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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公主的奶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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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帝都城外三十里官道边的小路上,一行奴仆打扮的十几个人抬着一顶青布小轿健步如飞。
“快点。”本来已经很快的速度了,带头的一个汉子却还是不满地挥了挥手,让抬着轿子的人加快脚步。
那汉子到轿子旁边,低声道:“一会到了城内,见了我们大人你就把你以前所说的再说一次,不许有半点隐瞒,知道吗?”
“知道了。”青布小轿内传出一个中年妇女怯怯的声音。
“再快点。”带头的汉子又挥了挥手。
抬轿子的人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轿子里传出哎哟一声,显然是停得太过于突然,轿内的人被撞到了所发出的声音。
带头的汉子抬头,轿子前面,十几个蒙面汉子一字排开,挡住了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带头的汉子立即上前喝问。
“留下轿中人。”随着一声冷冷的回答,十几个黑衣人已经动手抽出刀来。
抬着轿子的人一看对方动手,也立即拔出剑来。双方交战在一起。
抬着轿子的带头汉子一看形势不对,且战且退,挡开黑衣人的攻势向官道前跑去。
奴仆打扮的人和黑衣汉子交战得难解难分,天色昏暗,林中不辨你我,只凭着衣服颜色来区分敌我。
忽然,林中凭空多出四个身形高大的黑衣蒙面人,每个人都拎着寒光闪烁的长剑。
“你们是什么人?”黑衣汉子看到同样黑衣蒙面的人,大感奇怪。
“要你命的人!”黑衣蒙面人冷冷回答一句,回手一剑,剑锋划过黑衣人的喉咙,黑衣人便倒了下去。
四个黑衣人身形展开,四道寒芒闪烁,只片刻间,轿子边的所有黑衣人和奴仆打扮的人全都倒了下去,小轿前只有四个最后来的黑衣蒙面人提剑而立。
所有人倒下去之后,这四个黑衣蒙面人收回了剑,俯下身一个一个点验尸首,确认没有活口之后,四个黑衣蒙面人才抬头。
黑暗中,一个身材颀长、紫袍银发的年轻男人静静地立在众多的尸首前面。
“主子,没有活口。”点验无误之后的四个蒙面人迅速汇集到银发青年身前,低低道:“方才逃走的那个,要不要去把他解决掉?”
“让他去报信。”银发青年摇摇头,眼神向着青布小轿示意一下:“去问她。”
“是!”一个黑衣蒙面人走向青布小轿,冷冷道:“出来。”
轿子内没有反应。
蒙面人再次喊了一句:“轿中人出来!”
青布小轿内还是没有反应。
黑衣蒙面人靠近,用剑身缓缓挑开青布小轿。
轿子内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婆子闭着眼睛歪倒在轿子内,看样子早已经吓晕过去。
黑衣蒙面人撕下自己身上一块黑布条,将那婆子眼睛蒙上,才掐她的人中让她醒来。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婆子一醒来便慌乱不已,怎奈眼睛被蒙着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手足乱抓。
黑衣蒙面人将手中剑带着鞘架在中年女人脖子上,冷冷地道:“你老老实实地说话,我便不杀你。”
感觉到脖子上彻骨的冰冷,中年女人立即不敢动了,惊惧地道:“你不要杀我,我说,我一定说,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说。”
“很好,”黑衣蒙面人冷冷说了一句,将中年女人拎出青布小轿,扔在银发的青年面前。
中年女人便赶紧跪了下去,黑衣蒙面人再度将剑架在她脖子上,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沧月国凤仪公主的奶娘。”
黑衣蒙面人加重手上的力道,冷冷地道:“说实话!”
“是,是,说实话,我说的就是实话,公主的确是我奶大的,从公主在公主府出生的时候我就在了。后来紫玉夫人没了,我才跟着公主去了王宫照顾,后来一直到公主出嫁。”
“公主不是在王宫出生的?”蒙面人有些惊讶。
“不,不是的。”中年女人摇头,战战兢兢地道:“公主是我们国主收养的养女,她是我们沧月国的吉星,小的时候不是在王宫出生的。”
“养女?”
“这事我们整个沧月国的人都知道。公主出生那一日,天上祥云缭绕,地上百花盛开,空中百鸟齐鸣,有九只七彩凤凰,绕着院子飞舞,飞了整整七七四十九日才走,院子上方的祥云,也是整整四十九日才散尽。我们国主亲自寻上门来,将才出生的婴儿收了做义女,封了凤仪公主,将宅子赐名为公主府……”
“果真?”黑衣人又是一惊,手中利剑往下压了压。
那婆子立即慌慌张张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些都是我亲眼看见的,公主出生前一日我就在那宅子里了,第二天公主就生了,天上的那些祥云、还有那些凤凰,我都是亲眼看见的,那些花……都是真的……可是,不过一个月,紫玉夫人就没了,然后我们国主就带着王太子将公主接进了王宫抚养……”
周围空气一阵冷凝,冻得那婆子牙关直打颤。
黑衣蒙面人又冷冷道:“那我问你,公主现在何处?”
