到。

　　“这么说来，你就是尚未报答他急难救助之恩咯？刚好单长清他也欠了我个人情未还，你要不要考虑把这恩情转报于我？”

　　我心头一颤，再次被这年纪轻轻的孩童心底滋生的这么费脑的交易所震撼。

　　“怎么？还有何顾虑？你觉得我这么小个还会拿你的身子来玩弄不成？”

　　金宫御似乎看透了我一般说到。

　　“不，不，鄙人何德何能报得了金堂主的大恩大德”我非常地顾虑。

　　“要知道，单长清什么都不缺，不管是权利，钱财，还是女人，能报答他的，只有上了他的床，看来你依旧是期待与他交缠一番了”

　　感觉彻底被这个小孩耍了。

　　“恩情之事改日再说，董大叔，未见董大哥，他今日没来？”我快步找前面的人说话。

　　“云佳身子虚弱，情儿在家陪她静养”男人说到。

　　“落美人，给，新烤的雏斑鸠”董久津递给了我一串烤肉。

　　“给......”凤飞云也拿个烤串递给小鸳。

　　“多谢”我夺过了凤飞云手上的烤串。

　　“还嫌弃我给的啊？”董久津故作不满。

　　“董二少爷，那给我们吃呀，我们也要吃～”

　　几个女人往董久津身边围。

　　“前面有花鸟鱼虫摆卖，我要去看看有没有有趣的鸟儿，落美人你随我去吧”董久津又说到。

　　“不感兴趣”我拒绝。

　　“董二少爷，我们陪你去啊”

　　几位美人簇拥上去。

　　“嗨......那去吧”

　　“董二少貌似有些低落啊”

　　“和我们一起有这么不愉快吗？之前还......”

　　“哪里哪里”

　　一从人渐前去。

　　“那大家分开各自找喜欢的玩去吧，落落，跟我们一起吧”穆常义说到。

　　甄白井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肘。

　　“我跟他们一起”我说到。

　　“好吧，那西门，你照看着点啊”穆常义吩咐式地说到。

　　他们一家人也走开了。

　　“我会傻得掺和进别人家庭的活动？”我挣脱着甄白井抓住的手肘。

　　“那落美人是把我们剩下的谁当成自家人了？”凤飞云打趣到。

　　“我看是谁都行，脸皮有够厚”颜妖妖轻蔑到。

　　“那还得仰仗前辈你的关照”我谦卑了一下。

　　“我看你是欠插”颜妖妖怒骂到。

　　“欠插？我？问问甄白井，昨晚我们是不是还在一起？会欠的是前辈才是......”

　　“公子，莫又惹了颜公子”小鸳提醒说到。

　　“无耻，下流”

　　颜妖妖气急败坏地快步向前走。

　　“噗嗤......落美人，没想你竟是这么狠个角色......”凤飞云忍俊不禁。

　　“怎么说也是能动摇得了长清的人”曹凤香说到。

　　“醋味好浓”我不禁逗趣。

　　“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曹凤香故作激烈的反应。

　　“没有，估计是闻到什么花香了，到前边看看”我走在了前头。

　　辗转多处后，金宫御和单长清一行也与我们分道扬镳。慕容参华也随唐莹一起回去了。

　　接近傍晚，我们返途。

　　“落美人何时开始做起了媒人？”

　　凤飞云倒一路不依不饶地跟着。

　　“凤堂主亦是何时会在意起我身边的风吹草动？”

　　“呵呵...对你把周围之物当成自己的东西圈养起来的做法惊叹不已罢了”凤飞云莫名其妙地冷讽到。

　　“凤堂主言重了，不属于自己的再如何圈禁都不会成为自己的”

　　“落美人倒挺有悟性，先回了，改日再见”

　　凤飞云说着转身走了。

　　晚上，甄白井又借宿一晚。

　　“还真是什么男人都跟”

　　甄白井饮着茶，冷不防吐出一句。

　　“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般出身，跟女人生活久了，也变得跟她们一般有着同样的渴望”我淡然自若地回到。

　　“下作”

　　“要趁着年轻，脸蛋还可以被人稀罕时，多给年衰后凑些好的回忆啊，比如现在与你一起这样，情意无望，□□来偿......”

