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题作文汇集专用》一地鲜红

16、越千里烟波

　　这里，是什么地方？
　　黑蒙蒙，或是白茫茫？不，既不是黑，也不是白，更不是灰。
　　光，没有光。眼睛似乎睁不开，什么都看不见。
　　声音，没有声音。太静了么？可是，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到。
　　我，死了么？
　　“喂！”
　　不，我似乎还没有死，似乎可以听到自己发出的喊声。
　　“喂？”
　　这个略轻的声音，是我的回声么？
　　“喂...”
　　不，这不是我的回声。
　　有人！有其他的人，除了我以外，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有人么？有人在那边么？”
　　“小生在此，来者何人？”
　　那声音听上去近了些。小生？唱戏的？
　　“你在哪里？你看得见我吗？”
　　“小生只听得声音，看不到事物。”
　　那声音，越发近了，似乎，就在身旁。试图伸手去试探，却发现，根本连自己的手在哪里都闹不清楚。
　　“你，你现在是不是在我身边？”
　　“许是。”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看也看不见，摸也摸不到，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还不好好说话。
　　“你能好好说话么？说普通话。你这么说戏文，听着我累死了。”
　　“普...通...话...？”
　　“学得来戏，怎么连普通话都说不来？”
　　“普通话，是哪里的方言？小生不曾习得。小生亦未曾学戏。”
　　没学过戏说话跟唱戏对白似的？什么地方出来的，讲话这个强调，连普通话都不知道。
　　“普通话不是方言。算了，你好象来的早，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算？珠算？”
　　“我问你这是哪儿...”
　　“小生不知。”
　　好嘛，他也不知道。这么个怪人，不要理睬他算了。
　　可是，这里，似乎只有我和这个人...好半天了也没听到别的什么声音。
　　“你，你还在吗。”
　　“是。”
　　奇怪，我不理他，他怎么没走？对了，他也想找人说话。也对，这么个鬼地方，好不容易碰上个能发声的，谁都想说会话。
　　“你，哪里人啊？”
　　“小生是长安人士。”
　　“长安？哦，西安的古称吧，六朝古都，好地方。不过，西安我去过啊，那地方说也不是你这样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生姓徐名潜字克沈。不知...兄台，你...如何称呼。”
　　姓名还好理解，现在还有人起了字的，真希奇。
　　“我叫徐亮，别人都叫我亮子，你就叫我徐亮就行。”
　　“徐...亮。”
　　“对，徐亮。咱俩都姓徐，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
　　“五百年前...东汉？”
　　“东汉？东汉都快2000年前了。哈哈~~~哈~哈...”
　　他说五百年前，是东汉？
　　“现在，现在是什么？”
　　“天下皆知如今是李氏王朝，大唐。”
　　“大...大...大唐？”
　　妈呀，唐朝理现在都1000多年了。这这这个人，这个人是鬼啊？
　　等等...冷静！
　　他是鬼，那我也是鬼？这里是阴曹还是地府？不对啊，有阴曹地府也不会有1000多年的鬼啊，早投胎去了。
　　而且，我感觉我还没死啊。
　　“那，那个，兄台，你你是怎么来这的？”
　　“徐亮，叫我克沈即可。小生于家中小憩，不知何时便身处此地，其间详略一概不知。”
　　那他没死，还不是鬼。
　　这么说来，我好象刚才也是在睡觉。赶论文赶了三天，两天晚上没合眼了。这才睡会，就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碰上个唐朝的古人？
　　既然是睡觉，总会醒的。也许睡醒就啥也不记得了吧。
　　“克沈是吧。”
　　“是。”
　　“你听我说话奇怪吗？”
　　“怪，只听得三两词。”
　　“我告诉你，我是未来的人。”
　　“未来？何物？”
　　“未来就是，后世，后世明白吧。”
　　“后世，将来？”
　　“对，将来，我是后世的人。后世的人，都像我这样说话。”
　　“后世，何如？”
　　“何如...怎么样是吧。后世就是，有很多人，人多。有好多楼，高楼大厦。”
　　“广厦？居人之所？”
　　“对，居人，可以住很多人。都有几百米，就是数百个人那么高。”
　　“数百米？莫不是山岳？”
　　“不，不是山，是人建的，盖的，筑的。”
　　“数百米之厦，可得百年之功？”
　　“不用，几年就建好了。”

