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世纪大事年表》银河系老大哥

12、第十二章

　　莫尔蹭了蹭莫林的脑袋，然后挨着他趴了下来。
　　莫林兴致冲冲的给他分析道：“鱼每十天就从这里游过，假设它们就是同一批的话，它们从过来的地方到这里，至少也要游十天。”
　　莫尔歪了歪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莫林：“鱼、鱼应该也会游累了休息，总不能日夜不停歇地游吧？嗯，我们晚上也要睡觉的，那就向外面走十五天，十五天后再返回来？”

　　“嗷～”——我们还回来？

　　莫林侧头蹭了蹭莫林的脑门，解释道：“我们先去找一找有没有其它段的地下河，顺便看一看往外走的环境是怎么样的。过一段时间后再出发往外走。”

　　莫尔眨了眨湛蓝的眼睛，蹭着莫林毛绒绒的脑袋没说什么。

　　莫林团卧在冰面上，觉得直接用脑交流实在是很方便啊，他现在用起来特别顺手，和说话一样流畅。
　　既然可以和莫尔说话，那么以后也可以和别的动物说话。

　　莫尔懒洋洋地靠着他，两只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天光大亮，就并排着往前方奔跑离去。

　　两只饿了的话就找雪球果吃，睡觉就随便找个避风的裂缝，紧紧挨着就睡了过去。
　　莫林原本还以为自己会不习惯，没想到就这么顺顺利利地往前走了好几天。
　　至于莫尔，他更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还是和以前一样在雪坡上打滚，一段好好的路总要在他身边来回跑个两遍。

　　动物的身体方向感实在不错，莫林走了好几天了仍然还记得来时的方向。
　　可是当他偶尔回头远眺时，极度相似的景色总是让他忍不住产生一点……自我怀疑，应该还能找的回去吧？
　　莫林愁了一会儿，侧头看向莫尔，“崽，你还能记得怎么回去吗？”
　　“嗷～”——记得啊。
　　莫林稍稍放心了一点。

　　一路上大多时候是安静的。

　　当他们辛苦地翻过巍峨高大的山脉，踩着厚厚的有如沙粒质感的雪，沿着绵长的山脊线往下走时，整个世界感觉太苍茫辽阔了。
　　莫林觉得自己和莫尔就像落在山背上的两片雪花，渺小到不起眼。
　　在这样安静又寂寥的时候，莫林总是忍不住在脑子里和莫尔说话，莫尔也十分配合，也不打滚往雪坡下滑了，而是并排着挨着他往下走。

　　现在莫林用脑电波发声简直不能更顺溜——
　　“莫尔你知道吗？现在我们看到的这片雪山冰川，很多很多万年以前可能是一片平地，”
　　莫林歪头想了想，改口，“嗯……好吧，或许这里一直都还是冰川雪山，可能很多万年以后这里就会变成平地和森林，我以前住的地方就是这样的。”

　　莫尔歪头——“嗷？”
　　莫林感觉莫尔湛蓝的眼睛充满求知欲，真是太可爱了！

　　莫尔同样可以和他交流，这叫……叫什么来着，莫林想了起来，好像是精神源？他理解了一下，感觉就像是动物之间的脑电波。
　　莫尔说话不多，更喜欢时不时嚎两嗓子、奔跑、打滚啥的。不过从他之前说的话来看，莫林觉得崽至少有三四岁，不，五六岁小孩子那么聪明。

　　莫林想了想，解释道：“很多很多东西都会发生变化，就像你会长大，看上去变得和以前再不一样。我们走过的这片雪山冰川，也会发生变化，它的变化很小，小到你似乎看不见，但是很久之后，它就会变得和现在完全不同。可能会变成一片森林或者是海洋。”

　　莫尔皱着脸歪头——“嗷？！”

　　“森林？森林你还没有见过。”莫林想起来莫尔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冰川以外的世界。
　　“它是绿色的，和这里的所有颜色都不一样。它们成片成片的生长，是一棵棵树组成的。每棵树都有又圆又长的树干，上面长着绿色的叶子，叶子就是绿色的，叶子的形状，有些就像落下来的雪。还有海洋——”
　　莫林想到这就忍不住笑了笑，“我以前住的地方就在海洋旁边。”

　　“嗷嗷？”——“海洋？海洋是什么？！”

　　“海洋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水，颜色像天空一样蓝，面积比我们看到的冰川雪山还要广阔，里面还有很多很多的生物。”

　　莫林看着莫尔瞪圆了的眼睛，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外面有一个和这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莫尔。可能有很多像我们一样毛绒绒的动物，嗯，也可能有许多没有毛的生物。还会有很多很多的不同的食物。”

　　莫尔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莫林口中的……海洋？
　　他的记忆库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词，他也从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有像莫林描述的海洋那样。
　　莫尔歪着头一脸认真地在思考。

　　莫林继续吧啦吧啦，过了一会儿，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莫尔没有在听完之后配合的嚎一嗓子。

