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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竹林清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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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乞丐是谁,正是半月前收苏衍为徒的闫道九。长途跋涉使他更是不修边幅,狼狈不堪。除了双目炯炯有神,真是半点高人风范都没有。
闫道九被家奴围成一圈,被虎视眈眈。只见他瘪了瘪嘴,有些不屑,见小姐走了出来,双眼一亮,轻功一展,身影飘过,转瞬便到了子衿二人前。
“你们怕个肾,老夫是来收徒的,这是好事。还有别叫那些个三脚猫的小子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会手痒。”
“你你,离远些。”子衿明显不信,差点炸毛,俩股发颤。
相比之下,小姐从容了几分,向闫道九行了个礼。“前辈有礼,奴家沐商,不知前辈有何贵干。”
“老夫乃闫道九,曾与令尊有约,为治汝病,收汝为徒。汝若不信,这是信物。”闫道九从怀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筏。
沐商接过,小心地打开。
是父亲的笔迹!瘦劲清峻,朴茂工稳。
“正是家父的笔迹,前辈有家父的踪迹吗?”沐商这时才失了方寸,有些焦急地询问道。应情绪有些激动,心肺有些浮动紊乱,小脸更为惨白。
“老夫虽是令尊好友,却也不知令尊身处何处,当年的事,诸事难料啊!”闫道九说到那,神情晦涩,有些深沉。江湖之人不敢过问朝廷之事。
“是这样吗?”沐商神情有些暗淡,复而振作起来。
“前辈且往厅中来,子衿准备茶点。你们都退下吧!”沐商条理分明的布置下去,朝闫道九矜持笑了笑。
“前辈先去休息。恕奴家失礼,先换身衣服,再见前辈。”
再见时,沐商身着一身月色白衫,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兰花,银丝线绕着边勾勒了几片祥云,原本散乱的头发如今被精心束成了一个整齐的发髻,固定在一个的木质发冠中,丝质的冠带自然垂下,更添几分优雅。
俨然是位小公子打扮!
只不过羸弱的身躯,温婉的面容令她很容易被辨出是位女子,准确的说是位女孩才是。
“奴家养在深闺不知前辈大名,还望见谅。”沐商从容不迫地朝闫道九施了一礼。
“什么奴家不奴家,前辈不前辈的,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师傅。你我师徒相称便是。你自幼丧父丧母,今日起为师便是你的亲人。除了我,你还有位师兄。日后便也不会感到孤单罢了。你那师兄便是一个机灵鬼。与你年岁相似。刚好可以做伴。现在便随为师一起回门,帮你调养调养身子。”闫道九慈祥地看着沐商,心里有点心疼这小小的人儿。
“是,师傅。”沐商眼眶有些发红,经不住想要流泪。毕竟再怎么成熟,也是位孩子啊。真是许久没有感受到亲人的爱护了。
“可怜的娃儿,不哭,有为师。”
“小姐,小姐,别哭了,伤身子啊!”子衿有些担忧地望着小姐。
“嗯,你放心。”沐商渐渐平复下来,朝子衿安慰地笑了笑。
“小姐,你要去习武,可以带着子衿吗?子衿要服侍在小姐身边。前辈,小姐如此体虚,身边需要一个人照顾呀。”子衿一张圆脸直直盯着闫道九,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转眼便又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家小姐。
“你这奴婢倒是忠心,一起跟着吧!”刚好少一个煮饭丫头。因着好多年没干老本行,他懒得管理手下的铺子,亏没亏本,他不太清楚,反正整日里游山玩水,厨艺依旧是糟糕,口味却越发刁钻起来。这回儿终于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了,也不算是收了个麻烦。
闫道九暗想,表面上却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高人样子。
“你这丫头片子不会是这府里管事吧!”
“才不是呢,福伯出门采购去了。应该马上就回来。哼,福伯见识广,你这什么臭哄哄,脏兮兮的老乞丐肯定原形毕露。”子衿小姑娘一脸挖苦道,看来是和闫道九八字犯冲。
“子衿,不得无礼!”沐商有些无奈,子衿明明比自己大,怎么比自己还像个小孩。
“小姐~人家还不都是为小姐着想。”子衿瘪瘪嘴,撒娇道。
“我们现在等你家管事回来,再作商议,为师先给你把把脉。”闫道九终于找回当师傅的样子,以关爱徒弟为首要目的。
闫道九搭上沐商的芊芊夷手,真是皮包骨头,明灭可见。
闫道九心头一紧,已经病成这样了吗,这小娃从小该受了多少苦?万幸还有婉转的余地,不是无药可救。沐兄唯一遗留下的子嗣,一定要保住,不然自己真是愧对沐兄,愧对忠义志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当年便袖手旁观,已酿成大错,后悔莫及,如今是时候重出江湖,将自己这把老骨头拉出去遛遛了!
“丫头,这些年可苦了你,以后不会再受苦了,为师有法子救你,唉,造孽啊!”
“啊,真的吗,哈,小姐,你有救了,真是好人有好报,上天保佑。”子衿听小姐有救,高兴的快要飞起来了,差点忘了对闫道九的偏见。
“子衿姐,小姐,福伯回来了!”门外家丁前来汇报。
……
苏衍托腮对着空中飘飘欲仙的竹条若有所思,思个球球哦!
