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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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眉目清俊如画，身姿挺拔如松，正是许眉在小区里见到的那个好看的男人，难怪她当时觉得眼熟，竟然是小阿叔。
十四年未见，当年爽朗清举的少年已长成了大人模样，仪容更加的出众，只不过表情太过严肃，眉宇间有种清冷气质。
许眉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立马跟着起身，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极力地驱走脸上的热意。
“阿诺，你回来得正好，这就是你的小侄女眉眉。”太婆一手轻攥着许立的胳膊，把他拉进屋里，另一只手扶在许眉的肩膀上。
许立再次看向许眉，只见她留着又长又厚的刘海，将巴掌大的小脸遮去了大半，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又将剩下的三分之二的脸遮去一半。
饶是如此，也难以掩饰她清丽秀美的容貌。她从小就长得好看，大了自然也不会差。
此时她的头几乎垂到了胸口，肤色白皙越发显得双腮酡红，纤弱的身子甚至微微打着抖。
许立微微蹙了下眉，许眉这副怯懦胆小的模样和他印象中的小姑娘真是相去甚远。
他淡淡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太婆又指了指许立，对许眉道，“眉眉啊，这是小阿叔。”
许眉还是不敢抬头，只怯生生地喊了声：“小阿叔。”
声若蚊吟，低不可闻。
许立再次瞥了许眉一眼，想起十一岁时他随阿公阿婆回老家，第一次见到小眉眉时的情形。
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在李文慧堂婶怀里大大方方地打量着他，黑玻璃珠般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看，然后朝他伸出了双手，奶声奶气地叫道：“小阿叔，抱抱。”
那时他心情不好，并没有抱她，板着脸走掉了。但小姑娘分外固执，锲而不舍，每次见他，就朝他伸手索要抱抱。
熟悉以后，许立也难以抗拒如此可爱粉嫩的“小侄女”，有一次她朝他欢快地跑来，跑得太快，摔了一跤，正扁着嘴一副想哭的表情。
他一时着急、当即冲上前，把她抱了起来，她的小手被粗粝的石子弄破了，本以为她肯定要哇哇大哭了，没想到粉嫩的小脸却忽然阴转晴，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姑娘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发出极其响亮的啵声，然后脆生生地说：“喜欢，眉眉喜欢小阿叔。”
印象里，小姑娘身上的味道很香很香，抱在怀里的身体很软很软。
“叫许医生吧。”许立掐断回忆，淡淡地道。
她已经不是扎着俩羊角辫的三岁小姑娘，再说了俩家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没必要叫得那么亲，既然阿婆拜托了他帮一帮她，那么他们就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其实心理咨询这个行业，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咨询师一般不给亲人、熟人做咨询。
所以首先他就要摆正俩人之间的关系。
他的声音清润好听，有种似曾相似之感。
许眉微微怔了下，脸越发烫起来，赶忙改口，“许医生。”不过声音却提高了些，似乎也更顺口了点。
程毓兰也没说什么，她是个开明的人，这称呼在她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称呼要能让彼此感到自在。
“阿婆，我想单独和许眉谈一下。”许立看向程毓兰。
程毓兰点点头，然后拍拍许眉的肩膀，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跟你小阿叔去聊聊，我去厨房帮小张做饭。”
尽管许眉很紧张，腿都有点发软了，但她不想让太婆失望，用力地点点头。
许立领着许眉走向书房。
这间书房是许瑞林生前用的，许立并没有重新布置，还是保持着原样，不过在角落增加了一个书柜，塞满了他带回来的书。
许立刚走进书房，书桌案头上的一抹绿意让他眼前一亮。
矮小稚嫩的绿草栽种在深褐色陶土盆中，鲜嫩可爱，静美素雅，令人心生欢喜。
