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俯瞰风景》AnneSherry

17、017

　　017
　　由于在上学路上顺手处理了一个机车小偷，安德鲁今天上课差点迟到。他踏着上课铃声窜进了教室，匆匆忙忙坐进戴恩为他留好的座位。
　　“可以啊，兄弟！安全上垒，”戴恩支起胳膊与他击掌，“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来了呢。”
　　“也？”安德鲁这才发现，“雪莉今天没来？”
　　“嗯哼。对了，你知道吗？”戴恩把讲义递给好友的同时，还不忘热心分享当日见闻，“我才知道雪莉竟然拍到了蜘蛛侠的照片，还投去《纽约风尚》得了一等奖！”
　　安德鲁装出惊讶的模样，“哇哦，你怎么知道的？”
　　“第一手消息，”戴恩神神秘秘，抬手覆在安德鲁耳边小声道，“她今天不来就是因为去美术馆签买卖合同，听那边联系说是找到合适的买家啦。”
　　“什么？！”
　　这次倒是真的惊讶了。
　　作品展期有足足三个月，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两周多一点，这就已经卖出去了？
　　“想不到吧？”戴恩只觉安德鲁是同自己一样感叹雪莉的多才多艺，顺嘴揶揄道，“是不是瞬间压力山大？怪只怪你眼光太好啦。”
　　“唔。”安德鲁目光闪烁。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优秀的姑娘大家都看着呢，瞧见那个没，”戴恩指着前排中间坐的一个男孩对安德鲁说，“流体力学方向的研究生克里斯，听说他昨天下午跟雪莉告白来着，不过被拒绝了。”
　　安德鲁再次震惊，“啊？”
　　他那表情让戴恩嫌弃得不行，“是你在追姑娘还是我在追？能不能操点心啊？”
　　“哈哈哈哈，”安德鲁讪讪地拍拍戴恩的肩膀，“谢谢兄弟了。”
　　“早上好，各位。今天我们继续来推导针对维空间的连续方程。”
　　这时，梅森教授已经拿起粉笔开始了今天的课程。两人遂安静下来，不再言语。

　　那幅照片卖出去了……雪莉昨天被告白了……同专业的研究生，岂不是同学吗？
　　安德鲁心不在焉地翻阅着课堂讲义，耳朵里教授的讲解左进右出，视线正前方，那个叫克里斯的正好回头，眼睛朝他附近的方向逡巡一圈，又失望地转回。安德鲁立刻意识到他是在找雪莉，一时间心境颇为复杂。
　　实际上，他并不太想和别人分享自己其实已经告白了的消息，哪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被弟弟揭穿那是迫不得已，否则这件事他谁都不愿说。
　　已经太久太久没在感情方面有过丝毫进展，现在猛然间发生改变，像是尘封的门被推开一条缝，光还没渗透进来，先是灰尘四起。安德鲁很难对谁详尽地表述自己的感受，是一时的心动还是恒久的感情，又或者，这种一时的心动是否能变成一份恒久的感情，并且这次他是否强大到已经具备了守护所爱的能力……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人气馁、犹豫。
　　安德鲁不是没有发现雪莉的有意疏远，她分寸把握得很好，可敏感如安德鲁，依旧有所察觉。两人相处虽然如常，不至于令人不舒服，却又比同窗好不到哪去。没有理由联系，没有话题交流，他甚至才发现自己连对方的电话号码都没有得到。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总不能在没有确定自己心意的前提下强硬地搅乱对方的生活。且不说别的，汤米那个小骑士可正虎视眈眈地监督着他呢。
　　唉——再多思考也是无济于事，他强迫自己把发散的思维收回来，放在课堂里。