　　莫林侧头瞅了瞅直视前方一脸专心致志在想事情的莫尔，悄悄伸出爪子挡在了他的前面。
　　莫尔猝不及防被绊了一下，朝地面扑了过去，差点啃了一脸雪！

　　“哈哈哈哈哈……”——清脆的笑声在莫尔的脑子里回荡。

　　莫尔狼狈地稳住身形，猛地就往莫林背上一扑，张口咬住了莫林的耳朵。
　　莫林笑声骤停，下意识“嗷——”的一声叫出来，接着翻身就想把莫尔从背上甩下来。

　　莫尔那么多雪球可不是白吃的。

　　莫林被压的死死的，根本使不上劲翻身，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小猪仔子的力气什么时候那么大了！？

　　莫林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被锋利的犬牙抵住磨了又磨，带着倒刺的舌头像一个小刷子一样从他的耳根舔到了耳尖——
　　他当然可以立刻在脑子里喊停，莫尔也当然还是会听他话的。

　　但是这次怎么说也是他自己先挑事的，虽然他觉得莫尔是故意反应那么大的，他平时在雪坡上滚的还少吗？！——但最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就这么喊停，也太太太没面子了吧！

　　莫林努力憋着不动。

　　莫尔感觉到身下反抗的动静小了下来，立刻大着胆子伸爪去揪另一只耳朵，不自觉地放松了压着的力度。

　　莫林猛地往地下一贴，贴着地面往前滑了出去。
　　莫尔一下没压住，被带着往前走了两步。

　　莫林成功脱身，立刻往旁边一个敏捷的跳跃，在莫尔再次扑倒他之前躲开了。
　　莫尔扑了个空，这下换成莫林在他的身后。

　　莫林当然抓住了机会，迅疾如闪电扑了过去——这种瞬间爆发的速度，莫林更胜一筹，意料之中的扑倒了莫尔。
　　莫林兴奋起来，下意识的想要咬住莫尔的脖子，但是被莫尔“嗷呜”一口，抢先一步咬住了自己的一只爪子。
　　莫林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去咬莫尔的爪子——
　　两个就这么收着力道在雪坡上打了起来，然后毫不意外地都骨碌碌沿着雪坡滚了下去。

　　雪坡很长，两只滚着滚着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莫尔“嗷呜”一声，不顾身上沾满的雪花，还想扑过来疯玩一会儿。

　　莫林同样一身雪花，现在还在头冒金星。
　　他面无表情又冷酷无比的一爪子拍在了莫尔的脸上，拒绝了他这个无理取闹的要求。
　　莫林在雪坡上打滚的时候就冷静了下来，并且在脸不停在地上摩擦的时候，深刻地反省了自己。
　　如果老天再给刚刚的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和疯崽玩！

　　一路上就这么偶尔打闹着走了下来。

　　莫林有了一个新的乐趣，就是向莫尔描述和周围冰川世界不同的景物。
　　比如花啊，草啊，吃的之类的。

　　莫林觉得这个世界和他以前的世界不大一样，毕竟这里可是连太阳和月亮都没有的地方。

　　莫林只是单纯向莫尔描述花、草、吃的这一类的事物，并没有说他以前的生活，反正说了也毫无意义。
　　莫尔虽然是个动物，但也是个有智商的动物，如果说了这些太过奇怪的事，以后万一出去了，可能还会觉得奇怪……
　　哎？
　　他以前有没有对还在蛋壳里的莫尔说过这些？
　　莫林努力回忆了一下，哎，好像……没有吧？

　　————

　　风平浪静的十五天，一场风暴都没有遇上，也是毫无发现的十五天。

　　莫林带着莫尔原路……原方向返回。

　　十五天，以他们两个的速度，走了也有不短的距离。返程如果偏离了一点方向，如果没能及时调整过来，越往前走，偏离的方向也会越来越远。

　　走着走着，两天之后，果然晕头了！现在的方向绝对不是来的时候的那个！

　　莫林深深地后悔起了他一路上没有做记号。
　　早知道吃东西的时候就在悬崖底找个地方藏一下，他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还有这地方，天上连个太阳都没有！辨别方向全靠本能，雪山看多了在他眼里都长一个样了，能不能更不靠谱一点了！

　　莫林停了下来：“你有没有觉得方向不对？”
　　莫尔跟着停了下来，歪了歪头，“走偏了。”
　　这小模样淡定的不行，莫林嘴角抽了抽，问：“那你还记得正确的方向吗？”
　　莫尔伸出爪子朝向一边，“这边。”

　　莫林没有意见，莫尔指的方向他也考虑过，而且崽这么胸有成竹的模样，莫林莫名觉得很靠谱，信心满满的换了这个方向重新出发。

　　……

　　连着绕了二十多天，莫林都在悼念离他远去的小鱼干的时候，忽然觉得远处的山峰有些眼熟。
　　不过他一路上走来，不知道眼熟过多少次了。
　　当然都是错觉。

　　次数多了，莫林现在是再也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欣喜狂奔过去，而是保持着原先的速度淡定地向前走。

　　身侧的莫尔却一下兴奋起来，“噌”的一下往前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