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奇迹的白月光》与子承说

6、第 6 章

　　夜下灯火阑珊处。
　　某辆黑色轿车已经停靠在路边许久，车上隐隐传出一些争吵声，很显然，车里的人交谈得并不愉快。
　　王导板着脸道：“我今天已经按照你说的，非常挑剔他的表演了，可人家完成得实在是好，我不可能硬着头皮说人家演得不行，这是原则问题。还有，我认为程星耀虽然是个新人，但是完全能够胜任苏子青这一角色，我想这也是秦风选择程星耀的原因。所以，之后我不会再继续找他的麻烦。”
　　罗枫咬牙切齿：“王导，您别忘记您答应过什么！”
　　王导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背对着身后的人，道：“这笔人情我以后会还，恕我这次无能为力。”

　　见导演要走，罗枫急忙叫道：“等等！”
　　王导回头：“还有什么事？”
　　惹怒一个在圈内颇有些地位的导演决不是个理智的选择，但罗枫眼下也顾不得这些了。他拿出手机翻了翻，最后点开一个录音。
　　赫然是上次两人的对话。

　　昏黄的灯光下，王导脸色铁青。
　　罗枫却是舒了一口气，他勾起嘴角说：“秦风的眼里可是最揉不得沙子的。这是他自己开的第一部剧，重视的程度不用说，只会比以前要求更高。要是让他知道我们之前做过这种交易，他肯定会把我们都赶出剧组。我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演的也是酱油角色，根本不会有太多损失。但您就不一样了，知名导演被赶出《弦歌问情》剧组，想想这样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会造成怎么样的轰动呢？”
　　见对方沉默着不说话，罗枫自以为胜券在握，继续道：“反正总归不过是个新人演员，既没有粉丝撑腰，也没有强力的团队保驾护航。就算他今天演得很好，总会有状态出问题的时候，到时候只要您一句话，把他赶走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您说呢？”
　　王导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用力关上了车门。
　　罗枫也不在意，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相信对方再不情愿，也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哼着歌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王导掏出一根烟，点上，在路灯下吐出一阵白雾。
　　饱经沧桑的脸上是无奈的表情。他拍了十几年的戏，违心事几乎没做过，如今做了这一次便遭了报应。
　　侥幸心理使不得啊。
　　抽尽这根烟，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秦风，是我老王。现在方便见一面吗？”

　　咖啡厅里，秦风静静地听着对面的人讲述前因后果。
　　王导到底是在娱乐圈里混了很多年的人，并没有太过慌乱，叙述条理清晰。言罢，他才略有几分羞愧地看了对方一眼，等待回复。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自己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却要像学生在老师面前一样。
　　实在抹不开老脸。
　　只怪自己当初一时鬼迷心窍。

　　“下不为例。”
　　秦风只说了四个字便站起身来。
　　王导一时没明白过来，直到对方走至门口时又丢出一句“明天好好拍戏”，他才意识到自己获得了原谅。
　　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从咖啡厅离开的秦风，梳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事实上，从开机那天的热搜起，他就意识到有人在针对程星耀。
　　爆料消息的营销号是今年才开始活动的账号，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为了《弦歌问情》准备的。而剧组的保密消息做得极好，再加上程星耀还是新人，不可能被外面的人拿到资料，因此躲在背地里的某个人，或者某个团队，必定在剧组内部。
　　只是上到演员，下到工作人员，范围还是太大了。
　　他这几天留意着网上的信息，可惜一直没拿到什么线索，直到今天王导主动向他“自首”。
　　现在几乎可以断定，“渡我者佛也”背后的主人就是罗枫。

　　想到这里，秦风忽然觉得有些自责。
　　线索就在剧组里，然而，若不是王导向他坦白，他到现在还浑然不知。
　　他这几天去剧组的次数不多，每次待的时间也不长，跟那个人的直接接触更是一次也没有。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那里，比过去的七年都要近太多，他反而不敢靠近。近乡情怯的感觉，大概这时候才能真正的理解。
　　也许，是时候多一点勇气了。

　　次日，程星耀去片场时，明显感觉到现场的氛围与平日里不同。
　　A组正在拍摄当中。然而，除了拍摄区以及周围以外，整个片场都纪律良好，甚至连玩手机的人都不多，大家都在抱着剧本。
　　很快，程星耀找到了原因——秦风老师正待在拍摄区。

