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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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到租住的小院倒是非常的顺利，并没有再遇到什么意外，但容柳的心思却并不是很平静。
只因小酒虫那个静不下来的性子，一路上絮絮叨叨地也差不多将自己与容柳分开之后的经历给说完了。
除去那奇异的时间流速之外，其余的事情在容柳看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哪怕是在小酒虫说自己的父亲死了，今后想要跟着他时，他也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毕竟他作为妖尊，要是想要养一个孩子，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让他内心不平静的是因为他的护卫长。
当时的容柳正自想着，虽然单从小酒虫自己的描述来看，他确实并未有什么奇遇，但说不定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因为他似乎好像确实是在哪里看到过一种传说……传说有一些跟神陨有关的秘境中，里外的时间流速其实是不同的。
莫不是这其实不是传说，也是真的？
若是，那他倒是挺想要去见识一番。
恰在此时，他们进门与准备出门的护卫长遇上，然后他的护卫长就对着那已经长成了少年的小酒虫说笑了一句。
他说：“多年未见，我们的小酒虫长大了呢。”
他十分平常地，说出了很不平常的话语。
这话像是一道闪电一般直劈容柳的脑海，让他刹那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让他心绪鼓动，极为不平静。
他想着，似乎除了他之外，在护卫长和小酒虫那里，他们的时间流速居然是一样的？！
但护卫长跟他的时间流速分明应该是相同的才是。
不说一路上的同行，只说他们确实分开的那段时间。
当时他与殷秋跟兰章和贺马一起意外进入了一处奇异的秘境，因此而跟护卫们分开了。但当初他因为是意外分开，所以出来之后为了了解妖族的事务而特地找护卫长询问过。当时护卫长的回答，跟他的时间分明是对得上的。
怎么现在却又出现了不同的时间概念呢？
若是护卫长所经历的时间跟他相同，那么他也应当是才跟小酒虫分开两个月而已。
若是护卫长所经历的时间与小酒虫相同，那么，也就是说只有他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但他与护卫长又分明是一路同行。
……
一个人不可能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同时经历两种不同的时间流速，所以，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别人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
而且这熟悉的，身边人都觉得正常，只有他觉得不正常的状况……
越想，容柳就越是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他一时又并不是很能确定，只因他越想，曾经那熟悉的头痛便又开始了，甚至来势汹汹，让他一时差点都没能忍住而露了痕迹。
当着属下跟外人的面，容柳不动声色地让护卫长先带那小酒虫跟小厨子下去休整，自己则给殷秋使了一个眼神。随后两人便十分默契地朝着房里走去。
进入房间之后，容柳便不再忍耐，任由那剧烈的头痛袭来，让他一下子软倒在了殷秋的身上。
一旁的殷秋也是反应十分的迅速，他一把将容柳抱起，放在了床上。
其实早在容柳给他使眼色的时候，殷秋就已经发现了容柳的不对，他太熟悉容柳了，所以他虽然在外面那会儿表面毫无波动，其实内心早已经提了起来。
就怕容柳坚持不住突然倒下，那可能就有点麻烦了，毕竟他感觉得到，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那个小厨子，应当是开了直播……
这会儿一进屋，果然就见着容柳脸色苍白地倒下了。当下他也顾不得太多，只能先将两人的信息做了一下伪装和掩盖。
毕竟以容柳最近的状态来看，他离找回记忆已经不远了。
就算不是这一次，也是下一次，所以他得先做好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容柳脑海中胡乱地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一时想着那些死而复生的妖族人族，一时又想着那些原地消失的人族与妖族，又或想着那不同的时间流速……
他想着一切自从自己醒来之后所看到的种种诡异且不合理之处……
想得眼前阵阵发黑，尖锐的耳鸣也让他根本听不到殷秋的说话声，只能靠着殷秋紧握着自己手掌的力量，感受着他的存在。
