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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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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潞州府大旱,地里收成大减。
阿李挎着一篮子野菜,皱着眉,急匆匆往家里赶路。
两尺宽的田埂小路,两旁横生的野草被晒得蔫巴巴的,脚下的土地不断吸收着阳光里的热度,表面土层变得松散,一脚踩上去能腾起一指高的黄土面子。
地里的土壤也是一样,干到手指一捻就能搓开,没有一点黏性,庄稼因此也长不好。
张家家里十亩地,夏收打下的小麦却连两麻袋都不够。
从开春起,为省下粮食,她家就跟村里人一样,用野菜混着米面一起做饭。托周围这片山的福,这小半年家里的野菜杂果没断过,倒是硬硬撑过了这么一段青黄不接的时期。
眼下,小麦没有收成,地里干旱地也不能再播种,家里的粮食已经不剩多少,待过了秋,野菜也挖不到了,他们这一家子人靠什么活命?
阿李愁得眉头不展。
奶奶在厨房里准备午食,哥哥在灶下帮忙烧火,还不到三岁的青桃儿就坐在厨房的门槛上,拿着小棍儿戳地上的蚂蚁。
她听见阿李推动大门的声响,搁下小木棍儿就站起来,张着小胳膊,迈着小小的、不太稳的步子跑向阿娘。
“娘!”青桃儿仰着脸,奶声奶气地叫着,扑到了阿李身上。
阿李被她吓了一跳。
小女儿眼睛大大的,脸颊上还有些肉像个小包子,下巴却已经尖了。
饥荒年,先苦的都是孩子。
尽管他们在吃食上都先紧着两个孩子,但是因为食物单一造成的营养不良还是在急速生长的小孩子身上最先体现了出来。
“不是跟你说不要跑么?”阿李抱起扒在她腿上的小女儿,责怪她:“摔倒了怎么办?”
在灶下烧火的张旭从厨房出来抱柴火,看见阿李,小少年走上前叫了声娘,然后懂事地接过了菜篮子。
菜篮子被提进厨房,阿李婆婆接过去,看了看,叹气:“越来越少了,再过两天打了霜,就更挖不到了。”
“娘,过两天,等爹和大牛回来,带粮食回来就好了。”阿李安慰婆婆。
阿李婆婆又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张老头儿和张大牛夏收后就去了县里找活干,但是今年地里没有什么收成,跑到县里想挣两个铜子的力夫一抓一大把,粮店里的粮食又一天比一天贵,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带多少粮食回来?
阿李接下了烧火的工作,张旭就带着妹妹到院子里玩耍。
秋天山上有一种叫‘野梨子’的山果,只有小指头那么大,熟了以后表皮是黑色的,上面布着褐色的小斑点。皮很薄,轻轻一抿就化到舌尖上,味道有一点甜。
阿李到山上挖野菜,路过一个小山沟时看见了一棵野梨子树,就给他们兄妹摘了几串儿回来。
张旭带着妹妹到院子里,从缸里舀水把野梨子洗干净,剩下的水就泼到菜园子里。
青桃儿坐在屋檐下,小手里攥着两颗野梨子,嘴里还含着一颗。
她吃东西的样子极为可爱,小嘴巴闭得紧紧的,一丝缝都不漏,一抿一抿的把食物在牙床上慢慢磨合。
“哥哥,还要!”
嘴里的那颗吃的一点不剩了,青桃儿张嘴,向哥哥讨要新的。
“你手里不是还有两颗么?”张旭问。
青桃儿小手把野梨子攥得紧紧的,藏在背后。只管抬着脸眼巴巴看着张旭手里的那捧野梨子,奶声奶气地重复:“还要!”
张旭又往她嘴里丢了一颗。
青桃儿心满意足地坐回到小凳子上,紧闭着的小嘴巴一鼓一鼓地又开始吃新的野梨子。
她小小一个人儿,吃东西极慢,她才吃了三颗,张旭手里的一捧野梨子却都已经吃完了。
“哥哥,还要!”嘴里这颗吃完了,青桃儿又眼巴巴抬着头看着哥哥的手讨要。
“没有了。”张旭给她看自己已经空了的双手。
她也不哭不闹,只是抓着哥哥的手翻过来、翻过去,把两只手手心手背都看了,才失望地说:“真的没有了啊?”
“哥哥我还想吃怎么办?”青桃儿眨着大眼睛问哥哥。
“你手里不是还有两颗么?”
青桃儿把右手伸出来看,胖乎乎的小手掌里躺着两颗被抓得皱皱的野梨子。她看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把手攥起来又背到了身后。
“这个不能吃。”
“为什么啊?”张旭问。
小小人儿不说话,昂着小脑袋看着自己哥哥只摇头,背后握着两颗野梨子的手攥得死紧。
午食是野菜糊糊,每人有一小块儿掺了麸皮的饼。
青桃儿嗓子嫩,吃不了掺麸皮的饼,奶奶就专门给她做了一小碗掺面疙瘩的野菜糊糊。
阿李把青桃儿抱在膝盖上,一手端着碗,也不需要她哄,青桃儿两手抓着碗的边沿,一勺接一勺地由着阿李往嘴里喂。
“我们青桃儿吃饭有福相。”奶奶笑。
每次看见小孙女吃饭,她就想笑。别的小孩子这个年纪,吃饭时有哪个不是洒到脸上身上全是的?