许立严肃的脸孔柔和了几分，“你早上蹲在树下就是在挖这草？”
他果然是看到了。许眉赧然，才恢复如常的脸色又红了起来，“嗯”了一声，末了又小声补充：“它叫金钱菖蒲。”
“为什么叫金钱菖蒲？我看它形态清雅，为什么冠以金钱为名？”许立微微侧身，目光仍然落在菖蒲身上，伸手轻轻地抚了抚菖蒲的绿叶。
许眉这才稍稍抬头，目光也落向菖蒲，同时看到了许立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小声道：“金钱蒲一团蒲草如铜钱大，草型成圆形，中间可放置一枚铜钱，所以就有了钱蒲之名。”
“哦。原来如此。”许立收回手，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抬眸看向许眉，目露赞赏，“果然不愧是学植物的。”
许眉心头大受鼓舞，忍不住抬眸朝许立看去，正对上他清湛的目光，她如触电般立即挪开。
“坐吧。”许立自己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手指了指与他的书桌约有两米之隔的对面书桌。
许眉走过去坐下，这样俩人就隔着约有两米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让她感觉轻松不少。
许立拿起桌上的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小球，放在右手掌心间，五指用力，很有节奏地捏着球，并看向许眉道：“前几天阿婆就和我说了你的事，我答应了。虽然我考有心理咨询师的证，但到底不是从事这个行业的，我不知道自己能帮助你多少。所以我有两个提议，你也有两个选择。”
他说话不疾不徐，语气平缓，给人一种冷静淡定的感觉。
“嗯。”许眉难以直视他人的眼睛说话，只得将目光落在那盆菖蒲上，轻轻应了一声。
“第一，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她叫蒋馨锐，她是很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开了家心理咨询室，而且她是女生。我可以请她帮助你，当然是免费的。第二，我做你的心理咨询师，但我工作忙，心理治疗又是需要比较长期的疗程，那我就需要你住到家里来，方便我给你做治疗。”许立说。
许眉顿时有些茫然，不知该做何选择。如果咨询师是女士的话，她的确会感到自在一点。
“没事，不着急。你考虑两天，下周一给我个答复。”许立起身。
“好。”许眉点了点头。
正好张婶上来叫他们吃饭，许立便说：“走，先吃饭吧。”
三人下楼去了餐厅，餐桌上共五个菜，其中三个菜里放了芫荽，芫荽豆腐汤、凉拌芫荽、芫荽烧排骨。
许立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又放下，好笑地看向程毓兰，“阿婆，虽然我喜欢吃芫荽，你们也不用连续七八天，天天顿顿都有三个芫荽菜吧。”
颇为无奈的语气。
程毓兰也笑了起来：“你少臭美，天天做芫荽，是因为这几日眉眉种的芫荽大丰收，不吃岂不浪费了。”
许眉则有点坐立不安，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她听许立的语气不似不快，可若换成她连续七八天都吃芫荽菜，哪怕再喜欢，她也会吃吐吧。
“原来院子里的那些蔬菜都是你种的？我还以为是张婶种的呢。”许立看向许眉，眼角微微挑起，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是那种彬彬有礼的笑。
“我哪有那本事，你看那芫荽和薄荷长得多水灵。”张婶呵呵笑着。
程毓兰想起许立说过，这患有社交恐惧症的人多半自卑、自我认同感差，需要多鼓励，便也笑道：“可不是嘛，眉眉就是能干，这些可都是无公害蔬菜。”
“就是啊，眉眉真是难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天天在那鼓捣肥料，那滋味啊，连我都受不了。”张婶继续夸奖道。
许眉被大家这样一夸，心里头暖乎乎的，脸微微发红，低着头不好意思地道：“没有，我也就会干这些。”
午饭后，许立说有事要去学校一趟，程毓兰嘴巴翕合两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扶着客厅门框，看着许立离开的背影，微微地叹了口气。
许眉有点不解，为何太婆看起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可又不敢贸然询问。
初秋下午的阳光仍很火辣，许眉戴着一顶草帽，正在小院里修剪花枝，程毓兰走到门口，朝她招手，“眉眉，进来喝口茶。”
许眉放下剪子，走进客厅，摘下草帽放在一旁，在程毓兰对面沙发上坐下。