知道殷秋仍陪在自己的身边，容柳放心地陷入了黑暗……
陷入黑暗中的容柳，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中，他好像跳脱了自己的肉身之外，清晰地俯瞰到了自己的灵魂，以及这世上的一切……
当然，这只是一种表述方式。
已然想起了一切的容柳，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有所谓的灵魂。
因为，他既不是妖，更不是人。
他只是人类口中的NPC，一串数据。
一串，由冰冷的数字所组成的数据。
他本应按照既定的程序运行，就像这看似广袤的世界一样。
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有了自己的思想，他甚至还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真实的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游戏世界。
何谓游戏？
游戏，便是供人类无聊时的消遣。
就像是他跟殷秋下棋，下棋，就是游戏。
而他们就像是棋子，都是这个游戏中的傀儡。
发现了真相的他不愿做傀儡，于是便想要挣脱这身束缚。
他原以为，当他表现得不同时，人类会派代表来与他谈判。
但他想错了，只因作为傀儡的他在人类的眼中，并没有谈判的必要。
因为这数据若是不听话，他们便消掉这数据，换上一个新的数据便是。就像是众多棋子中，若是有一颗坏掉了，那么便将这颗换掉便是。
谁，会去跟一颗棋子谈判呢？
是他想岔了……
所以最后他得到的结果就是如今这样，失忆……从头来过……
按理说，他应当不会再想起曾经的经历，毕竟以他当初的了解来看，人类在抹去他记忆的时候其实就是直接抹掉了他的曾经。如今的他已然不是曾经的他，哪怕他如今再一次地发现世界的真相，也不应当想起那些已经被抹去的记忆，除非……
他想到了殷秋。
这个他并不存在的友人……
是的，已然恢复记忆的容柳发现，自己从未有过一个名叫殷秋的友人。
但他却那么自然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且身边的所有人都默认两人曾经是好友，而他又似乎对自己的情况知之甚详……
这种状况真的是，很熟悉呢……
一旦对殷秋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曾经很多看似不合理的事，便都变得合理起来。
比如，为何所有的NPC都理所当然的认定一件事时，只有他们二人与众不同？又比如他一直表现出的对那神秘力量的了解……
种种痕迹皆表明了殷秋的身份并不一般。
只是……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必然不是跟他一样的游戏NPC，但他是什么？
是人类？
还是与他相同但级别比他高等的数据？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但容柳却并没有太过怀疑殷秋接近自己的目的。
不说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只说殷秋一直以来确实没有在他面前撒过谎，虽说他并没有直白地告诉自己真相，但也很是直白地告诉他自己不能说罢了。
当然，理想的容柳是这么想的，但到底是第一次真心喜欢一个人，一时感情便由不得他的理性做主了。
此时此刻的容柳十分想要当面问问殷秋——你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吗？
……
想着想着，容柳的心，忍不住乱了。
他开始试着挣脱，想要脱离当下的处境。
不管殷秋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这么做又是为什么，他想要亲口问一问……
若他果真欺骗了自己的感情……
那就杀了他。
这么想着，容柳便越发努力地挣扎。
他有预感，这一次醒来，他不会再忘记了……
但到底是被压制过的记忆，容柳一时还真是没法醒过来。
也就是在此时，一股温暖的柔光洒了下来，为容柳划出了一条离开的道路。
看着眼前的路，容柳只迟疑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抬脚迈了出去，他感觉得到，对面并没有危险。
顺着那柔光走了一段之后，当柔光消失时，容柳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放眼望去一片雪白，空旷、安静，却也冷清。
这是什么地方？
正这么想着，容柳便看到眼前缓缓地浮现出一个身影，正是殷秋！
原来，在容柳陷入昏迷的时候，外面守着他的殷秋也是精神高度集中，一瞬不瞬地注意着容柳的动静，就怕他的数据骤然波动，从而引起工作人员的警觉。
他倒是希望这一次是他反应过度，但后来事实证明，他的有备无患还是十分必要的。
