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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 ...

  •   张燃自己也觉得这个举动非常冲动,他甚至没有在脑里过一遍他的计划,也没有真正想好要问简超泽什么。
      但他不能等,如果等,又会因为陶然而心软。

      庭院及内门“滴”的一声被同时打开,张燃循声而入,他规规矩矩地在玄关换了鞋,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唾沫。
      不论是对立关系还是前后辈关系的原因所致,简超泽甚至不用站在张燃身前就能有一种隐隐的威慑力,张燃大致看了眼四周,装潢可谓极尽简奢,眼下几乎没有亮色的家具配饰,冷调的会客厅更令人局促。
      简超泽从银白弯梯上一步一步踩下来,兴许是刚淋过浴,居于家中的他发丝透着水光,着黑色背心及运动裤,健硕的胸膛微微起伏,胳膊手背上青筋贲张,估摸着刚健身结束。
      电影里的简超泽无一不是如蜜甜腻,似水温柔,但此刻那双目微微眯起,露出几分堪称危险的兴趣。

      “坐吧。”简超泽招呼张燃坐下,后者不想落了下乘,咂咂舌不客气的跟了上去,二人对立坐在沙发上,总算是正式见面了。
      空气一时寂静起来,简超泽看着张燃的眼神里总带着胜利者般的忍俊不禁,这让张燃很不愉快。
      “怎么,来我家只是为了近距离看我的吗?”
      看着对面男孩一点一点拧起的眉,简超泽浅笑。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会表情管理,还是年少轻狂豪不在意,张燃直白的目光不做掩饰,桀骜不驯的敌意就要从他眼中溢出来了。
      被这么一说,张燃只好先撇过头不去看他,继而重新抬眼道:“简老师,冒昧打扰您了。”
      简超泽面色不动,微点了头:“的确。”
      “……”张燃一顿,开门见山道:“我来这里实际上是想问问关于陶然的事情。”
      “哦?”简超泽的脸上流露出虚伪的惊讶,后倏然笑开,托着脸一副前辈指教后辈的样子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开了个记者会把他给甩了啊,现在这是干什么?”
      张燃神情微变,当下介意的不是简超泽拿话堵他,而是简超泽为什么这么堵他:陶然跟简超译说过是他把他甩了的吗?难道是因为那样,他才回去找简超泽的?
      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犹豫,张燃按捺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情绪,正色回道:“实不相瞒,简老师,我现在是他的男朋友。”
      有那么一秒,简超泽眼中现过厉色,又旋即消逝,他不冷不淡地应道:“然后呢?”
      “我听说您和他交往过。”张燃道。
      “嗯,我是他的初恋。”简超泽回答。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尾音里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愉悦。
      他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刚启了唇张燃就直视着打断了他:“现在和他交往的人是我。”
      “……”真没礼貌。
      简超泽闭起嘴巴,双唇抿成一条线,眼中那片看轻更多些许。他抬抬下巴,仰起头瞥了一眼张燃,后就顺势靠在沙发上,双手慵懒地架在沙发背。
      张燃知道这是准备听他说完的意思,便也不和简超泽兜圈,直接道:“我听闻简老师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既然已经和陶然分手了,为什么还要联系陶然?”
      这是张燃自己猜测的,他和陶然相处了这么久,确实不见他对简超泽哪里上心。既然不是陶然主动的,那就只能考虑是简超泽在纠缠他了。
      “哦?”但是简超泽不吃这套,他笃定陶然根本就不在乎面前的这个毛头小子,嘴边扬起微笑,自信道:“你不知道每次都是陶然主动来找我的吗?”

      ……
      每次。
      张燃差点被这个形容词击垮,每次是多少次,两次还是十次,抑或更多?
      明明但凡他能陪在陶然身边的时候他都会搂着他入睡,简超泽怎么能说“每次”,难道真的是自己一出远门陶然就——

