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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第十七章【黄巾盗匪】

      荀彧沉思,他此刻纵然有心匡扶,却没有救世之力。

      叔叔荀爽党锢解除后还未回到颖阴,前司空袁逢和五府都急着征辟他入朝为官,但他写来的家书中都已表示自己不会出仕,可见朝廷之浊令人趋利避害。大家都在等明君出现,可是明君在哪里?如今陛下还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莫不是要抱着大逆不道之心盼着他驾崩?

      这些话,荀彧可不敢说。

      韩馥也不是全无政治远见,他斟酌一番,小心翼翼地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宦官外戚多子弟、婚宗、宾客占据各州郡要职,聚敛钱财何止百万千万,他们再这样侵害百姓,我怕……”怕战乱卷土重来。

      “当年大家都称赞你贯通诸子,博览九经。我还以为你把这些从老祖宗那里学来的全都忘了。”荀绲冷笑道。

      这话虽然说得有些冷嘲热讽,但又有一层另外的意思。

      韩馥会审时度势,朝廷上面哪次地震让他受过牵连,反倒是节节高升,叫他一路做到了御史中丞。

      韩馥也不吭声了,心想:还好没做勾连宦官之事,否则以后荀家的门怕是都进不了。这家对宦党嫉恶如仇,他要是有辱士人斯文,怕不是会被喷死。

      韩庭对他爹起先也是不信任,如今颇有“吾父可教”的感慨。要说没本事,他打死不信,恐怕他爹只是比较厚道,把门生故吏的思想和社会道德看得太重,做起事来才畏手畏脚。

      韩庭顺着韩馥的话说下去:“父亲说的我也赞同,这天下怕是又要乱咯。不过阿庭想,这既是灾难,同时也是机会。”

      荀绲眼睛一亮,这小子话里有深意。

      “这些都是平日你父亲教的吗?”荀绲问道。

      韩馥怕韩庭说错话,犹豫道:“阿庭……好学,我便常常将朝堂之事告诉他。”

      韩庭故意扯谎道:“当今士大夫可以清议【1】,小孩子就不能清议了吗?”

      荀绲哈哈大笑:“清议是官员与太学游子、士族品评德操人物,批评宦官之语。失言不慎就会惹祸上身,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说罢又伸出手拍了拍韩馥的肩膀,“文节,这些年我对你似乎有些误解。”

      韩庭乐了,敢情荀绲以为他爹藏拙呢。

      韩庭一本正经说道:“朝廷横征暴敛,我料定又要起兵灾,咱们家里可得早做准备。如今其他事只能等待事态发展了,真到了那天,也说不定……”

      韩庭打定主意就说半句,接着糊弄,反正他就是个小孩,今天说的够多了。

      荀绲今日对他们父子二人很是满意,喝了一大口茶后说道:“后生可畏啊,我信了你小子不是胡说八道!明日叫你爹带上六礼束脩再来,活了这么些年,我倒想看看你日后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韩庭心道:革命的镜子曾说,尽可能做一个对祖国有用的人……

      两父子办完了事儿,就辞别荀绲和荀彧回家了。

      荀绲见荀彧还在思考,于是笑道:“彧儿在想什么?”

      “我在想阿庭今日那些话。”荀彧老实回答。

      荀彧不是傻子,韩庭年纪这么小就有这种见地,不刮目相看那是假的。

      荀绲扶了一把胡须,淡淡地说:“那你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荀彧兴奋地说,“儿子现在虽无官身,但当初曾与友人起誓,若有朝一日食得汉禄,我等将永为汉臣,至死方休!现在虽无人知我之志,但将来定会有明君知我荀文若才能,与志同道合之人共谋天下,斩去乱我朝纲之小人!匡扶汉室指日可待!”

      荀绲闭目养神,嘴角已经有了笑意:“韩家二郎,不错,不错。”

      他们比起一个无耻开挂的人自然是输的,此时韩庭正坐在牛车上偷笑呢。

      ……

      二月下旬,因着灵帝的诏令使得各地赋税增加,官员和豪强们为谋得更好的前程大肆横征暴敛,剥削百姓,百姓终于不堪重负揭竿而起。

      祸乱西到益州,南至交趾,中原地区又有义军几十股,多的队伍两三万人,小的队伍六七千。由于黄巾余党没有被全部消灭,这一下青州黄巾余党又顺势吸收了数十万流民加入,已经号称百万之众!他们攻打县城,诛杀官吏豪强,一时间已呈燎原之势。

      去年黄巾之乱的阴影还没从灵帝的心里退去,看到百姓又开始造反,他赶紧下诏叫停了征收修宫的税钱,一边又任命朱俊为右车骑将军前去讨伐青州黄巾,嘴上还天天叫嚣着:打,给我狠狠地打!

      今夜天无纤云,月白如昼。

      一只大鸟在巍峨山脉的谷陉上空盘旋,它警惕地观察着密林里的异动,不敢降落。

      这一两年里,它的五个兄弟姐妹相继离世。今夜密林里有一群直立行走的凶手同类在迁徙。数量很庞大的一群凶手同类,足有万余。按照它的认知,这些凶手什么都吃,大到熊羚虎豹,小到兔子鸟雀,再不济也吃山果树皮,啧啧,他们甚至还吃自己。

      见着下面有个虎背熊腰的人拿东西瞄他,鸟儿怪叫一声,慌忙扑棱着翅膀跑了。

      肥鸟跑了,那人咂咂嘴叹息了一下,好几天没吃得肉味,嘴里连鸟都淡不出了!