　　“还希望我爱你？”甄白井打断到。

　　“嗯......这么说的话，获得比谁都美艳的男人的青睐，这种贯穿全身的甜美快感，确实也是令人无法抗拒”

　　“总有一天你会为这信口雌黄付出代价”甄白井放下了茶杯。

　　“我实话实说，倒是你，顶着一副这么漂亮的脸蛋，又是东麓神域的首领，危机四伏啊，会武功吗？”

　　“挂虑我的人身安全之前先担忧担忧自己这条小命”甄白井站起来，用肘勾起了我的脖子。

　　“有何好担忧？做个风流之鬼也不错”

　　“不见棺材不落泪”

　　甄白井把我扔到了床上。

　　“来吧，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

　　第二日。

　　也许是晚上消耗大量体力的缘故，甄白井似乎没有起床的打算。

　　吃完早饭，我在厅堂桌子旁喝起了茶水。

　　“公子，去叫甄少爷吃早饭啊，等会饭菜就凉了”小鸳吩咐到。

　　“饿了自然会过来吃”

　　“嗯，也不知道做的合不合他的胃口......对了，公子，我要不到西门少夫人家绣坊做工？”小鸳问到。

　　“刺绣？”我问到。

　　“嗯，少夫人家是做布料的，少夫人说我可以到他们那去干活”

　　“容我考虑”

　　喝完茶，我出了门。

　　在西门痕水家，我见了他的家人。

　　“公子近来可好？”西门痕水媳妇打招呼到。

　　“嗯，过来想问一下少夫人家的作坊可否还缺人，我想找点活干”我问到。

　　“缺，公子若能帮忙，真是感激不尽”女人说到。

　　“道谢的话该是我来说”

　　“公子莫客气，若是方便的话我现在便带公子前去”

　　“有劳”

　　备好了马车，我同她一同前往。

　　“可远？”我问到。

　　“不远，就在城北”

　　“城北......”

　　“是，公子干活若是来回不方便，我给公子安排个住宿”

　　“太劳烦了”

　　“不算什么事，倒是该对公子之前在饭馆的事表示歉意”

　　“呃......西门老板有他自己的思量”

　　“西门...相公是个敦厚之人，不擅言辞，有时说话不太懂得迂回”

　　“想知道些事，但不知会不会冒犯了夫人，西门老板与玉春坊那位的事，夫人作何看待？”

　　因为她说漏了嘴，我不禁问到。

　　“相公一表人才，有男子喜之不为稀奇”女人回答得很淡然。

　　“夫人无所忧心？还是如大家所说的，不屑于心？”我又问到。

　　“相公自有分寸，颜公子亦是个心纯之人，只是浸没于糟乱中，多少也想寻得一份真挚罢了”

　　“感觉你这女人莫名地讨人喜欢”我不禁感叹到。

　　“公...公子过奖了...”女人腼腆地转开了脸。

　　“所以我才会于心不甘，无论什么都是妥妥的，从没经历过什么风雨，却时不时摆出一副仿佛看透了世事的架子来对他人说教令人十分的不快啊”

　　“回去我会跟他说清楚，还有小鸳姑娘的事，请公子多多包涵”

　　“是我自己疏忽，不怪他人”

　　“其实，看得出凤公子对小鸳姑娘是真心实意”

　　“这跟凤堂主有何关系？”我不禁诧异。

　　“呃...公子...还未知晓？”女人似乎也有点吃惊。

　　“是凤飞云？！”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抱歉，我多言了”女人歉意到。

　　我心里满不是滋味，是一种不打算去做心理准备却也不得不去迎接某种事实的被动感觉。

　　来到作坊，女人带我参观了一番。

　　织布，染布，成布分区，工人们各司其职。

　　“可需要售布？我之前售过茶叶，有点经验”我问到。

　　“布料批给布庄，客户已经固定，暂时不需，账房里缺个人，公子可到账房里......”

　　“账房的活我干不来”

　　“那公子便挑能胜任的活干”

　　“姐姐”

　　一女子走了过来。

　　“冉冉，这是落公子，以后在这里干活，你多关照”女人介绍到。

　　“竟是男子？！”女子打量了我一下说到。

　　“冉冉，不得无礼”女人提示了一下。

　　“抱歉”女子歉意到。

　　“这是舍妹秦冉冉，公子有何困惑之处皆可让她为你解忧，绣坊里也需人，若是小鸳姑娘方便，可跟公子一起在这干活吃住”女人说到。

　　“给予如此之便，不胜感激”