　　课间，戴恩抱着笔记本犯迷：“安迪，第三步这是怎么来的？”
　　“嗯？哪？……这啊，我看看……”安德鲁看了两眼，拿起笔直接帮他写出来，“这里，你少写了。质量的减少量等于净流出量，然后这样……”
　　戴恩收回安德鲁写出的推导过程，一边看，一边说：“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哪一点吗,安迪？”
　　安德鲁怔住，不知戴恩这话从何而起。
　　“磨磨唧唧，磨磨蹭蹭，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你做不到像你哥哥托比那样始终沉敛稳重，也做不到像你弟弟汤米那样忠于自我。每一件事情，你都是凭着冲动起了头，过后又犹豫。虽然在做出决定后你会一往无前，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事情能让你在做好充分的准备后再起步走？你到底知不知道，在你担心会伤害到对方的时候，对方很可能先因为你的停步不前而受到了伤害。”
　　戴恩的批评刺得安德鲁心里一痛。
　　“还记得格温的父亲去世的那段时间吗？”他说，“你突然闹起分手，扯的那些个狗屁理由我现在都不想提。”
　　“我——”
　　安德鲁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可当他接触到戴恩冰蓝的眼神，话头就卡在了喉咙里。
　　“我当然知道你有你的难处，那段时间你的状态也不好，可再不好能比失去父亲的格温还差吗？”戴恩用一种近乎平静的声音揭露安德鲁心底的种种隐藏，“还有，我是成绩没你好，可我又不是傻。你动不动消失，隔天又遮遮掩掩地回来，你的那些秘密我不追问，只是出于对你的珍视和信任。可是你……”
　　说到这里，戴恩停了一下，说话间带些许伤感。
　　“不是我故意要揭你伤疤，安迪，但你总是这样——想瞒，又优柔寡断；想做，又瞻前顾后。就像现在，明明有心事，执意不说，又不用心遮掩，让我看见。那么，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呢？”
　　安德鲁的嗓子涩得像刚刚徒步穿越过沙漠，发不出任何声音。胸口像是糟了一记重击，疼得要缩起来。不知怎么，他再次想到雪莉。这些话如果是由她问出来——
　　是呀，你告白了，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不靠近，又怪我疏远，那么，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呢？
　　“我……我真的很抱歉。”
　　一时间，他的脑子空空，分不清这话到底是要说给谁听。
　　“安迪，我等的可不是这句道歉。”
　　说罢，戴恩轻轻叹出一口气来。
　　比起戴恩今日的指责，流露出的难过表情，这一声叹气更令安德鲁无地自容。对方的痛惜、谅解、无可奈何都通过这一声缓而轻的叹息传递过来，而他却只能以新一轮的“不知所措”作为回应。
　　除了这声道歉，我还能说什么？……我不知道你等的是什么。他想。……不，其实我知道。他又想。
　　短暂的沉默后，安德鲁开口了。
　　“戴恩，我那时是想要吻雪莉的。”
　　戴恩两周前提出的问题，他此时给出了答案，相信对方一定能懂。
　　“可那是喜欢吗？那是……喜欢吗？”
　　说出这话的安德鲁，尾音不自觉带上了颤抖。
　　“安迪，这世界上并不存在两份完全相同的感情，”戴恩挑起眉毛，缓缓摇头道，“你现在是在拿对雪莉的心动同格温做比较吗？恕我直言，这样对她们两个人都很不尊重。另外……”他拍拍他的肩膀，“你难道不觉得你的这种怀疑本身就是一种喜欢的证据吗？”
　　想要证明它是错的，是理智对情感的排斥。想要证明它是对的，是情感对理智的裹挟。无论如何，天秤已悄然倾斜。
　　说是醍醐灌顶一点也不为过。
　　“戴恩，我要出去一下，”安德鲁把桌面上的东西一把扫进包里，“后半节课笔记靠你了。”
　　“记得带上一束花。”
　　戴恩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安德鲁在美术馆找到雪莉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美国队长竟然也在。
　　此时此刻，两个人正站在那幅蜘蛛侠照片前，似是在聊些什么，看上去融洽又惬意。史蒂夫扬手把雪莉肩上的碎发拂到身后，雪莉侧过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他随即笑开，那笑容一路从嘴角漾到眼底。在这显而易见的纵容背后似乎还暗藏点点星火，看得安德鲁心直发紧。
　　“我应该带一束花来的，表示恭喜，也表达感谢。”
　　安德鲁走得更近来些，听见史蒂夫这句惋惜。
　　“这不巧了吗？”他于是捧着花束上前，“雪莉小姐，您的鲜花快递。”
　　“安迪，说曹操曹操就到，”雪莉笑眯眯地接过送上来的玫瑰，“刚才我们还聊到你。”
　　“我？”安德鲁眨着眼睛打趣，“说我什么了？该不会是在我背后说坏话吧？”
　　史蒂夫摆手道：“我刚才跟雪莉说，应该叫上你一起来的。”
　　“嗯？为什么？”安德鲁继续问。
　　“因为你也是蜘蛛侠的粉丝呀！瞧！当当当当～”
　　雪莉说着，侧身亮出表在照片题目栏旁的白色签名卡一张，上面规规矩矩一排大字写道——给尊敬的安德莉亚，我很喜欢你拍的照片，超凡蜘蛛侠！