苏衍自从从竹条上摔了无数遍后,一直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鼻青脸肿,断胳膊断腿的她彻底迷茫了。
她忘记了这个挂着的枝条不稳定的竹条,而不是固定的木梁或者是平衡木之类的。
这简直不科学,竹枝受力反弹,这个反弹幅度是无法固定的,人站在上头根本不能身轻如燕,也无法使竹条受力平衡,更让人本身无法操控力度。
总而言之,设计这玩意的人有病!
苏衍心中字字铿锵,这竹条步步诛心。
竹叶哗哗响动,一片葱绿葱绿,正是春时,是一年大山中最美好的时候,而竹为节,君子气度。
风景如画,竹海空灵。
“唦唦――”一个不明物体突然窜了出来,速度极快,未等苏衍反应过来,它便投入了她的怀里,带着隐隐的血腥味。
苏衍端坐在草地上,正是养精蓄锐,打算调养好身体。毕竟那折磨人的训练她伤筋动骨好几天了。
只见那个小可爱抬起小脑袋,讨好的噌了噌苏衍的衣角,一双眼珠水润润,含珠欲泣。
本来像惊弓之鸟一般的苏衍待看到怀里的小可爱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一只貂,通身雪白,毛发顺滑,额间有一撮黑毛,像一竖瞳,带着些妖气。自古以来这种特征被人所忌讳,相传为天命孤煞之相。不过这只貂道是异类,刹是可爱。另外此貂应该很是珍稀,一般雪貂存在于深山雪地处,而这小家伙却在此处。
血腥味儿……
苏衍低头,发现这小家伙左腿血淋淋,有道狰狞的伤口,不禁露出怜悯的神情。
小家伙也很通人性,像是看懂苏衍的表情,可怜巴巴地吱一声,然后放心的重新缩进苏衍的怀里,并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发出呼噜呼噜声。
“你这机灵鬼,倒是会找去处。”苏衍怜爱地撸了一把雪貂的下巴。
“还好我这里有配置好的草药能治愈你的伤口。”
苏衍小心翼翼地将草药捣碎,将之敷到伤口处,那雪貂嗞得一声却仿佛通人性,没有半点挣扎,反而睁着湿漉漉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苏衍。
“乖,小可怜儿。”
“看在你可怜兮兮的份上,今晚的竹笋鸡汤分你一点儿。”
听到这话的雪貂黑溜溜的眼珠子突然变亮,舔舔没有受伤的爪子,朝苏衍乖巧地吱吱。
“好啊,原来几日前偷吃我东西的小贼是你,嘿,还真能听懂人话!”不料苏衍早就识破雪貂的装乖,轻轻地揪了揪雪貂的小耳朵说道。
雪貂像是知道被揭穿了,俩只大眼睛滴溜溜直转,忽而又哀鸣了一声,似乎是伤口发痛。
“啧,行了,允你跟着我了,吃的也分你。”苏衍最见不得人撒娇,这小东西倒是会戳人心窝子。
几日后病患小二和伤员苏衍再次活蹦乱跳起来。
二郎神皈依道教,道号“清源妙道真君”。小雪貂因为额间一撮似目黑毛被苏衍戏称为“小二真君”,简称为“苏小二”又名“小二”。
“小二,左边,左边,呀,快点,别让它跑了,那可是我们的晚饭。”
几天的相处让苏衍使唤小二的能力越发炉火纯青。
这样你捕猎呀,我煮羹的搭配方式,二者都很满意。苏衍可以凭借高超的厨艺俘获小二的胃,小二凭借快如闪电的速度弄到食材。
只见小二一个潇洒的腾空而起,俩爪迅速扑向猎物,尖锐的牙齿狠狠地咬向猎物的脖子,猎物两腿一蹬,白眼一翻,死了。
可能口味是被苏衍养刁了,小二有些嫌弃的吐了吐,人性化的咧开嘴,伸出小巧的舌头。接着有些得意扬扬地伸了伸爪子,向苏衍招招手。
那个谁,还不快给哀家过来。
苏衍朝着小二微微一笑,笑容隽永,如沐春风,恰似人间四月天。
那宠溺的小眼神,那近在眼前的高颜值,真是犯规啦!
于是乎小二华丽丽地呆愣住,然后顺理成章被披着羊皮的狼蹂躏了小脑袋。
“嗯,药草采得差不多了,晚饭也有着落了,我们回家吧!”
苏衍口中所谓的‘家’便是一处树洞,直径一丈有余,很是宽敞,地上铺就了厚厚的落叶花絮,十分柔软舒适。
苏衍用铁制的金属器具击打火石引燃火绒,不时加入干草枯枝,形成了一个小火堆。之前烧完,残留下的灰烬被物尽其用,涂抹在树洞四周,驱逐蛇虫。
“哇哇~哇”这是山蛙在歌唱。
“布谷~布谷”这是子规在啼鸣。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讠于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苏衍一手边烤着野兔,一手边敲着青石板,打着节拍,哼着歌曲,逍遥自在乐无穷。
夜色渐浓,肉香也悠悠。
突然,一旁的小二立起身来,不断发出嘶嘶声。带着虚张声势的威吓。
“怎么了,小二?”苏衍也随之起身,在火堆里抽出一支火把,开始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