中年女人不敢乱动,颤抖着说:“帝、帝都……”
“帝都?”黑衣人冷哼一声,道:“如果公主在帝都,他们找你来干什么?”
中年婆子的身体猛烈地摇晃着,却不说话。
黑衣人冷声道:“当日出嫁的,难道不是苏纤么……”
“是……不不……”中年婆子又慌了。
“出嫁的到底是谁?”
黑衣人再次厉喝,吓得那婆子瘫了下去,好半天才有了力气,磕磕巴巴地道:“出嫁的……出嫁的是……公主出嫁的那天,忽然就不见了好一阵子,幸好后来找着了,没出什么大乱子,可是,可是我却知道,那穿上嫁衣出嫁的是侍女苏纤,不是公主。苏纤与公主原本就有几分相似,如果要刻意伪装,不认识的人,也不会知道她不是公主……”
“公主是我自小奶大的,别人或许分不清楚公主和苏纤,可我却分得很清楚。我看着苏纤穿上嫁衣去了,可公主却失踪了,吓得要死,还不敢说出来,就乘着普天同庆之时,王宫守卫松懈连夜逃了出来……后来我也知道,那些贴身伺候公主的人,全都失了踪迹……”
黑衣蒙面人看了站在旁边的银发青年一眼,又冷冷道:“公主失踪,侍女顶替出嫁,你既知道了,为何不去汇报给你们国主,反而偷偷溜了?”
“我……我不敢……” 中年婆子立即又磕起头来:“说不定就是国主与王太子故意让苏纤顶替公主出嫁的,我要敢去说,只怕立即就死了……”
“你为何这么认为?”
中年婆子呆呆地跪了半响,才低声道:“当年公主出生之时,天降祥瑞,彩凤飞舞,国主亲自带着文武百官寻了去,然后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赐名凤仪,说等公主长大了,要嫁给我们王太子做王妃……”
周围的空气瞬间就冷了下来。
黑衣人抬眼,有些胆颤心惊地看了一眼前立着的银发青年。
那婆子打了个寒战,咽了一口唾沫继续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我们沧月国人人都知道。只是后来,神龙帝国下了诏书,说公主是皇太子命定的皇太子妃,等到年满十六岁了就要接去帝都完婚,所以这事才就没人敢再提……”
她的声音压低了下去,周围却是一片死寂,只有风冷冷地刮过。
“你这个说法倒也说得过去。”银发青年沉思一会,冷冷开口:“沧月公主与神龙帝国太子婚约已有十年,难道这十年里,帝都和沧月没有任何联系,放任太子妃不理?”
“有的有的。”中年女人急忙点头:“这十年里公主的所有教习都是由帝国专人在做,每逢公主生日,帝都都有专人来为公主画像,然后快马将画像送往帝都皇宫。”
银发青年漆黑的眸子盯着中年妇女,在那婆子吓得再度颤抖之时,他才又道:“照你说,公主与侍女既如此相似,难道帝都不知?”
“帝都是有人知道的,公主的丫头与公主本人有几分相似,可公主舍不得将她放走,又处处维护,所以这事儿后来便没人再追究了。”
“既如此,如何分辨公主的真假?”
中年女人却有些迟疑,黑衣蒙面人将手中剑向下沉了沉,中年女人立即道:“公主……公主的胸口双乳之间,有一颗六芒星的胎记。”
此话一出,四个蒙面人全都看向银发的男人。
这种事情,他们自然是不会知道了,也只有他们主子才知道。
“你可知道华擎?”
中年女人忙不迭地点头:“知道,知道,他是我们沧月国最优秀的勇士,是华国公的第二个儿子,虽然很年轻,可是武功极其出众,年纪轻轻就做了少将军。”
银发青年沉吟片刻,又道:“那你可知公主的亲生父母是谁?”