      “老大,咱们真的要去投牛角包吗?”中年大汉一开口,脸上那道从眼底一直爬到嘴角的长疤蜈蚣似的动了起来。

      夜里头,他这副脸看着颇为吓人。

      而被称为“老大”的——是个身负弓箭的少年。

      那少年头裹平帻,穿着一件灰色软甲,跟那壮硕的大汉站一起倒显得有几分羸弱,不过他双目如鹰,看着非寻常之辈。

      老大“嗯?”了一声,纠正了下属的称呼:“孙轻,我都说了,不是牛角包,是张牛角。”

      大汉孙轻“哎”了一声,天知道明明那么容易记住的名字,他总错记成牛角包,可能自己真的是饿晕了。

      孙轻的老大名为褚燕,他俩是同是冀州真定人。去年黄巾起义之时,老大拉起一帮少年游侠和同乡做起了山间强盗,仗着老家山势险峻和乡县守军游击作战,中间也和黄巾军联合攻破过几个乡县,倒是吃过一段时间的饱饭。只是后来朝廷大军一打过来,他们只得回到太行山里头藏起来,好在山里头山货不少,偶尔出来打打秋风,倒也能养活人。

      但来投靠的人越来越多,眼下都有万余了,山里的东西快被他们拱完了。赶巧,整天吃香喝辣的昏君又干没屁/眼的事,外头的百姓乱哄哄地又闹了起来。去年和他们一块打过县城的黄巾党人张牛角,如今已经自封将军,听消息说他们那帮人要打瘿陶,英明神武的老大一拍板:下山!

      孙轻向来不是个有主意的,于是腆着脸问道:“老大,咱们飞燕军在山里自在惯了,为啥要去投奔这个张牛角啊。”

      飞燕是他们这支队伍的名号,孙轻自认为他们人马不少,这样打打秋风的过日子也还行,张牛角不过聚集了四五万乌合之众,这老大凭啥给他当?

      褚燕借着月光看去,不只是孙轻,身边几个小头头也露出不解的神色,便给他们解释道:“张牛角在冀州的黄巾余党里也是数得上名号的,跟着他不算亏。咱们在山里躲了这么久,瘿陶那么大的地方让他们吃进肚里,那才是亏的。你们不想喝酒吃肉了?那城里多得很!”

      褚燕一说完,众人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瘿陶那么多粮食和酒肉,凭啥子让他张牛角一个人独占,他们也得分上一杯羹!

      有些话褚燕藏着没说,张牛角一起事就建立名号,将来朝廷必定是要派人来冀州围剿的,他们飞燕军在山里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暂且先和张牛角结盟,有他的名号在前面顶着,他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跑了就是,总得赌一把。他们在山里东躲西藏大半年,之前聚敛的钱财食物早就见底了,而瘿陶是钜鹿郡的治所,必定是粮草丰美,此时不去分一杯羹,更待何时!

      两方人马在瘿陶县外十五里的薄落亭顺利会师。

      薄落亭是瘿陶县外的驿馆,亭舍除了平时供过往官吏和远行百姓住宿,同时也是传递军情的地方,如今亭舍被占,瘿陶县犹如失去一只耳朵。

      褚燕此前和张牛角有过合作,他往里头瞅了一眼,此刻坐在亭舍前厅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不是张牛角还能有谁?

      见着褚燕领着人马会师来了,张牛角一看到他就笑了。张牛角并没有因为褚燕还是个少年便轻视他,褚燕箭术好,打仗时勇猛异常。加上他为人仗义,已经收服了不少人,他对这少年的映像极好,当下便起身殷勤地招呼褚燕进来吃肉喝酒。

      褚燕一进前厅,只见柱子上绑了个蒙住口鼻的黑衣官吏,想必是这亭里的亭长。

      两人一番推杯交盏,“叙叙旧情”后,张牛角直奔主题:“我听探子说,你要随我们一同攻打瘿陶,我便在此地等你,并没有急着进攻。”

      张牛角随后伸出手指,比了个七,又比了个三。

      意思是,可以带你,不过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到时候我七你三。

      不想褚燕已经起身抱拳,说得义正辞严:“张将军!我带人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与你合作,瘿陶县里头的东西再好,也不如我对将军的敬仰之情。今日我想推举你为大哥,我飞燕军以后皆归于将军统领!”

      张牛角本就心有大志,少年英雄那一声声将军更唤得他整个人飘飘欲仙,仿佛下一刻他就是那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笑看敌军灰飞烟灭的威武大将军。他心底深处,龙椅、后妃、金银财宝一闪而过,看来这天下也不过是他张牛角囊中之物!

      张牛角一开始也没想到褚燕一来就要奉他为大哥,觉得前面那一番七三之分实在是小人行径,面上竟流露出惭愧的神色:“是大哥以小人之心,度你的君子之腹了。”

      他心里想着:等老子当了皇帝,定封你个大将军当当!

      说完紧紧拉住褚燕的手,一时间竟舍不得松手。

      褚燕便问道:“大哥,那我们何时出发?”

      张牛角松开褚燕的手,看着绑在柱子上的官吏冷笑道:“咱们已经酒足饭饱,可底下的弟兄们还没吃的,不如现在就走。今日,便先拿这狗官祭旗!”

      那官吏“呜呜”喊着挣扎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但张牛角可不是个善茬。

      说罢,手起刀落,一颗血淋淋人头滚落,溅了一地的血。

  • 作者有话要说:  【1】东汉末期的官僚士大夫以太学为中心,希望通过“清议”表达自己对现实统治的不满,希望引起统治者的重视,从而挽救外戚和宦官专权下走向覆灭的东汉王朝。
    *
    褚燕:来来来,见过咱们的新大哥牛角包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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