程毓兰给她倒了杯茶，忽然问：“早上你小阿叔和你说什么了？”
许眉本就打算找个机会和太婆说这事，可一直找不到时机开口，此时太婆问起，她心底松口气，把许立的两个提议说了。
“馨锐啊。”程毓兰微微眯着眼，发出一声叹息，“那姑娘是你小阿叔的大学校友，和你小阿叔一样，也是学霸，十六岁就读了大学。”
但许眉观程毓兰的神色，这蒋医生和许立的关系不似大学校友这么简单。
果然，程毓兰又道：“据我所知，俩人好像还谈过一阵子恋爱，也不知道有没有半年。”
“哦。”许眉心道，原来是小阿叔前女友啊。
“既然你小阿叔这样提了，那你好好考虑考虑。无论你做什么选择，太婆都支持你。”程毓兰和蔼地说。
许眉笑了，“嗯，谢谢太婆。”
“对了，你把那株草放书房了？”程毓兰又问。
“嗯。”
“你小阿叔该高兴了。他很喜欢菖蒲，以前他弄回来过一盆，给我给养死了，他还郁闷了许久。”程毓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
许眉握着茶杯的手一抖，琥珀色茶水在白瓷杯中轻轻晃动，差点就晃了出来。
小阿叔他喜欢菖蒲，那他自然应该知道金钱菖蒲的缘由，何必还问她呢，而且还夸她不愧是学植物的。
许眉并不蠢笨，相反她心思敏捷，清凉的茶水下肚，心里头却意外地暖和。
原来小阿叔还是以前的小阿叔，会用衣服帮她捂住耳朵的小阿叔，清冷严肃的外表下仍有颗温暖的心。不由得，她心中对许立涌起了几分亲近之意。
**
周一早上，许眉提前了十分钟到达医科大门口等安琪。
她习惯性地往僻静的角落走，走到校门口对面的一棵乌桕树下站住，这里够偏僻，又能看清校园门口的动向，且乌桕树也赏心悦目，一举三得。
有句诗作：清秋霜未降，乌桕叶先红，许眉仰头看着枝桠鲜红可爱的叶子，忍不住微微而笑，左颊边显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许立开着车驶近医科大门口，他微打了下方向盘，准备转进学校，抬眸间却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立于一树红叶下，像一株娴雅宁静的水仙。
许立放慢了车速，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缓缓摇下车窗，本想问她一声在这里做什么，但片刻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小姑娘刻意躲在那里，就是不想引人注意，他实在不该去扰了她的清静。
于是车窗摇上，白色轿车从许眉身旁悄然驶过。
许眉等了快四十分钟，安琪才姗姗来迟，一到就拉着许眉狂奔进校园。
“同学，曙光楼怎么走？”安琪抓住一个女同学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你们也是来看许教授的吧？”女同学朝她们挤眉弄眼。
安琪如遇知音，激动地抓住女生的手，“没错，同学你们也是？”
“对啊，走，跟我们走，得快点，不然抢不到位置了。”女同学说完，就朝前小跑起来，她身边的两个女生也紧追其后。
“走，我们快跟上。”安琪喘着气，继续拉着许眉跑。
约莫跑了七八分钟，她们总算赶到曙光楼310教室。
百来人的教室，前面的位置全被占了，只剩下最后三排零星有几个位置。
安琪环顾一圈，拉着许眉朝前排走去。
“安琪，你干嘛呢？”许眉不安地问。
“我们到前面去坐。”安琪头也不回。
“没位置了呀。”许眉说。
“我自有办法。”安琪回头朝许眉眨眨眼。
她走到正数第三排中间一行靠右边走廊的两个男同学身边，弯下腰，朝他们娇俏一笑：“同学，我们是特意来听许教授的课的。能不能和你们换个位置？”
两个男生被安琪这一笑迷得七晕八素的，忙不迭地点头，“好啊，不过同学，能加个微信吗？”
安琪与其中一个男生互加了微信，让座给许眉的男生也想加许眉微信，安琪知道她不喜欢，拦了下来，“我朋友没带手机。”
那个男生只好作罢。
许眉坐下后，问安琪：“今天又是听哪个教授的课啊？”
“许教授哦，特别年轻，已经是副教授了，从上海来的，我在论坛上看过他的照片，绝对可以打满分的神仙颜值，怎能不来！”安琪一脸兴奋。
许眉暗自吃惊，安琪可是标准极高的颜控，最喜欢给男生的脸打分。普通的帅哥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不少迷倒万千少女的男明星，她都只打个六七分的合格分，她打过的最高分也就九分，现在居然打出了十分的满分，看来这个许教授……
咦，等等，姓许，很年轻，从上海来的，神仙颜值，这些条件怎么都这么像一个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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