“公主,公主没有父亲……”
“胡说!”黑衣人一声厉斥,吓得中年婆子跌倒在地,慌忙道:“是真的,是真的。那公主府以前就是一个空废的老宅,荒了好些年一直都没人住。那年我刚生了儿子才几天,有一天有人来寻我说要找我去做奶妈子,给的银钱比别人的多了好几倍,我就去了。跟着那人到了那处荒了好些年的宅子里,才见到紫玉夫人,还有一个头发是青色的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那种颜色的头发我从来没见过,所以我就记得特别牢。那宅子里除了我还有另外几个奶妈子,他们问了我们很多问题,检查得十分详细,第二天紫玉夫人就生了。”
“公主出生得也是奇怪,别人家女人生娃娃都是疼得满地打滚,可是紫玉夫人生的时候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没叫一个人去房里伺候,只有那奇怪的少年一个人待在里面,我们都在外面守着,屋里静悄悄的。后来门打开了我们才进去,就看到那少年抱着一个女娃娃,紫玉夫人躺在床上,可那场面一点也不像是刚刚生产的妇人。不过马上就发生了那些吉祥的事儿,也就没人再去想这些了。”
“我们私底下都以为那青色头发的少年就是公主的父亲,可是看着又太年轻了些,也不太像,而且公主生下来第二天他就不在了,一直也没再回来过。一个月之后紫玉夫人也没了,国主就拿公主当自己亲生女儿养着,也就没人在提过她亲生父母的事了。”
银发青年示意了一下,黑衣蒙面人便立即抓过她的下巴来,给她喂下一颗药丸。
银发青年这才压低了声音冷冷道:“进了城后,有人问起,你便将你所知老老实实地回答他们,但是公主与王太子有口头婚约一事,你若敢提半句,立即就叫你死无全尸。”
“是,是……”
婆子只觉得药丸一滑下去便立即化了,立刻便想到这是给吃了什么怪东西,只要她敢提那些话,那药丸便立即将她毒死了,不由更加害怕了。
“若有人逼问你这些人死了,你见过了什么人,你只需回答老夫姓贾便可。”
“是,是,我明白。”中年女人一听还有活命的希望,这才松了一口气。
黑衣蒙面人便抬手将她打晕,又拎着她将她扔进青布小轿,这才回到银发青年身边,拉下脸上的黑色蒙面,道:“主子,何不直接杀了她?”
银发青年淡淡地道:“薛氏一族一直在找借口对付太子,沧月国王宫发生的事也不能瞒尽天下人,他们想借着这个机会扳倒太子,等到他们发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时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旁边其他人也都拉下黑色蒙面来,正是轩辕战天身边的几个侍卫。
旁边陆风却已经道:“念初心姑娘是真的是沧月明珠无疑,凭着这个女人就真能改天换地?”
魔尘也不解道:“对啊,帝都城外森林里那一场真假公主之争,那苏纤狐族之女的身份早就露了馅,念初心姑娘自然就是真的凤仪公主,何况她现在凤霸诀已经突破了第四重凤霸天下,难道白王还不死心嘛?”
琴笑却皱眉道:“可是要让人知道太子妃不是被侍女陷害,而是自己逃婚出走,那就另当别论了。对帝都有异心者,一律杀无赦!”
“白王千辛万苦找她来,不是为了证明太子妃是假,而只是想证明太子妃是自己逃婚出走。”化林也是皱眉:“而且倘若此事再牵扯到沧月国王太子,沧月国只怕立时就有灭国大祸!”
“有人来了。”
五条人影随即拔地而起,窜上旁边的树顶躲了起来。
过了一会,果然又有一行人飞奔而来,正是方才那逃走的一个汉子带着一群人来。
为首的是个身穿铠甲的年轻将军。
他停住脚步,冷冷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拨人的尸首,慢慢靠近青布小轿,撩起帘子。
中年女人歪倒在轿子内,年轻将军探手过去,确认她只是晕厥而无性命之忧后,才转过身来冷冷看着带他来的汉子。
“到底怎么回事?”
那逃跑的汉子看着满地的尸体,不由得满头大汗:“白将军,方才真的有四个黑衣人,不是和这些人一拨的,将他们全部杀死。”
“四个另外的黑衣蒙面人?不是和你们一伙,也不是和对方一伙?”年轻的将军低下身去检验尸体上的伤痕,又抬起身来:“分明是他们不分胜负,互相残杀致死,你当我白胜是傻子?”
“不是啊,将军……”那汉子立即跪了下去。
年轻将军冷冷道:“校尉,你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却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你办事不力,致使这些下属全部遇难,却将责任全部推在这些已经死去的刺客身上,该当何罪?”
“将军,饶……”
年轻的将军抽出佩剑,刺入那汉子的心窝,那汉子还未说完,便已经倒地。
年轻的将军拔出剑来,在那汉子身上擦了擦,还剑入鞘,冷冷向身后人吩咐道:“立即抬往白王府。”
“是。”跟在年轻将军身后的人立即上前抬起轿子,一行人又如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