　　一般来说，在电视剧的拍摄过程中，都是由编剧先跟导演沟通好剧情，然后再由导演给演员讲戏。
　　甚至对于那些没什么地位的编剧来说，剧本一写好，后面的事情就跟他们无关了，导演完全按着自己的理解来拍摄，有份量的演员也可以自带编剧随意更改剧情，这也是许多奇葩电视剧产生的原因。
　　但秦风这等地位的编剧显然不同。
　　在上一部剧里，他便以编剧的身份跟组，时不时会在片场分担一部分导演的工作，直接与演员讲戏。
　　而这部剧他兼任制作人的身份，话语权更大，更不可能不“训”演员。

　　程星耀抱着对“教导主任”的好奇，暂时没有看剧本，而是观察起了拍摄区的情况。
　　拍摄电视剧每一天的成本都很高，一般都会由两名主要导演负责，很多时候还会同时进行拍摄，以此节省时间。此刻负责拍摄徐慕白与其王后回忆戏份的，正是剧组的副导演。秦风站在他旁边，双手抱臂。
　　“徐慕白作为一国之君，到底为什么灭了心上人的全族，剧情演到这里的时候观众还不知道，他们可能会觉得这是个渣男。所以你必须用演技告诉他们，这背后是有隐情的，让他们不要这么轻易下判断。”
　　安静的片场，只听得到秦风一个人在跟演员说话。他的声音低沉却很有力，似有若无的一点点沙哑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反而显得十分性感。
　　他背对着程星耀讲戏，程星耀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只能从玉立挺拔的背影中感到一股认真与专注。

　　“我明白了。”
　　饰演徐慕白的男演员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作为电视上的熟面孔，此刻他却感到很大的压力。不用说，这是教导主任的威压所致。
　　对于一名经验丰富的演员来说，压力并不会影响发挥，反而会使一颗渐趋麻木的心恢复斗志。

　　副导演做了个动作，拍摄重新开始。
　　程星耀也继续旁观，对戏的男女演员不愧都是身经百战的佼佼者，没有后期，现场观看就让人直呼过瘾。
　　这一回应该能过关了吧？
　　他心下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地朝秦风老师那儿望了一眼，想从对方的脸上提前得到答案。

　　谁成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秦风的目光。
　　程星耀一时恍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朝这个方位看。他下意识地低了头去翻剧本，好似学生时代自习课开小差被抓包了一样。
　　过了片刻才抬头，再望过去时，秦风正凑在副导演旁边观看镜头下的效果，随后说：“可以了。”
　　这一条算是过了。

　　一整个上午，秦风都待在拍摄区。
　　直到中午用餐时，有位演员眼巴巴地看着秦风出去了，方才坐到餐桌旁松一口气，说：“教导主任总算走了。他上午待在这儿我都不敢看手机。”
　　发盒饭的工作人员笑着问他：“片场也没这个规定，你想玩就玩嘛。这有什么不敢的？”
　　他直摇头道：“秦风老师太严了。你想，他要是看到我闲了玩手机，不看剧本，然后到我拍的时候再各种NG，那不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众人哈哈大笑。

　　江炜看到自己的朋友似乎忧心忡忡的，不禁问道：“星耀，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程星耀想到上午的那个对视，摇头说：“没有。只是想到下午的拍摄，难免有点紧张。”
　　江炜拍拍他的肩：“安啦。秦风老师在这儿待了一上午，下午肯定不会来了。他可是很忙的，哪能一整天待在片场。”

　　结果，下午的拍摄还没开始，秦风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回到了片场。
　　“今天比较热，给大家带了雪糕。”
　　他抬了下手，身后跟着的工作人员搬着几箱冰激凌进来。
　　“谢谢秦风老师！”
　　“哇，还是梦龙的哎。秦风老师太大方啦！！”
　　“秦风老师人帅心更美！”

　　剧组里一片夸耀之声，正所谓吃人嘴软，买雪糕这种事情可不是剧组的义务。
　　更何况一个剧组几百号人，就算有人会在夏日里为大家提供雪糕，顶多也就是两三块钱的那种。哪像这个，请一次就得小一万。

　　尽管秦风的戏是所有人都想上的，但对于他的严厉与不留情面，不少人私底下还是颇有微词的。
　　或者说，大家会觉得这位教导主任高高在上难以亲近。
　　一支雪糕，消除的不只是六月的酷热，还有那种无所适从的紧张感。
　　就好像学生时期，班主任再严格，一旦他请学生们吃一次东西，或是与学生同乐一场，学生总是会在心底里觉得这是位可以亲近的老师。

　　不过，程星耀此刻并没有心情感慨这些。因为，下午的第一场戏就是他的。
　　与他演对手戏的还是影帝沈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