      他面上一目了然的堂皇让简超泽看了个透,看来他猜的没错,这个人根本就不了解陶然。也是,他和陶然满打满算认识时间也不超过一年,如何跟认识他好几年的自己相比。
      张燃这青涩的样子,怕是早就被那个小东西勾得魂都没了,他要是真的对这份感情有把握,用得着来找他吗?
      但上次陶然在他这儿的时候,张燃就敢发信息过来挑衅,换做以前,陶然至少是不敢在他眼皮底下动歪心思的。
      想到这儿,简超泽额间的青筋跳了跳。他慢慢收起了面上那副云淡风轻的和煦笑意,看向张燃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看来你好像根本没把事情弄明白就到我这儿来了,你年纪小,我不和你计较。没有其他事就赶快走吧。”简超泽眼底透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已经慢悠悠的站起身准备离开。
      张燃叫住了他:“你手上有他什么把柄?如果他欠你钱,我代他还,但如果你用其他东西威胁他……那是犯罪,你知道吗?”
      “犯罪?”
      简超泽闻言缓慢地转头,目露荒诞又充满恶意地看着张燃:“嗯?这么说,上次你跟踪陶然到我家门口的事,你也知道是在犯罪?”
      张燃顿时呼吸一窒,整个人的身子都僵住了:“那天你是知道的。”
      “不然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在玄关做呢?”简超泽不屑地冷笑:“他在你面前提过我吗?那他有没有提过,他的身子,我想什么时候享用都行?我本不是那么猴急的人。这不是怕观众跑了吗?”
      他的上唇极薄,只勾起一边唇线狞笑的时候,刻薄得像是幽黑深海里的毒獠海兽。
      陶然每次到他的住所他都会提前开门,他显然是可以从监控里看到陶然的。那天张燃偷偷摸摸的跟在陶然身后,陶然看不见,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确实是有敲打张燃的意思,没成想反而让这小子找上门来了,真是不自量力。
      张燃双目瞪圆,被气得笑了一声:“陶然在你眼里是可以用来激怒别人的道具吗?”
      “我并没有试图激怒你,”简超泽语气变得平淡,理所当然的吐出极其失礼的句子:“怎么,你生气了?和他睡觉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不会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吧。”
      简超泽喜怒无常,面色在说话间转瞬温柔如水,仿佛说的是什么郢中白雪。
      道貌岸然,张燃攥紧了拳头。
      但简超泽的每一句,字字句,全都说在张燃所介意的要害上。
      陶然不是那样的人,他多想这么反驳。但在陶然的初恋,简超泽面前,他一字都反驳不了。
      多说无益,张燃只能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你到底捏着他什么把柄?”
      简超泽已经觉得厌烦了,没有兴致再应付眼前男孩的他连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疲乏,他随意的摆摆手,上楼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回吧。”

      张燃没有立即离开,他木然地坐在沙发上,脑中回想着刚刚与简超泽的一幕幕对话,身子僵硬得像是被人当面扇了一巴掌。
      简超泽看了他几秒,见他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终究是停下脚步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怎么,陶然跟你说我在威胁他?”
      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希望张燃没有发觉。
      这话一落,气氛霎时变得古怪起来,楼下的人半晌没回应,简超浑不怒反笑,咧着嘴哼了一声,也许是对张燃没有回答他的回敬,他语气嘲讽地惊人:“把柄吗,他爱我,这算不算是他在我手中的把柄呢?”
      张燃倏地望向他。
      见他终于抬头看他,简超泽心中满意,半眯着鹰目戏谑地揶揄补口:“啊不,他没有我不行。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用爱来形容就太微不足道了。”
      张燃仍然在沉默,但他盯着简超泽的样子就像是要把他盯穿,如果眼神能杀人或许他在张燃心里已经死了不止一次。但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总之他眼中盛满不甘,他终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又低下头去。
      那副落水狗一般的表情大大取悦了简超泽。他满足的扭过头,转身上楼道:“请回吧,记得带上门。”
      这次他没有催促张燃起身,这份刻薄的“贴心”看实恶心到了张燃,他缓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站定在简家门外时,他看着门牌想了又想,心中决定了什么。

      豪无疑问,这次和简超泽的交涉是他输了。
      ……但他最终会赢的。
      心中早早把某些事情的结尾画上句号,张燃眼底的灰败顷刻消失,一股泥泞深潭般厚重偏执的疯狂浮进心头。

      他拎了几袋子水果回去,陶然问起的时候,他只说是出去买了一趟水果。
      但他面色特别冷,即使是笑着回答的,徐未甘也能感受到哪里不对劲,小橘自他昨天回来以后就一直躲着不见人,也就是猫粮每天都会少,他才能确定小橘没有偷跑出去。
      与以前的张燃相比,现在他周遭的气场已经完全变了。
      原本如松柏般孤傲又高洁的气质,现在无端多了几分偏执,眼角的锐利不单有着气势凌厉的侠气,还平添了很多不合时宜的阴冷。他已经变得不像是个二十岁的男孩,若不是因为容貌出挑的加持,他现在的状态给人的感觉简直更像……

