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五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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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的轅帳，高高的帳尖，別了一面小巧的三角稜旗，雄武的蒼鷹在飛舞著，它的利爪舒張著，眼神的銳利，直叫中原最勇敢的武士也望而生畏。這就是別哈圖族的歌爾特——首領的居住地。
北蠻是個邊族，盤踞在昊的東北方數百年之久，未有歸順，到底也是歷代王朝的心病：雖然人家現在友好買賣互通經貿，說不準某天就打過來了。所以對各方邊族，民間的傳說都不少，別哈圖族算得上是北蠻的三大部落，這些傳說，與其說是傳說，不若說是小道消息更準確，深居皇宮裏的皇上，應該也聽過不少了。對於那個別哈圖族的首領，梓翎也從自己的情報網知道不少關於那個男人的傳說。
那位歌爾特，繼承先祖的氏姓，也繼承了他的勇武，正如那個創立別哈圖族的祖先一樣，赫爾﹒別哈圖，狼一樣兇猛，鷹一般迅疾的男人。赫爾，就是狼的意思。傳說他十三歲剛繼承歌爾特之位時就領著族民，把一個長期欺壓他們的蔑蠻部落殺得快滅族，雖然通稱蠻族，但北蠻與蔑蠻兩族就素來不和，雙方時為邊疆水源爭拗，戰伐不斷，赫爾這一戰，倒讓他在北蠻的西邊打響了名堂，關於他的傳說事跡陸續出籠，彎弓連射大雁，徒死擊敗白虎……通通指向一個事實，這個男子直如他的祖先重生一般強大。
赫爾的畫像並未在中原地區流傳，連梓翎也無從得知他的真實容貌，以致初見時的第一眼，梓翎的眼裏也流動過震撼的情緒。
赫爾﹒別哈圖，一個有著蒼和狼的強悍的男子，他的外表遠不如傳說般勇武，反而趨向一副中原文士的樣子，勻稱高眺的身材，刀刻的面容有著長期征戰的剛烈不屈，那雙眸子如鷹隼般銳利，下頜留著短短的三捌山羊鬍，整個人不怒自威。北蠻的尖帽、圓袖短身箭裌穿在他的身上，卻很好的掩蓋掉那種文質彬彬的不適感。
「艾哈爾，赫爾蒙拿。」梓翎一彎身，左手握拳放到右胸上。北蠻族與中原不同，以右方為尊。艾哈爾是「貴安」的意思，而蒙拿則是北蠻裏對部落首領的尊稱。
「艾哈爾，拿爾茲耶，別遮拿。」赫爾本是盤膝而坐的，見得幾人進來，便站直了身，以道地的北蠻語說著，然後又道：「歡迎妳們，遠方的朋友。」
「想不到您的中原語竟是如此的標準，閣下。」見赫爾已重新坐下，梓翎和夕月也是就著地上陳鋪著的羊皮地氈坐下，只是盤膝姿勢甚是不雅，就改為側坐。
「妳似乎很驚訝，姑娘。」赫爾聽出梓翎話裏的驚訝，帶著微笑道：「我想，妳原先以為要用北蠻語跟我作溝通吧？而那樣，相信對妳而言是一個困擾。」
梓翎卻笑了，即使聽出對方的試探和挑釁，仍以一貫的平和冷漠應對：「語言，只是人與人之間溝通的一種工具，我和閣下都是聰明人，相信那少少的言語之別並不會成為我們的難題。而且，每一種語言都是該民族的特色，用心於之，倒不覺困難了，這北蠻語，雖然我初用不見熟習，倒也未至於為難的地步。」
赫爾卻一拍大腿，猛然大笑起來：「好個不會成為難題，好個民族特色！我當了歌爾特的這些年裏，也不是沒見過來自中原的人。這些人中間，對我們卑躬屈膝的有，對我們破口大罵的也有，就是沒人能像姑娘妳說出這種和民的話來。姑娘的這種目光，在這世間裏，可算得上異數了。」
「翎的話，自有她的想法，只是歌爾特竟不如一般人痛斥翎為婦人之仁，卻又是另一個異數了。」夕月卻笑道。夕月沒聽說過太多關於赫爾的傳聞，此時見識過他和別哈圖族人的豪爽直率，心裏卻生出幾分親切。在她眼中，這個歌爾特竟是個十分有趣的人。
