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证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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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可以说是见证生命降临与离开的神坛，在社会科技发展、众人纷说的当下，它演奏着救赎、神圣、白衣天使与无私奉献等可歌可泣的赞歌，它在病人们的期盼中将生命重新诠释，它用无形的双手，扶起每一道即将跌落的魂。
然而，就在这么一个平淡无奇、阳光并不充足的清晨，那件碎花小褂上的花悄然无声的凋零，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注意。
那声尖叫惊动了静谧的早晨，打瞌睡的小鸟飞上枝头，用芝麻大的黑眼珠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探头探脑。
那棵老树上没剩多少枯叶，孤零零吊着一道人影。
孟櫇几鬼无形的站在人群当中，麻木的看着医护人员将碎花小褂抱下来，用尽全力抢救。
可惜没用了。
穿着碎花小褂的老太太，静静地站在自己尸体旁，在议论与手机的闪光灯中，在警车刺耳夺目划破长空般的警铃中，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这才是阎罗将他带上人间的理由。
唏嘘声不断，有几位病友家属认出了死者，用自认为非常小声却相当清晰的语调，喇叭似得播报：“是脑肿瘤科的，家里老头刚去世，哎呦可怜啊，留下她自己，儿女也不回来瞧瞧，好几次呢，我看着她坐在走廊里吃馒头咸菜。”
沉重如山的医疗费，压在脆弱的肩上，老伴儿的去世拽断了她唯一的稻草，一旁的大妈跟着附和，似乎是有点儿惋惜的摇摇头：“可是说啊，老伴儿得了癌，医药费欠了一堆，现在好多国外进口药走不了医保，死贵！可惜了可惜了。”
孟櫇在嘈乱中抬眸，与不远处的碎花小褂老太太对视。
他看着老太太眸底静如湖水的冷淡，甚至看不出多一丝一毫的其他情绪。
似乎是几声叹息，夹杂着太多情绪，他朝着老太太招手，示意老太太过来，然而老太太只当没瞧见他，清澈空洞的眼神扫过众人群，最后落到了她掉落在地的包上。
那个包很破旧了，隔着老远孟櫇还能清晰的看到上面缝缝补补的痕迹，可想而知老太太的生活并不富足。
白仔皱着眉，和黑仔对视一眼，准备过去接老太太。
吊死鬼也算在自杀之内，他们所能做的，便是尽早的将魂魄带回地府，吵闹与嘈杂隔绝在闪烁的警灯外，老太太的肉.身被遮上白布，那张惨白的脸终于安静地隐藏了起来。
老太太弯腰，想要把包捡起来，手指穿过包带，她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动容，低头看着自己双手，呆头呆脑的傻在那里。
孟櫇太明白这种表情，长吁口气，不甘心地拿手指戳在阎罗后腰处，沉声问道：“你他妈一开始带我来人间，就是要收这老太太魂是吧！”
阎罗优雅的抻了抻衣角，一手绕到孟櫇后脖颈，稍微用力捏住，像是捏着一只不听话的奶狗，目视前方：“孟櫇，你应当学会听话。”
玩笑。
孟櫇可不是听话的鬼，他鬼生字典里从没有过这两个字：“阎罗，你应当学会闭嘴知道吗？”
愤愤地甩开阎罗那只咸猪手，没想扯到了肩膀上的刺伤，孟櫇疼的翻白眼，两腮鼓起面色不悦的朝着碎花小褂老太太的方向走去。
看着孟櫇浑身黑雾般环绕的低气压，老太太下意识往一旁躲，后背靠在那颗树皮粗糙的老树上，眼底逐渐升起胆怯。
这会儿几鬼的状态人类看不到，警察和医护人员紧急带着老太太肉.身已经撤了，留下几名警员在常规问询，围着的人员一半儿已经散去，剩下的人继续交头接耳，有几名不嫌事儿小的，还找到警员积极地踊跃发言。
“属实，属实！问一圈儿谁都知道，哎警.察同志，我建议您去查查她家儿女，不孝顺啊你说是不是，都说百善孝为先，这爹妈一死，都不来看看......”胖老头A独占鳌头，慷慨激昂：“话说啊，上次我遛弯儿上五层找老陈，还看着这老太太打电话呢，一边哭一边说什么“在缓几天，一定还一定还......”什么的，您还可以查查是不是欠钱了压力大。”
警.员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干瘦的身子缩在宽大的警.服.内，绷着脸蹙着眉，张口就怼了回去：“人家家的事儿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和死者什么关系？认识吗？她叫什么名字？”
连着三问让胖老头A满脸懵.逼，张嘴说不出话来。
一眼就能看出这老头什么想法，警员懒得在搭理，把目光落在另外抻脖子等待发言的高个子老头B身上：“你呢，能提供什么消息？”
“当然能。”高个子老头一拍胸脯，信誓旦旦：“我听别人叫她月梅，她老头肿瘤住进来一年多了，我......”
“这里是医院，这些我们都能查到，甚至比你说的详细，早晨你见过她吗？一般你在什么场合见过她？和她说过话吗？具体什么内容？”
高个子老头闻言禁声，片刻，蔫鸡似得耸脖子走了。
孟櫇几个在一旁听得非常清楚，白仔忍不住吐槽：“什么居心，人死了还往上凑，看他脑门发青，自己都活不久了还不给自己积德，回头下地府把他舌头拔了。”
“你少说两句。”黑仔在白仔胳膊上掐了一下，示意他往老太太那边看。
阎罗跟在孟櫇身后，停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仔细盯着地上还没来得及被捡走的包，想了想，半蹲下去，打开包翻了翻。
这个行为在黑白无常及孟櫇看来非常自然，对于老太太，却是不小的刺激，她紧张拘谨的看着阎罗动作，还没有从阎罗居然能碰到她包的震惊中明白过来，又陷入另一种担忧中。
那个包里藏着她的秘密，她到死也没说出去的秘密。
阎罗拿出一个暗红色硬皮小本，应该是人间户口本，小小的本子上，记录着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与他们在人间的身份。
老太太终于有些崩溃似得，抱头蹲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翻开户口本，第一页是户主，第二页是陈月梅的，第三页是他儿子的，还夹杂着一张折叠好的纸，阎罗翻开看看，几秒后表情略显震惊。
那是张死亡证明——属于陈月梅的儿子。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证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