青桃儿却是从吃奶开始,食物只要喂到嘴里,小嘴儿就闭得严严的。一顿饭下来,大人只管喂,往往连她一颗小牙都看不见就能吃得干净。
阿李笑着,慈爱地摸了摸青桃儿的后脑勺。
*
青桃儿的爹和爷爷是天快漏明时才走回来的。
阿李婆婆听见敲门声,披着衣服起身把大门打开,看见儿子大牛和老伴儿举着火把站在门外。
秋天露水重,两人连夜赶路,裤子都被露水打湿了,张大牛的裤子上还裹了半身泥巴。
“你这是摔倒了么?伤着没有?”阿李婆婆俯下身一边紧张地查看儿子裤子上的泥巴一边问。
“没事儿,娘,跌到草里了,没磕着。”张大牛说着,不在意地在大腿上拍了拍跟他娘示意无碍。
阿李婆婆又仔细看自己老伴儿身上有没有摔倒的迹象,没有问‘为什么不在县里歇一晚再回来’的话。
两个人舍不得住脚店的两个铜板,就算是在县里多待一晚,也是在桥洞下裹条麻袋胡乱对付着睡一觉,不比连夜赶路好受多少。
“我没事儿。”张老头儿嘴里说着,还是由着老伴儿拽着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遍。
“最好你没事,你个老头子要是摔倒了,就不得了了。”阿李婆婆一边细心检查,一边小声咕哝。
阿李已经在厨房烧水热饭了。
她端了一个装了热水的大木盆到堂屋里,唤张大牛和公公先去泡脚。
“饭还得稍等一会儿,先泡泡脚,暖和下身子。”
“还热什么饭?”张老头儿预备喊住往厨房去忙活的儿媳,“我俩洗洗就睡了,废那个粮食干什么?”
张大牛也在旁边附和。
家里的粮食吃一顿少一顿,能多省一口都是好的。
阿李婆婆没有答应,“你两个走这么远,肚子里早空了,胃里不垫点东西哪儿能睡得着?”
“放心,不废什么粮食,就一口稀米汤,吃了你俩就去睡觉!”
张家父子反对无用,只好先到堂屋里泡脚。
父子俩也没什么好讲究的,脱了草鞋,两双一样遍布茧子与裂口的大脚伸进了同一个热水盆里。
张大牛弯腰,撩起盆里的热水,帮父亲清洗小腿和脚。
在深夜里走了一夜的腿,在热水的浸润下,逐渐变暖、变软,筋脉好像伸了一个腰一样活了过来。
张老头儿坐在带靠背的椅子上,头向后扬着,闭着眼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阿李婆婆从里屋找出了两双干燥的布底鞋,放到了父子两人的旁边。
张大牛父子等热水温度凉了,就拿布巾把脚擦干,穿上了布鞋。
旁边,阿李已经把热腾腾的饭食摆到了八仙桌上,招呼父子两人赶紧趁热吃。
说是稀米汤,其实还算浓稠。
张老头儿皱着眉嘀咕了两句:“下这么多米,浪费。”之类的话,在阿李婆婆的训斥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吃完了。
等张大牛父子吃完了饭,一家人也不忙去睡觉,点着灯聚在堂屋里清点两人带回的粮米钱财。
“两袋子豆,一袋麦子,一小袋子小米,还有一兜子麦粉。”张大牛把放在堂屋角落的麻袋一一拎到了桌子跟前,打开麻袋口子,给家人看。
“我这里还有三十个铜板,没换粮,留着有什么事能应急。”张老头儿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小串铜子儿,放到了桌子上。
父子两个人在县里待了快一个月,因为舍得卖力气,东家喜欢,挣得倒不比往年差多少。
阿李看着地上的粮食心下欢喜,这些粮食再掺些草根野菜也够他们一家撑到开春了。
铜子被阿李婆婆收了起来,阿李和张大牛则把粮食送到了地窖里。
一番忙活,天都亮了,张大牛父子去歇息,阿李和婆婆略洗漱一番,就照旧挎着篮子去山里挖野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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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1.
姜扶生穿越了,
老娘暴躁,奶奶抠门,伯母耳根子软,两个婶婶见面就斗鸡眼!
穷怕了的姜扶生,每天除思考生意经外,还要面对如下难题:
怎样从抠门奶奶手中抠出启动资金?
如何打消暴躁老娘挠花客人脸的冲动?
怎样诱惑斗鸡眼的婶婶们通力协作?
如何能让大伯母不像墙头草有风就倒?
……
还有,最重要的是:
怎样能压榨出那帮大块头叔伯兄弟们的最大价值?
2.
小谷村姜家有一女,生得玉雪可爱,却不会哭笑,不能言语……天生木木呆呆,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雕娃娃。
姜家人说他家娃的魂是被山神娘娘领去学本事了,等学到本事自然就好了。
村人背地里取笑:嗤,分明就是个傻子!
哪儿想到,打脸来得太快,姜家这个傻子竟真的变好了!
厨艺让人拍案叫绝,挣钱的点子层出不穷,还识文断字,轻(shi)轻(fen)松(kun)松(nan)就带着姜家走上了致富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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