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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始信人间有谪仙 ...
芳芳菲菲,翠色新青,清露晨流,新桐初引,春山半是云。
一清朗少年,身着一席玄色衣裳,宽袍广袖,抚琴于松树之下,在琴弦上飞舞的手指白.皙修长,修整得很好看的粉红指甲泛着淡淡的珠光,行云流水般的曲声在他指尖流泻。
几位丹顶羽客掠来此处,顶色朱,颈色墨,羽色雪,得闻琴音,陶陶然如醉,以鸣声相和,旋而振翼,翩飞起舞。
值此云山烟霭,草木欣荣,好似福地洞天,蓬莱仙境,非人间所能有。
被邀来此处的苏榆楼本来带着轻慢之心,此时此刻却不由被此景所摄,不敢稍出声响,唯恐惊扰仙人。
一曲奏罢,凝弦停指,唯余袅袅余音,鹤唳停舞,徘徊不去,留恋深深。
少年笑而轻叹,再操一曲,就拂袖不弹,鹤仍不舍,但似乎知道妙音不再,蹭到少年跟前,挨个得了抚摸,又唳三声,这才鸣风飞去,羽化于云山之外。
苏榆楼心中神往,怔怔出神,心中暗想,这是何处真仙,竟能风雅如斯?
“苏大人,既已听完了琴曲,怎还不出来相见?”少年清声说道,目光灼灼,直向他掩身之处望过来。
苏榆楼强自定了定心神,整顿衣冠,上前长揖为礼,目光垂地,不敢乱看,恭敬道,“在下苏氏榆楼,三生有幸,得见尊驾。尊驾仙姿表日月英奇,琴道尽山水清音,在下甚为敬仰,敢问尊驾仙号为何?在下愿为尊驾督造金身,敬奉香火。”
玄裳少年眼波微转,明白了什么,声音如碧潭清波,微带着一丝笑意,“苏大人当面,称不得尊驾,我山居已久,未有交游,苏大人不认得,也是应当的。”
听得这话,才知眼前之人并非仙神,明白自己搞出了乌龙,苏榆楼脸半点不红,刚才的话全好像根本未出口一样,心念电转,就想起了他本来以为,来这里会见到的那个人,传言中资质平庸,不学无术,志短才疏,懦弱无能,不为陛下所喜,被遣送到终南山修道将近三年的那位皇子。
“您是四殿下?”
苏榆楼有些难以置信,细看眼前这人,还是未及弱冠的少年,面容带些稚.嫩,却别添千种风致。上天必然是眷爱他到极点的,汇集了九州的山川灵秀才造出这么一个人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苏榆楼世家出身,一辈子风流富贵,什么美人没有见过,却没有一个容色如斯的,更何况那种超然气质,器宇淹旷,风神透远,玑镜照林,山河容纳。让人目眩神迷,魂移魄动。怎么看,这个人都和传闻里大相径庭,毫不相关。
“那传言……”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苏大人难道也听信那些俗人谣传?”
“今日一见殿下,便知传言是半点不能相信的,那……”苏榆楼顿了顿,却觉得眼前这人并不会在乎他这个问题,“三年之前,殿下为何来此?”
少年果然不甚在意,神色疏持,眉目淡泊,洒然回答,“想来便来。隐者有静,道者有闲,闲为水竹云山主,静得风花雪月权。青山妩媚,绿水.多情,为何不来,怎能不来?”
“殿下真乃妙人也!”苏榆楼的心仿佛被一阵带着竹叶寒香的松风拂过,他不由想起这人之前操琴引鹤的奇事,心里更生出亲近之意,“在下一见殿下就觉得亲近,若殿下不嫌弃,称在下之字‘柳阁’即可。”
“榆柳萧疏楼阁闲,月明直见嵩山雪。情趣高澈,到与柳阁兄相合。我未加冠,并无字,柳阁兄称我名陆离罢。”
看少年眼神清亮地望来,苏榆楼心头微热,“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攀桂月扶疏,抚松云陆离,好名字。”
知道了苏榆楼也是不拘礼法之人,萧陆离眉眼微弯,笑容仿佛月下微云,清雅出尘,让人目眩神迷。苏榆楼目光偏开,紧守心神,转问道,“却不知陆离今日为何邀我来此处?”
“我读柳阁兄新成五律,出语洒脱,气象清远,‘云流风淡色,雨过境生凉。’一句尤佳,入得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不禁遥想其人风致如何,好奇之下,行.事不周,失礼之处,想来柳阁兄不会怪罪吧?”
“那是自然,若非如此,怎能与君相识?”
两人目光相视,洒然而笑,顿生知己之感。
萧陆离命人摆酒,抚琴弹奏《高山流水》,笑道,“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苏榆楼就取出佩剑弹剑相和,宴饮之乐,宾主尽欢,相逢恨晚。
两人促膝长谈,越聊越多,苏榆楼暗中心惊,想他世家出身,博览群书,曾是太和七年状元出身,学识超人,但没想到他聊到什么,陆离都能发表见解,别出心裁,说道天文地理、经史子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再一次确定,什么不学无术的传言,都是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谈。
一直到聊傍晚,二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萧陆离担心天黑路暗,派了两个提灯小童送他下山,来时坐的轿子就在山下。
苏榆政走了几步,回头一望。
夕阳将坠,大.片金红的云彩烧的绚烂热烈,却不及那人衣带飘扬,姿容如雪月清艳。
夕光给那人镀上一层淡淡的金红色,平添十分艳烈,带着一种亘古绵长的美丽,莫名的感动生在心头。
千山暮云高士雪,始信人间有谪仙。
他知道,人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人,人间也再不会有这样的人。
他是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一见终身误,不见误终身……
等到苏榆楼离开后,萧陆离又取酒开坛,自斟自饮,佳兴不减。
【主人主人,苏榆楼对您的好感一下从-10蹦到了+70了呢,忠诚值也从10涨到了20,主人,您太厉害啦!】
“柳阁兄和我性情相投,一见如故,好感增长在意料之中,不过他对一个‘废物皇子’被来就能有10点忠诚,看来对父王很是忠心啊,以至于爱屋及乌。”
【主人就是主人,英明神武的主人!尽管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小蓝相信伟大的主人一定能顺利度过劫难的!】
萧陆离脸颊带着醉酒的微红,眼中笑意温柔,“嗯,有小蓝助我,怎会不成功呢?”
【啊啊啊!主人辣么相信我!超开心!要炸了要炸了!滴滴滴,滴——(过热休眠中)】
“呵,”萧陆离莞尔一笑,心情更好了,梨花白一杯杯对月饮下,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他起身拔剑,当月而舞,长啸为歌,风流写意,放浪形骸,歌舞尽欢,月上中天,他就和衣睡在风廊之中,月华皆入得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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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始信人间有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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