      桌上的早餐早就已经冷了,这都是第几次做好了饭却没人吃了,徐未甘敢怒不敢言,开着电视调节气氛,二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徐未甘已经无法把身边的人和最开始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偶像联想在一起。
      张燃的手机被他响了按,按了响,徐未甘听到了,但没有开口去问。会打张燃电话的大多是经纪公司的人,说来他这时候难道是没有行程的吗?
      但看张燃面上厌烦的样子,徐未甘按捺下心中的不解,他不知何时开始在张燃面前变得有些唯唯诺诺了,现在张燃和简超泽他都惹不起,两人的不可忤逆感不同但真是效果一级棒,徐未甘面上笑眯眯,肚子里全是脏话。
      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按下按键,张燃索性把手机按关了机,徐未甘笑容一滞,觉得就算是身为恋人也该过问一下了,便犹豫着开口道:“不接电话吗?是不是公司那边的事,你今天没有通告?”
      张燃闻言,握着手机的手腕一僵,而后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转过头看着陶然,问:“是想要我出去吗?”
      “???”徐未甘不懂他为什么开口就这么呛人,但还是带着讪讪的微笑讨好道:“没有啊,我只是问问,你干嘛这么凶。”
      张燃没有应答,他目色无波上下扫视着徐未甘,那副直白张扬理所当然的做派把徐未甘看得浑身不舒服。
      他有些不乐意再这么哄着张燃了,他不也是个爷们?甩脸子谁不会嘛,他凭什么做孙子。
      假笑了一下,徐未甘转过头起身想走,但刚站起身就被张燃猛地一拽一头栽在沙发窝里,再抬眼就是张燃近距离放大的冷峻面容。
      “你……”没想过张燃会突然发作,徐未甘懵在了当场。
      张燃双手抚摸着徐未甘的脸,他动作又轻又柔,偏偏面上是没有表情的,徐未甘动也不敢动,生怕又触怒到他。
      当冰冷的指尖移到他的脖颈处时,徐未甘下意识的以为张燃又要试图掐死他了,他不由露出畏缩的表情,这是本能。
      那副表情阻止了张燃,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打算掐他,张燃的手游离到徐未甘的背后,拢住他,紧紧抱住了他。
      他能感觉到身下的人在害怕,他想安抚他,更加紧的抱他,但他却更加害怕了。
      他的心上人,面对着他,害怕着他。
      张燃心一疼,有很多话想说,比方说“不要离开我”,又比方说“我不会离开你”,但说出来都不合时宜,而且令人发笑。
      他好像做什么都无法正确表达自己的情感,连说我喜欢你都觉得苍白的情况下,还要再说些什么呢?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用爱来形容太微不足道了。”
      脑海中倏地闪过了这向话,张燃不由自主的咬了咬牙。
      昨天那句我爱你是他逼陶然说的。
      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话,简超泽说微不足道。
      ——“你不知道每次都是陶然主动来找我的吗?”
      可他为什么提到爱呢,是因为他走了之后,陶然立即联系简超泽,嘲笑他逼他说爱他,觉得他可笑吗?
      或许吧,但爱情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关系。
      至少,陶然不是,更不可以与人共享。

      如果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干涉到简超泽和陶然——

      “你还会去找他吗?”原先埋进陶然颈窝的张燃重新正目看他,淡淡问道。
      徐来甘僵硬着身子,眼珠子快速转动,当下讪颤着摇了摇头。
      但他内心不免腹诽:就是站在您的角度,我不是还有把柄在他手上吗,您不会是忘了吧。
      他摇头,张燃脸上也没有明显的喜悦,就好像他猜到了徐未甘的回答,又好像他根本就不相信他的回答。
      他望着他的眼神里带有太多难以察觉的感情,不单单只是伤心难过,那些波澜点点的眸光早就变得黯淡,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更多的波涛骇浪被掩在了平静之下。
      像是给他下了个套一样。张燃放开徐未甘,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徐未甘窝在沙发里直直地盯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身体还维持着刚刚被他圈住的姿势,越来越看不懂张燃的他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凭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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