　　“冉冉，去收拾出两个房间”女人吩咐到。

　　“好的姐姐”女子说着转身走开了。

　　看完作坊，我们返回。

　　“公子，晌午了，甄少爷一直未出来，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回到家，小鸳有些焦急地说到。

　　我走进房间，看到甄白井还躺在床上，棉被裹得严实。

　　“有这么冷？”我稍掀开他裹头的被子。

　　甄白井没回应。

　　“要不我给你暖暖？”我拉开被子钻了进去。“都这么暖和了......你生病了？”我顿悟过来。

　　“走开”甄白井说到。

　　“遵命”我起身。

　　生病这么显脆弱的事，他应该也会觉得失了颜面。

　　想给他个人情，我买来药煎给他。

　　“甄白井，起来喝药了”

　　我把药碗端了过来。

　　甄白井依旧无所动静。

　　“好意思说我弱，若是让人知道因为同我缠绵而病倒，我可是会很困扰”我试图激了激他。

　　“动不动直呼名讳，胆子够肥”甄白井稍掀开被子，有丝不乐意。

　　“我不是你下人，称甄少爷不太合适，甄公子又挺见外，叫小白你大概也不愿意，给我说个你乐意听到的称呼，往后我便按你说的称呼你”我舀起一勺汤药。

　　“这直白令人讨厌”甄白井莫名其妙地更加不爽。

　　“我接受你这情愫，那药你可还要喝？”我吹了口汤药。

　　“得意忘形”

　　“怎么说都行，但你要赶紧好起来，明日我干活去，可没空照顾你......嗯......”

　　我把药含在嘴里，对嘴给他喂了下去。

　　“你......别太得意”甄白井有点气急败坏。

　　“我也是个容易寂寞的人，不好好拒绝的话，我也会得寸进尺，别怪我”

　　“厚颜无耻，拿来”

　　甄白井起身，拿过了我手中的药碗喝了起来。

　　“药得饭后喝，有无常识？”

　　喝完，甄白井叨了一句。

　　“喝药次数少，不知道有讲究”

　　“是在跟我炫耀有副好身子？”甄白井不满。

　　“铁打的，百毒不侵”

　　我正要起身时，被甄白井拉了一把，倒在他身上。

　　“就你现在这战斗力，可别招惹我”

　　“你还能翻天了不成？”

　　甄白井攥得更加结实。

　　“不翻天，就想翻云覆雨”

　　“无可救药”甄白井说着把碗放在了床底下。

　　“这不是嘛”我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是个男人的都是你的药”甄白井嫌弃说到。

　　“有得选的当然还是外表优先”我抚着他的脸庞说到。

　　“懒得跟你浪费唇舌”

　　甄白井开始闭目养神。

　　晚上的时候，甄白井醒来。

　　“甄少爷可好些了？”小鸳问到。

　　甄白井没回话，目中无人。

　　“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岂能被一点小病弄得狼狈不堪”我说到。

　　“再来几个你也能干倒”甄白井不甘讥讽一般说到。

　　“光一个就令你此状了”

　　“咳呵...”

　　甄白井咳了一声。

　　第二日甄白井离开了。我们也到了干活的地方去。

　　几天下来，因为不熟悉新接触的活，我都做一些包括晒收染好的布料，装车，卸货等零碎的事。

　　“公子，累的话就歇息一下，不急”秦冉冉说到。

　　“都是轻活，累不了”

　　“嗯，公子量力而行就可，家里做了晚饭，等会公子与小鸳姑娘一同前去吧”

　　“我们出去吃就行”我拒绝到。

　　“公子是有何顾虑吗？”

　　“没有”

　　“那是为何？既然都与甄先生相识，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公子不需觉着生分了”

　　“嗯，那等会我们过去”

　　这样的情况，确实找不到推脱的理由。

　　晚饭，西门痕水也出现了。

　　“公子，小鸳姑娘都别客气，当自己家就行”家里女长辈说到。

　　“好的秦大娘，我们不客气，倒是多谢你们的盛情款待了”小鸳说到。

　　“听冉冉说小鸳姑娘绣工非凡，人又勤快，真是帮我们大忙了”长辈说到。

　　“还有落公子，做杂工是不是有些屈才了，娘，可要拓宽些销路？”