　　“我说过有机会会要签名的！怎么样，高不高兴？快不快乐？满不满足！”
　　“呃——”
　　看见自己被逼着签下的那句话竟然被堂而皇之地送进美术馆，安德鲁恨不得砸出一条地缝钻进去。
　　他瞬间想起前不久汤姆也收到了梅姨转递来的这么一张自签名，当时的景象堪称社死名场面，汤姆臊得脸蛋通红，倒是梅在一边乐得不行……这其实也不算什么，重点是你还得装作自己很高兴！这就让人很头疼。就像现在，看雪莉笑得这么开心，安德鲁心里千般抵触，表面上还是得跟着呵呵呵一通乐，一切尽在掌握的史蒂夫更是忍俊不禁。幸而，美国队长并不是那种会特意站在这里看笑话的“品行不端”之人。没过多久，他便因事告辞，令安德鲁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由于工作日、且是上午的原因，美术馆里的游客并不多。在送别史蒂夫后，展馆里竟只剩下他和雪莉两个人。
　　“谢谢你的玫瑰，很美。”雪莉把脸整个埋进花束里，嗅了又嗅，很是喜欢。
　　安德鲁庆幸自己听从了戴恩的建议，看着嫣红的玫瑰和白嫩的姑娘，心里的满足不言而喻。
　　“你喜欢就好。”他如是说。
　　你喜欢我就喜——
　　“那你呢，”雪莉从花瓣里扬起她那双水光盈盈的眼睛，“喜欢吗？”
　　“喜欢。”这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毫不迟疑。
　　雪莉被这速答逗笑，反问他：“你说说你喜欢什么？”
　　“你……？”
　　答案又一次脱口而出，出口的瞬间才反应对方所问和自己所答似是有些出入，他恍然请教。
　　“你问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雪莉指指身后的蜘蛛侠，“当然是照片啊。”
　　哦，是那张照片。——安德鲁这才把视线放回到那幅作品，脑子里却匆匆掠过初见时对方如燕子般惊艳的瞬间，还有她说过的那些话——我想表达的不是什么纽约大英雄，而是你眼中的世界。你自深深处孤单的心。
　　“……喜欢的。”
　　这个答案发乎于心，现乎于口。
　　“你怎么迷迷糊糊的，”雪莉虽这么说着，却也算安下心来，“总之，你喜欢就好。”
　　听到她这么一句，安德鲁突然变得期待起来。
　　“为什么？”他追问，“你为什么在意我喜欢不喜欢？”
　　安德鲁屏住呼吸，等待一个答案。可雪莉只歪着脑袋，答非所问。
　　“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罢，不知是想到什么，她又倏地笑起来，还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是怎么来的，”不等对方追问，雪莉很快转了话题，“头发很乱哦。”
　　“啊？”
　　真相是——他是荡着蜘蛛丝飞过来的。
　　在快到美术馆的时候，匆匆忙忙找了个公共卫生间换了衣服，怕耽误太长时间错过，他还真没注意自己的发型是什么样。
　　安德鲁慌张地抓一把脑袋，心虚得瞅着雪莉，“还乱吗？”
　　雪莉噗嗤一声，答案显而易见，“更乱了好吗？”
　　“低点头，”这么说着，她把花束换在左手，抬起右手招呼他，“我来帮你。”
　　安德鲁皱皱鼻子，小声提出要求：“……no中分。”
　　“哈！”雪莉忍俊不禁，对着安德鲁琥珀一样蜜棕色的大眼睛点头道，“没问题。”
　　就这样，在安静的展馆，红蓝相间的巨幅作品前，一束光下。安德鲁垂首于雪莉的面前，像等待公主加冕的骑士，虔诚又充满爱意。
　　雪莉慢条斯理地顺着安德鲁的头发，柔软的触感让她想起原先住处被所有住户宠爱的那只流浪猫咪。
　　“对了，”她说，“你知道我把照片卖给谁了吗？”
　　“不知道。”安德鲁的声音又轻又小心。
　　“我和馆长商量后，决定把这幅作品当作常展作品留在馆里，”她事无巨细地对他讲起，“虽然美术馆给出的价格不如其他买家高，但是比起让这幅作品作为某位不知人品的富豪私藏，我更希望它能留在纽约市民的心里。另外，”她补充道，“我还希望我的这个决定能让蜘蛛侠先生满意。”
　　说到这，她降低视线看向安德鲁那双迷人的眼睛，它们正乖顺地望向自己。
　　“你说他会满意我的决定吗？”她问。
　　纤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安德鲁咕哝着说出了“他会满意的。”这个肯定的语句。
　　“那就好。”
　　射灯自上而下，给巧笑倩兮的姑娘打下一束圣洁的光晕。从这个角度观察雪莉，详细到安德鲁能描绘出对方脸面颊微小绒毛的距离——修长的眉毛，轻薄眼睑下玻璃珠一样透绿的眼睛，圆润的鼻头，还有……粉嫩的唇。
　　想吻她。他又一次生出这种想法来。虽说贸然行动可能会破坏当下美好的氛围，还会有点说不出的亵渎感……可他真的很想。吻她。
　　当务之急。
　　“我的肌肉可一点不比他差，不信你试试。”
　　他抓住头顶她的嫩手，放在自己的胸膛。
　　想把你留下。
　　“所以，不要喜欢美国队长，喜欢我好不好？”
　　谁都别看。
　　“嗯？”
　　趁着对方发愣的功夫，他偏过头，如愿地吻了上去。
　　只留我在你眼里。

　　彩蛋017
　　雪莉：歪？110吗？这有个偷吻惯犯。
　　安德鲁：您好，这里是蜘蛛侠义警。

作者有话说

　　这周略忙，下章更新应该在周日。
谢谢小可爱们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