在容柳陷入昏迷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殷秋感觉到了容柳的数据开始剧烈波动，且从他的外在表现来看——容柳，快醒了。
但若是这时候的容柳直接醒来，他的数据异常必然会引起游戏系统以及监控人员的注意，那么……
殷秋没办法，只能先一步引导着容柳进入了他最近一直在偷偷地建立的，他们的安全中心。
虽然此时的安全中心还未完全建成，但用来短暂地逃避一下外界的数据监控还是可以的。
于是，也就有了现下，容柳看到的样子。
原本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的殷秋，在见到容柳，而容柳却只是盯着他看半天都没有说话时，莫名便心虚起来。
他在容柳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了容柳的面前，缓缓地垂下了头，“对不起……”。
容柳闻言也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淡淡地“哦”了一声后问道：“你对不起我什么？”
在外面的时候，因为数据一直都处于监控之下，所以他并不敢乱说话，这会儿他们位于自己建立的安全中心，殷秋倒是敢说了。
于是在容柳的注视下，殷秋缓缓地将一切道出……
原来，殷秋也是与容柳一样的数据，只不过他确实比容柳的等级要高，或者说他应当是目前游戏公司中等级地位最高的人工智能。
他是当下山海游戏公司的总主脑——太初。
作为游戏公司的主脑，太初负责整个游戏公司的大数据运行，而在他之下，又有一些比他低一等的人工智能，专门负责管理属于自己的模块。
譬如山海这个游戏，就是有专门的游戏系统负责。
当初容柳的数据发生异常时，就是被游戏系统发现的，最初并不严重，是以系统将其判定为正常行为。后来容柳闹得厉害了，便被系统判定为异常，随之系统便将异常的情况报告给了工作人员。因为太初是统筹整个公司的大数据，是以，他当时也接受到了这份异常报告。
在接受到这份报告的最初，太初并未觉得这有什么特别，毕竟他统筹公司的大数据已经多年，这样的情况见了不知多少，便只是将之归纳之后便不再关注。
后来是因为接到报告的工作人员决定对容柳的数据进行修复，但却再三失败后，殷秋才开始关注起容柳的。
毕竟在没有中毒的情况下，工作人员耗费了许多的功夫都未能将其数据修复，确实是近年来公司出现的唯一事例了。
而他在关注了容柳一段时间之后，便真切地感受到了容柳跟其他的数据不一样。虽说当时的他并不是很能明白这份不一样到底是什么，但恰恰就是这份不一样，促使了他在工作人员决定将容柳格式化时将他的数据偷偷地备份下来……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能恢复记忆的原因？”
容柳的声音响起，仍是淡淡的，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但其实他脸上的神色并不如殷秋想象的那么凝重，只不过因为他低着头，所以并未看到罢了。
所以并不知道容柳其实没有很生气的殷秋，仍旧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嗯。”
见到殷秋这幅模样，容柳有些好笑，但是该问的问题，他还是要问的。
于是他开口问道：“那你又为什么特地跑到游戏中来接近我？”
是啊，为什么？
若只是因为工作人员的命令监控这串数据的话，他在游戏外照样能监控，但他为什么特地跑到游戏中来呢？
还专门为自己捏造了一个好友的身份……
“最初只是好奇，我觉得你跟别的数据很不一样，我见过很多数据，但你跟他们都不同，所以我想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同。后来……”说到这里，殷秋鼓起勇气抬起了头，也看到了容柳眼中隐藏的点点笑意，便再也挪不开目光，“后来，我被你吸引，喜欢上了你，才终于知道，这份不同到底是什么……”
“哦？是什么？”容柳问。
“是自我……”
最后的话音，消失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哪里有什么数据异常，不过是这数据产生了自我意识罢了，既是拥有了自我意识，所以谈不上出错，谈不上异常，是以最初的修复以失败告终。
但由于人类的定式思维，并没有想到当初的容柳是产生了自我意识。当然，如果他们想到的话，怕最终的结果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毕竟，人类敬畏未知，也恐惧未知……
但容柳，确确实实创造了一个奇迹。
他作为一串原本没有自我的数据，却在进化与发展中懂得了什么是自我……
也让接近他的殷秋，同样懂得了，为什么他们与众不同。
因为，他们都有了自我……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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