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只狗爪 ...
-
刘振宇是菠萝台的一名资深节目策划人。
他从小喜欢动物，手下好几个综艺都和动物沾边。但实际上一直以来，他都非常想做一个关于宠物的真人秀。
奈何由于题材问题，很多人都不看好这个项目，一听名字就直接拒绝了，一直拉不到足够的赞助。
最近听说圈子里那个出了名地爱狗的时二爷跑到临江来了，他赶紧拖人搭了个线。听说对方不喝酒不混吧，他还特意挑了个本地有名的茶馆。
结果没想到，打从坐下没多久，对方就一直冷着一张脸，中途甚至还差点摔了个茶杯。
难道他的策划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刘振宇心里偷偷捏了一把汗。
时家发家史不算长，到时津这里也才第三代。他们本家是做能源开发的，现在旗下也有不少跨行产业。
这两年明面上的掌权人还是时家老一辈，但实际上集团的各项权力已经渐渐转到了时津他亲哥时年手里。相比他哥，吊儿郎当的时津更像是个有钱没地花的二世祖。
有钱没地花的二世祖后来玩起了风投，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使投资人”。圈子里的人表面夸他慷慨大方，背地里却没少说过人傻钱多的闲话。就连一开始给刘振宇介绍他的朋友也说过类似的话。
但刘振宇却不这么想。
有本事做风投的，谁又会真的傻呢？
“时总你看……”
刘振宇将自己的策划案阐述了一遍，然后就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整个人紧张地就像是在等出成绩的小学生一样。
“嗯？”
时津原本正留心在听身后的谈话，一声“时总”把他拉回现实。他看着对面那人的脸愣了一两秒，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在谈生意。
时津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手边的策划案，冷淡道：“你的意思我大致都明白了。”
如果小方在这的话，大概就会默默地在心里数一句——
出来了！万金油第一句！
“我看了你之前发过来的东西，有点意思——但还不至于让我掏钱。”
万金油第二句！
只可惜刘振宇不是小方，根本不知道时津这会正一边面不改色地敷衍他，一边一目十行地浏览手里的策划案。
“时总……”
“节目形式和现在市场上的真人秀其实没多大差别，只要嘉宾和宠物搭档完成固定任务就行——任务内容您是行家，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刘振宇眼皮一跳：“您说。”
时津闻声瞥了他一眼，合上手里的策划案放到一边，漫不经心道：“狗是嘉宾自带还是集体分配？”
刘振宇抹了一把汗：“考虑到节目效果，我们想的是请一批流量，然后再去借几只狗。让他们在任务当中一步步培养默契，方便制造看点。”
这年头谁还不吸个猫撸个狗什么的？萌宠配上小鲜肉，只要剪辑以及宣传运作得好，不求爆IP，起码火上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
然而时津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
他想也不想地就追问道：“从哪借狗？借什么品种的狗？狗和人类不同，根本听不懂所谓的任务，人受伤了还好说，拍摄过程中如果狗受伤失控了怎么办？还有，有些任务内容确实富有挑战性——你有想过爱犬协会的人会怎么看吗？”
“你这策划案里，明星方面的利益考虑地面面俱到，倒是连一句狗也没提。”
“这……”时津突然提出来一连串的问题，把刘振宇给问懵了。
受伤什么的还好说，爱犬协会……这还是他头一回听到这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但不得不说，时津的担心很有道理。
以往不是没有人和动物一起拍戏，明星赚的盆满钵满得，动物跟着劳碌半生，最后却惨死街头的例子。毕竟它们既不能开口说话，也不会懂什么叫做利益。
刘振宇倒是起过去军队借退役狗的念头，然而那里的狗都是经过训练的，任务做起来根本没什么难度，更何况军犬不比其他狗那么随便，出了一点差错根本无法向军队交代。
思来想去，尽管刘振宇自己也爱狗，但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以外，狗的性命绝对比不上人的利益。甚至于在大部分人眼里，狗命都是可以用钱摆平的。
更何况这些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来来回回改了好几次，最后才有了眼前这本策划案。
刘振宇一脸苦相。
时津看懂了他的表情，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不急不慢道：“综艺这一行刘哥你比我了解得多，为什么别人不愿意投资、最大的拍摄问题在哪，想必你也清楚。”
眼瞧着他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刘振宇慢慢有些坐不住了。
“您说的那些，其实我们都有考虑过……”
作为资深策划人，他真的不明白宠物节目背后的那些弯弯绕绕吗？大部分东西，刘振宇其实都知道的，但正因为知道，他才故意没有将那些事全都列出来。
之前的投资人也不见得会想这么多，只是单纯地因为觉得麻烦就给拒绝了。听闻时津出手爽快，刘振宇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来碰碰运气，想着说不定对方心情一好就给打钱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这么在乎动物。
