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复卿卿》车非小小

43、有伤国体

　　被困在巴掌大的地方，无聊到只能玩手指消遣，在我快要崩溃时，门上的锁一阵咣当乱响，紧接着门开了，阿爹进来了。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阿兄，以及阿兄抱着的那高高一堆没过他头顶，将他整张脸都遮了个严实的……呃，书。

　　什么《女德》《女戒》《女红》《四书》《五经》《孝经》应有尽有，都是些我一听名字就忍不住哈欠连连，随便一翻就头痛欲裂的，没一本是我喜看的。

　　阿兄幸灾乐祸，“小五，这些可都是阿爹专门为了你，费了好大力气，跑了好些地方，好不容易才搜罗到的，你可要一字一字慢慢看，细细品，别辜负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说罢，阿兄特不仗义地将怀中的书塞给我，这突如其来的重量险些把我两条细胳膊都给压折，我立马把那堆书又推给了他，还往后猛退了好些步。

　　阿爹拧着眉头大有不悦，“这些圣贤书，给我读！好好读！为父不求你能知书达理，好歹也去一下你身上的顽劣气！倘若是被圣上和满朝文武大臣知道堂堂平凉郡主油嘴滑舌油腔滑调上蹿下跳，整个一市井无赖，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我特不满地小声嘟囔着:“阿爹都把孩儿关起来了，我就算有心想给你丢人，左右也是一个出不去，万万丢不到圣上和朝臣那里去啊！阿爹明显就是多虑了！”

　　阿爹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失踪一事轰动朝野，圣上特意传令召你入宫！”

　　“什么？！”我惊讶的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

　　我自己的脑袋，我苏家十族的脑袋全部都拴在我身上，我只能老老实实通宵夜读，一大早又恶补了一些宫中规矩。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一进去我就腿软了，战战兢兢穿过密密麻麻的朝臣，扑通一下跪在那里，头脑中一片空白，把阿爹教我的那套溜须拍马长篇大论的奉承之辞忘的一干二净，只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紧紧贴着地面，整个身子缩成一坨。

　　朝堂之上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我知道此时此刻阿爹定然没脸瞧我，我又给他丢人了。

　　龙椅之上传来低沉而又威严的声音，“你，就是平凉郡主苏小小？”

　　我努力张了张嘴，“回圣上”这句话吐了好几次死活就是发不出声，我的心咯噔一响，完了，问而不答，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不敬了吧，今个儿我的命，我阿爹的命，我苏家十族的命，都要一起搭进去了吧。

　　我满头冷汗越想越怕，而后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了。

　　&

　　刚睁开眼便瞧见了黑着一张脸的阿爹，我立马哇哇大哭，一口一个“孩儿不肖”。

　　“小五，你的丢人之举圣上龙恩浩荡已经不予追究了……”

　　太好了，脑袋可算是保住了，我激动的咬着被子哭。

　　“圣上还封你为王妃，命你在七皇子九皇子十三皇子中选一个当夫君！”

　　什么，那岂不是以后都要进宫，天天都有掉脑袋斩全族的风险？我哭的更惨了。

　　阿爹说九皇子十三皇子是万万不能选的，只能选七皇子，理由就是当今圣上格外器重他们，他们都有即位的可能，倘若是我选择了他们，便表明了我们平凉的立场，树敌不说，皇子夺嫡那场腥风血雨我们平凉就算是想不掺和都不行。

　　阿爹让我放心好了，他都打听过了，七皇子虽然没权没势没上进心，但胜在老实憨厚一表人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朝廷有他没他都一样，成亲之后他随时可以陪我回平凉长住。

　　我小心翼翼试探，“不嫁，不行吗？”

　　阿爹:“可以！不嫁，全族脑袋都托你的福搬家！”

　　就这样，阿爹替我拿了主意，圣上将我赐给了七皇子做王妃。

　　&

　　我不想去阿爹硬是将我拽去了七皇子府，非让我亲眼见见未来的夫君，管家知道我们的来意后将我们带了进去。

　　远远看到六个人高高撸起袖子露着胳膊围在一起斗鸡，扯着嗓子一口一个“上”“上”“上”大喊着，震的我耳朵生疼。

　　“真真是想不到，堂堂皇家竟然也聚众斗鸡！”我大大开了眼界，忍不住叹了又叹，阿爹狠狠瞪了我一眼，吓得我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管家上前通报了一声，而后一个粗犷大汉一瘸一拐走了过来，阿爹拱手行礼。

　　我一脸不可思议，用手指指着他望向阿爹，这这这丑货竟然是七皇子？说好的一表人才貌似潘安呢？闹呢？

　　阿爹一把抓住我的手，特热情地向那位肥丑肥丑的七皇子介绍起了我，生怕他瞧不上我似的，什么贤良淑德善解人意等等一堆和我压根不挨边的词儿都毫不吝啬地往我身上招呼。

　　那位七皇子拉着我的手，笑的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这么一近距离接触他身上的体味直冲鼻子，熏的我忍不住作呕，但我又不得不忍住不作呕，一想到日后要同他同床共枕，我笑的简直都快哭出来了。

　　&

　　这位七皇子说对我没什么要求，只要有爱心就行，刚开始我还没咂摸出他话中的深意，等到管家带来一群孩童，他让他们喊我“娘”，他们又乖乖听话喊我“娘”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原来他说的爱心就是让我给丁点儿大的孩子喜当娘，还是给一群丁点儿大的孩子喜当娘。

　　瞬间我凌乱了。

　　出了七皇子府，我一脸沉重:“阿爹，他长得难登大雅之堂就算了，还瘸，体臭，也太有伤国体了吧！”

　　“非议皇子，小心脑袋！”

　　“圣上有那么多儿子，除了七皇子九皇子十三皇子外我还可以选择别的皇子吧！”我一咬牙一狠心，“就算是做妾我也认了！”

　　“圣旨已经下了，你还是乖乖嫁了吧！”

　　“他体臭，还不是一般的臭，比放了三个月的恭桶还臭，孩儿怕被活活熏死！”

　　阿爹意味深长地瞧了我一眼，而后加快脚步扔下我一个人走远了，任凭我冲着他的背影千呼万唤，他都始终没有回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