　　跟西门痕水一起的女人说到。

　　“我做什么都行，不必挂虑”我说到。

　　“你爹说先这样，规模大了需要做的事也多，只有你爹和冉冉在管着，忙不过来”女长辈说到。

　　“何不多雇几个人？”我不禁问到。

　　“呵呵呵...不需做很大了，暂时够养活我们一家就行，除非等冉冉招个上门女婿，到时候再看他们如何打算了”女长辈笑着说到。

　　“娘......”秦冉冉有些羞涩地叫唤了一声。

　　“家里就你们姐妹俩，你姐姐已经有了好的归宿，现在我们就只操心你的事了，况且你也该是时候谈婚论嫁了”长辈说到。

　　“冉冉可有中意之人？”西门痕水旁边的女人问到。

　　“姐姐，你怎么也这样？”秦冉冉更加羞涩。

　　“公子应该是跟冉冉一般大吧”家里男长辈问到我。

　　“二八了”我回到。

　　“那公子觉得我们家冉冉怎么样？”女长辈跟着搭腔。

　　“咳呵......二小姐人挺好......”

　　我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心惊了一下。

　　“冉冉虽没有其他姑娘那般秀中外慧，但也能算得上贤淑......”

　　“嗯，二小姐这样的肯定会找到个与之登对的如意郎君”我答到。

　　“娘，冉冉的事来日方长”西门痕水旁边的女人似乎意会了我的话说到。

　　“那好吧，都多吃点”

　　虽然不知道是否错意了，但也算是虚惊一场。

　　吃完饭，跟西门痕水夫妻俩一起坐上了马车。

　　“吃个饭顺便把婚姻大事解决了，何要拒绝如此美妙之事？”西门痕水说到。

　　“我又非生意人，像谈生意一般谈婚论嫁我做不来”

　　“给公子带来困扰了，实在抱歉”女人说到。

　　“确实是美事，只不过是鄙人配不上二小姐”我说到。

　　“公子不必此言，我家人不会在乎公子过去怎样，公子大可放心”女人说着。

　　“我知道，但即使不需门当户对，男弱的情况不管何时都挺呛人”

　　“你不一直都是盛气凌人，怎遇到这种事却退缩了？”西门痕水堵了我一句。

　　“又不是不知，被男人拥抱的人，怎懂得反过来去怜香惜玉”

　　“这便是你退缩的理由？”

　　西门痕水似乎打算要问到底。

　　“西门...别让落公子为难”女人示意到。

　　“啊，还有就是本人不喜欢女人，娇小，柔弱，善妒，阴险，事多，麻烦，啰嗦...”

　　“总之是自己也缺乏安全感，同样需要被他人呵护......”

　　“西门......到落公子他们住的地方了”女人打断他说到。

　　“西门少爷，少夫人，多谢了”小鸳说着下了马车。

　　“不必客气，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便是”女人说到。

　　送我们进去，他们回去了。

　　为了存活日复一日地干活，这样机械般的生活不禁唤起了心中一丝迷惘。

　　在无尽的大海中，即使是一朵浪花，也是一处惬意的风景。不知何时，我的心海也开始在渴求着波澜，也许是在担心，没有波动的心，迟早有一天会静到停止。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没有好感的董久津的到访，我竟也泛起了丝喜悦。

　　“落美人，听别人说你与秦冉冉相亲了？”董久津问到。

　　“我不是你的媳妇吗？怎会轻易与他人相亲？”我打趣到。

　　“你其实很有心机吧，这种假意认真的架势真是令人爱不得，恨不能呐”

　　“呵～那真是奇妙了，我竟也未曾发觉自己何时掌握了董二少爷的本领”

　　“你就别借机挖苦我了，说到底我们还不是同一种人？”

　　“抬举了”

　　“是吗？那跟甄白井又是怎么回事？不是你寂寞了拿来安慰自己的人吗？！这么一想觉着他好可怜......”

　　“人之常情，对美的东西存有好感也有争议？”

　　“是吗？那......对那个人，你怎么说？”董久津指向了不远处一个男人。

　　我发现自己极其不适应这种被试探的感觉。

　　“相貌嘛，还算俊朗，就是性子有些木讷，但踏实啊”

　　董久津对着董穆情解析了一番。

　　“怎的？还对跟你相吻的那件事耿耿于怀，也不防告诉你，全天下的女人，若夹在你俩之间，都会选择他而不会是你，我也一样，毕竟禁欲的男人可比浪荡的男人有魅力多了”