“是吗？”
轻飘飘的两个字，顿时把刘振宇堵得满脸通红。
这哪里是人傻钱多？分明就是绵里藏刀！为了这个节目，刘振宇前前后后也找了不少投资人，以往别人拒绝了就拒绝了吧，时津是头一个让他觉得如坐针毡的。
时津似笑非笑：“不过话说回来——在商言商，老实说，对于这份策划案，我很失望。你讲得很诱人，策划案也包装地十分完美。但在我眼里，就只有四个字——”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时总……”
刘振宇想再说些什么，时津却抬手打断了他。
“给你推荐我的人大概也跟你说过——”
“找我，钱不是问题。”
时津抿了一口茶，笑意未达眼底。
“关键是，就凭这个，您拿得动吗？”
＊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沈鹿的助理开车来接她们。
沈鹿想吃小龙虾，然而在网上看来看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店，最后在小助理左一句“减肥”，右一句“卡路里”的劝告中，夏满哭笑不得地把她们带回了家。
沈鹿欢呼：“有口福了！”
小助理顿时紧张：“祖宗你可悠着点吧，明天就进组了——小满姐，你可千万不能由着鹿姐来啊。”
夏满笑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沈鹿的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女孩子，叫陈果果。人长得有点胖胖的，十分会来事，一见面就“小满姐、小满姐”地喊。
回家的途中，她们掉头去店里接了二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夏满把它扔在店里自己跑了，二爷有些不高兴。一上了车就趴在后座上生闷气，连漂亮小姐姐都懒得搭理。嘴里时不时呜噜两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不高兴。
沈鹿：“哟，脾气还挺大的。”
夏满笑了笑，上手帮它顺毛。
二爷生气归生气，可丝毫不耽误它享受。夏满早就摸清了它的性子，毛给顺够了，自然也就气消了。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似的，二爷重重地嗤了一声，把脑袋搁在她腿上，然后舒服地闭上了眼。
真香！
……
夏满住的地方离她们宠物中心只有两站路。以前她都是坐公交上下班，自从养了二爷之后，下班路基本都是走回来的。
这里距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距离，房租并不是很贵。夏满一个人住着正好合适。
她们这离跳广场舞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夏天夜里，有不少推车的流动小摊，也有不少老人扇着蒲扇坐在小区门口聊天。
沈鹿嘴馋，撺掇果果去给她买冰粉。然而陈果果得开车，最后还是夏满跑下去帮她买。
夏满一下车，二爷也跟着跳了下去。一看到她身边的狗，小贩们立马就把她给认出来了。
“下班啦？糍粑冰粉是吧？要几碗？”
夏满比了个三。
二爷：“汪！”
小贩：“四份是吧？好嘞！”
二爷疯狂摇尾巴。
夏满：“……”
她忽然觉得，也许她可以给二爷买个小马甲，里面装点钱，脖子上挂个篮子，时不时地可以让它帮忙跑个腿什么的。
前提是如果它不偷嘴的话。
老板娘瞪了自家丈夫一眼，又重新问了她一遍，“妹子，三份还是四份啊？”
夏满比了个三，然后又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
冰粉里又有冰块又有西瓜，还有很多糖，这些对于狗来说都是不易消化或者对胃有害的东西。
她把手机举给老板娘看：可以给我一碗冰水吗？
老板娘瞬间就懂了：“好嘞。”
得了一碗冰水的二爷看着这相同的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夏满等冰粉的时候，它就坐在一边吧唧吧唧地把水喝光了，尾巴摇地甚至还在打旋。
“三份冰粉好啦！”
夏满付了钱，从老板手里接过东西。她正要笑着冲对方点点头，忽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背上传来一阵凉意。
那感觉一瞬即逝，却莫名地让感到人心悸。
夏满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眼，但却什么没有发现。周围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就好像刚才只是幻觉一般。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二爷水也不喝了，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没事。
夏满弯腰摸了摸二爷的头，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一瞬间紧绷的神经也跟着忙忙放松了下来。
是她太多疑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只狗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