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恶魔》未未不知眠

9、第 9 章

　　恶魔说自己见到了火凤凰。

　　眼神坚定，语气认真，一点都不像是有假。

　　狼人王子那一瞬落在恶魔坚定的双眸里，都相信了恶魔的话是真的。只是细细想了想后，费西泽便难免道：“……这怎么可能？火凤凰已经灭绝百年，你在哪里看到的？这里可是空岩城，你真在这里看到了火凤凰？”

　　梵希点点头，他无法欺骗费西泽，尽管内心清楚火凤凰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并不能叫费西泽知道：“……嗯，我真的看到了。”

　　狼人王子还是不信。

　　并不是他不相信梵希，只是他不相信火凤凰还存在于世——退一万步，就算世上真的还有火凤凰，也不可能出现在空岩城——那对火凤凰而言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哪里会有这样的事呢。

　　于是狼人王子问他：“那火凤凰在做什么？”

　　恶魔回答地支支吾吾：“……他，只是停驻在一棵树上……他很大……浑身都像是火焰在燃烧一样……”

　　“那他可有跟你说了什么？”

　　“……”这就是梵希不能告诉费西泽的了。

　　火凤凰要他复仇，要他杀尽狼人，乃至称霸整个大陆……这怎么可能呢？他哪里能这么做？又哪里能让费西泽知晓呢？

　　恶魔无法欺骗眼前的狼人王子，可他知道这些话并不能让费西泽知道，最后只好选择了沉默。

　　他的沉默不语在费西泽眼里只是荒诞的故事无法编下去了而已——尽管费西泽也没有认定梵希是在欺骗自己，也有可能是他看错了什么，误将什么其他东西当成了火凤凰。毕竟他才百年囚禁中出来，对外面的一切都是懵懂无知又新奇十分的。他并不会责怪恶魔这样跑了出去。

　　再见恶魔一身狼狈，连双鞋子都未得穿，狼人王子只道：“好了，你没事就好，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乱跑，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就要以为你是被坏人抓走了。”

　　恶魔并不知自己不见原来会给狼人王子带去那么大的困扰，他歪头茫然地问：“这里还会有坏人要抓我吗？”

　　费西泽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让梵希知道，现在最有可能会对他下手的人就是国王。想到玫拉是在迷宫森林附近找到的恶魔，他只好道：“……当然，你可知迷宫森林是一个多危险的地方，那些犯了错的，身负有罪的……就是将这样的一些人赶去的……你要是在里面遇上了这些人，就回不来了。”

　　这的确吓到了梵希。

　　他好不容易才重新获得了自由，要是因为这样一次意外白白断送在这座森林里，岂不是太亏了……

　　梵希将自己的双手放在胸口处，好像是做什么承诺一般地对费西泽说道：“……我知道了，那里很危险，我以后再不会去了。”

　　“知道了就好，以后绝对不能再去那里了。”

　　费西泽唤来奴仆要他们将此时模样狼狈的梵希收拾干净，也是这时，他才发现梵希的脚底受了伤——只因平时他走路就与其他人不同，才使费西泽一时都没分辨出来他走路又慢又斜的原因竟是脚底上有伤。

　　恶魔浑身白|皙，连脚底也不例外，虽然伤口并不严重，可血迹鲜红，印在透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费西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以后你一定记得要穿鞋，外面的地磕磕绊绊，怎么能这样光着脚就出去？”

　　梵希却不以为意，他收回被费西泽握到了手里的脚掌，藏进自己的衣摆里：“没事的，这点伤又不算什么，很快就会好的。”

　　费西泽却态度强硬地又将他的脚抓了过来，看到还有碎石子脏泥土黏在伤口上，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玫拉，去叫医师过来。”

　　“是，殿下。”

　　梵希却不懂费西泽的行为，他觉得这样的小伤口是没有必要特意找个医师的。他有着高于其他任何种族的自愈能力，只是这么一个小伤口罢了，哪里需要麻烦医师：“不用的，真的，很快就会好了。就算是更大的伤口，也好得很快，你不要担心。”

　　费西泽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更大的伤口？你什么时候受过更大的伤口？”

　　梵希不知这话不能说，费西泽问的，他自然就回答了：“还在鸟笼里的时候，常有小孩去看我，我不理他们，他们便用石头砸我。一回将我额上砸了一个窟窿出来，流了好多的血，但隔两天也就好了。”

　　能出入皇宫并能去到梵希所在偏殿的王室孩童能有哪些，费西泽一想便知。再排出平日里本就调皮捣蛋的，基本就能确定是哪几个了。

　　他问恶魔：“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是在我们认识以后吗？我常去看你的那段时间里，他们还有这样对你过吗？”

　　如果梵希察觉到费西泽此时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些怒意，他大概就不会说出来了——只是可惜，他尚未能察觉费西泽言语之中的薄怒：“他们还是会来看我，不过后来没有伤过我了……其实他们来看我的次数本来就不多，你出现后，就更少了。”

　　但这对狼人王子而言显然已经足够。

　　要是这些孩子是在他接触梵希以前做了这些事情，再怎么也不能太过计较。可后来他常去看梵希，皇宫里的人大概都知道——他们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去欺负梵希，那他就不能容忍了。

　　虽然梵希也说对方只是孩子罢了，可若真是费西泽心里所想的那几位，那他只能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早就该懂事，知道如此无礼莽撞的事情是做不得的了。

　　梵希是到了这时才察觉费西泽的表情有些微妙变化，好像是生气了。但他并不懂好好的费西泽为什么要生气：“……怎么了吗？你怎么，突然把脸沉下来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一边伸手去摸了费西泽的脸颊——这完全是梵希无意识的行为，他其实并不知自己这样的举动，又是这样的眼神，会给费西泽带去怎样的感受。他只是有些感觉到了费西泽的怒意，他单纯想让费西泽冷静下来而已。

　　恶魔的皮肤温度相对狼人的温度而言有些凉。一丝丝凉意从自己脸上抚着而下时，费西泽的心却开始反向的上悬起来。而当恶魔的指尖离开他的脸颊时，费西泽更觉心痒痒的。

　　狼人王子怪异地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以后还有谁这么对你，你就告诉我，不管对方是谁，你都跟我直说，我不会再叫人欺负你的。”

　　恶魔眨眨眼。起因不过是对自己而言无关紧要的一个伤口罢了，可到了最后，他又得到了狼人王子的一个认真承诺。

　　那时梵希真心觉得费西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便是他之前听取了火凤凰的建议，将来哪一天真向狼人族复仇——那他也一定无法对费西泽下手。待他这么好的费西泽，他怎么能与他举刃相对呢？

　　梵希朝费西泽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容，他道：“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