　　“落美人，你舌头还真够毒的啊，作为回礼，我便帮你打探打探你那魅力的男人有多禁欲......木子......”董久津末了招手叫唤到。

　　“久津......”董穆情望了过来，淡然地打了声招呼。

　　也许是有时日未见，他看我的目光仿佛也生疏了些。

　　跟别人谈完，董穆情走了过来。

　　“落美人说比起浪荡的我，他更倾心于有两个孩子和禁欲的你，那你是何意？”

　　董久津真的在回敬了我一番。

　　“不胜感激”董穆情也一本正经地回到。

　　“呵呵呵......他可不光想得到感激而已啊”董久津拍拍我肩膀趣说到。“还有事，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落美人，要保重......”董久津边说着边迈步离去。

　　“董大哥过来谈生意？”我继续手上的活问到。

　　“给绣坊送些样画，能否抽空小叙？”他问到。

　　“抱歉，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我在外边等候，何时有空都行”董穆情说着走了出去。

　　我弄不清自己莫名其妙地逃避什么。随时间推移，既迟疑不迈步又殷切想解答的矛盾使内心忐忑不安。

　　傍晚，我走了出去。

　　董穆情直立大门旁，见我出来，他走近。

　　“董大哥可有何事？”我问到。

　　“在饭馆里要了菜，一同前去”

　　我们进入了对面的饭馆。

　　“若是我不来，岂不白要了菜？”我倒着茶水说到。

　　“无碍”董穆情淡淡地说到。

　　“家里人可都好？”我递了一杯茶过去。

　　“皆好”董穆情接过茶水。“不知是否有何不满意之处或是何处冒犯了你令你舍了之前的活，可否道来一二？”他继而问到。

　　“呃...董大哥不必如此敏锐，务工的人换个活干不挺正常？况且你已结清我的工钱，就更不必再思前想后”我轻抿了一口茶。

　　“是否是之前道歉之事令你心有负担？未顾及你之感实为抱歉”董穆情带着歉意说到。

　　“那个我能理解，若是不能当面致歉，嫂子也许更有负担，对她也不好，所以我收下了，至于不在那里做事，又给了你们一层疑虑，我也表示歉意，现在算是两两相抵了”

　　“不管是镖局之事或是其它，事有因果，你无需独揽背负”董穆情把饮尽的茶杯放了下来。

　　“你之意我可否理解为分你一半？”我给他的茶杯又倒了茶水。

　　“我愿承担”董穆情依旧答得一本正经。

　　“以茶代酒，就此为约，不可反悔”我举起了茶杯说到。

　　“嗯”董穆情也举起茶杯，作势应到。

　　“我很不上手现在干的活，若是方便，你给我安排一下”

　　“可愿到画馆去帮忙？”董穆情放下了茶杯。

　　“非常乐意”我答得非常爽快。

　　花开季节，隐藏在春风里的，尽是暖意。

　　整理画卷，购买颜料笔墨到铺纸研墨，旁观作画，或是沉浸于山水墨画之间，或是陶醉于美不胜收的笔触之中，一切皆令人心旷神怡，我似乎处到了一生中最愉悦的时刻。

　　“董大哥是从何时起开始作画？”我问到。

　　“从记事起”董穆情答到。

　　“三生记事，画了二十五年，要是我也学的话，要等到了四十才能达到如此境地了，而且我天资不足，兴许更晚，说起来不禁有股莫名地悲哀”

　　“你喜欢作画？”他问。

　　“嗯，把看到的美好事物加上自己的情感作成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件十分美妙的事”

　　“情感？”

　　董穆情突然停下了手中笔，看着我似乎有点疑惑。

　　“我指的是画，虽然喜欢美好的事物，但一开始接触的话，因为有怎样也无法企及手法高超的前辈这种令人黯淡的心情应该足以打断我要学的念头”

　　“你甚能看透人间世情”董穆情又挥起了笔。

　　“莫非你理解我的意思？”我有丝惊奇。

　　“我长时追随老师，以之为榜，未能追及之状如你所言无异”

　　“甄先生从某种角度来谈确实是个不可企及之人，若是以他为准而成长成董大哥这么温文尔雅的，应该算是在标榜他了，呃，抱歉，不该这么说你老师的......”我顿了一下。

　　“不必拘泥”

　　“作画我就不考虑了，等有了空，教教我写字”

　　“若是有意，可即刻开始”董穆情收起了作画的笔。

　　“这幅画完了？”我看了看我画的画。

　　“嗯，等之晾干再收，想写何字？”董穆情走向了书写桌。

　　“珑臣，我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