　　从房子讲到车，从飞机讲到导弹，从福尔莫斯讲到名侦探柯南。
　　我不感觉渴，也感觉不到饿，身体也没有疲倦的感觉。克沈也一样。
　　时间在流逝，或许时间没有流逝。
　　我们聊三山五岳的变化，聊朝代更替，聊风土习俗。千年的差距，似乎两个世界，不，似乎是两个地球。
　　总也聊不完。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醒来？
　　不，也许梦里的时间，感觉上会长一些。也许，这不是梦。
　　如果这是梦，那就再晚些，再晚些...

　　“我说克沈啊，听说你们那时候女性地位挺高的，真的么？”
　　“不尽然。已有缠足一说。”
　　“啊，唐朝就缠足，我还以为宋朝才缠足。宋，就是你们后面的那个朝代。”
　　“宋，君提过。”
　　“你们几岁结婚啊？你几岁啊，娶妻了么？”
　　“小生二八，尚未行嫁娶之事。”
　　“啊，你才16岁啊？比我小好多...我都22了，二十有二。”
　　“君可有妻有子？”
　　“后世啊，男的都要二十五六才结婚。我还早呢，再说...我也没打算结婚。”
　　“不孝有三，无后事大。”
　　“是啊，无后事大。可是我喜欢男的，男的又不能生孩子。”
　　“君...好男风？”
　　“男风？啊，是，后世叫同性恋。”
　　“男风...乃异数，世人不齿。”
　　“没错，一千多年了，同性恋还是受歧视。你鄙视我么？”
　　“非也...”
　　“谢谢，如果可以摸到你，真想拍拍你的肩...想抱抱你。”
　　“抱？为何？”
　　“因为...因为...后世的人都用抱表示感谢。”

　　如果可以，我想抱他，抱徐谦，克沈。
　　我喜欢上他了。
　　我喜欢上了一个看不到，摸不找的人。我喜欢上了一个说着古语的唐朝人。我喜欢上了梦中的人。
　　即使是在平时，我也不会喜欢上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我一定是疯了。被这奇怪的环境逼疯了。
　　时间没有在走动，没有！我已经比古学者更了解唐朝，我已经教会克沈好多新词，可是，依然没有醒来。

　　“克沈，我们睡了多久？”
　　“不知...大概长久得很。”
　　“如果我们一直这样下去，怎么办？”
　　“家中父母兄长，只怕伤心至极。”
　　“是啊，爸妈就我这一个儿子，我妈非哭背过去不可。”
　　可是我还舍不得醒过来，醒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克沈。
　　好想看看，克沈的模样。也许他穿着袍衫，也许束了发。也许是凤眼，也许是薄唇。想看到他，好想。
　　突然间，感到了眼球的转动；光，可以看到光。
　　“有君相伴，甚幸。”

　　“亮子，你知道‘推背图’吧。”小胖电话里的声音，神神秘秘地。
　　“知道啊，怎么了。”推背图就是那个据说可以预示后世的大事件的图么，网上很流行。
　　“又一个唐朝文字版推背图。唐后是宋元明清，还有现代有飞机导弹，还算出来现代年轻人爱看日本动画片，真神。最厉害的是，好多词都是现代才有的，那时候就知道了。”小胖越说越兴奋，说不定正拿着听筒手舞足蹈呢。
　　“得了得了，哪有那么神的，骗子吧。”现在骗子太多，造假舞弊都是家常便饭。
　　“骗子？不会吧，西安附近才挖的一个古墓，地震震出来的，没被盗过。墓主跟你还是本家，姓徐名潜字克沈。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不？这文里最后有一段‘梦醒忽觉后世好，留待徐亮验此情。’这两句诗分明不通啊，还特意提到‘徐亮’这个名字。亮子，你被古人点名啦，哈哈~”死胖子在电话里笑得夸张，气我打不找他。
　　“得了吧，那说的就是我么。挖你的古墓吧，挖出个盗洞你就该你哭了。”
　　“您别不信，这是文物，是文物！”胖子气呼呼挂了电话。
　　文物，文物里还提日本动画片？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