「月兒所言甚是，我這番心思，歌爾特竟是第一個未有斥責於我的冠立之人。」梓翎又是再笑。中原人士，女子以十七歲行冠禮、男子二十歲行立禮，便以冠立借指已皆成年。
那歌爾特也是笑著：「難得兩位姑娘少年英姿煥發，膽氣識見竟是高人一等，赫爾在這個草原上已打滾半生，是真的未見過這般人物。鄙能輸賭，兩位姑娘必是有一番作為的人。想那中原之地，昊國天威，又能養出姑娘這種才人，我心裏是大大的佩服。」
「歌爾特過譽了，我們為人在世，但求對得起天地良心，自然真道，我只是直抒胸臆，不願俗世目光掩我真心。此天地間虛假已然太多，實不需再多我一個。」梓翎頓了頓，雙目卻放出了不同往日的利光，直視那歌爾特道：「歌爾特想必有派得探子觀向於昊，那腹中真像豈會不知，又何必多番以此試探？」
那歌爾特此時才滿意一笑，認真回禮道：「姑娘果如我族祭司所言，真乃神人。不得姑娘這種人物為我所用，實一大憾事。多番試探，純屬出於我的好奇，請姑娘別要見怪。」赫爾是真誠的致歉，見梓翎面上未有怒色，復道：「族中祭司，嘗為我卜出一言，道是一神人必與我聯手，為這北地帶來長久平和。只是，未知姑娘姓名，此行何為？」
梓翎卻半嘆半讚，道：「人間占卜，竟已準確如斯，連我之出現也算計出來。」
「祭司只是觀星得此論，關於姑娘的一切，卻是未有確切告知。」赫爾聽梓翎的話，卻是以為她怒了，連忙安撫。
「歌爾特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驚嘆於那位祭司之能，我是素來於觀星占卜等甚有心得，有機會，還請歌爾特介紹那祭司與我，好一同切磋觀星之技。」梓翎略露苦笑，難道自己竟是那麼容易叫人誤會的人嗎？「其實我的身份也沒甚麼特別，我只是一個出身已然覆滅的武林世家，後來因緣際會，覺得亂世中覓得明主，便有意助她得天下，匡扶混亂的秩序，建立新的制度。其實那昊國的內□□敗，想必歌爾特也略有耳聞吧？我正欲助我相中之人，推翻那舊有建制，還普天下臣民一個安然社會。」
「姑娘如有此志，何不身登大寶，與那天下謀福？」赫爾卻覺奇怪，眼前這女子明明就是個心懷天下蒼生的人，這樣的人，是世間少有的明主，何故將權力寶座拱手相讓？她既有此心，何不登基為王，直接執掌和平之師，豈不更好。何故竟要另扶他人？
「這當中的厲害關係，卻是不能告知，反正，神帝選這地上的代言者，卻不會是我，也萬不可能是我。」梓翎卻搖頭，她豈會不知赫爾心中疑惑。中原之皇，那是位極巔峰的，是可以讓千人喪、萬人死的位置，誰能毫不在意的捨棄？
「我此行前來，卻是想求歌爾特一樣事情的。素聞北地子民驍勇善戰，弓馬嫻熟，馬背上無敵於天下……」
赫爾未等梓翎說完，便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來：「妳想讓我別哈圖的子民都成為妳的騎兵後盾，簡單點來說，妳希望我借兵於妳。姑娘，我雖認為妳便是祭司所說的神人，可沒有相同的價格，我是斷然不會讓我珍惜子女的族民為妳而死的。」赫爾到底拿出了一族之長的氣慨與梓翎談判。
梓翎也是斂下笑容，她此行而來，為的就是這事，本就料得不會過於順利，赫爾的反應也尚在合理之中，僘若他急於答應，才真的教梓翎生疑。「您欲如何？」
「要我發兵也絕非不可行之事，除了——姑娘答允赫爾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第64章 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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