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流年》榕猫

11、破阵

　　对于巫韶来说，研究这些上古的文字虽然很无聊，可这些道文可以让她在这幽雾的漩涡中也能够凝聚灵力，有了灵力也就有了自保的能力，就是再无聊也能接受。
　　唯一让巫韶觉得不好的事情是，每当她念起道文时，小黑总喜欢靠着她睡觉，一双爪子将她抱的紧紧的，力气之大，让她挣脱不开，有时候她似图挣扎，这样会使小黑就会变得暴躁，一双利爪不停的刨着棺材，发出刺耳的声音，一番权衡之下，巫韶也就放任小黑这般了，权当养了只宠物，就是这只宠物实在是凶残了些。
　　虽然灵力还是被吞噬着，可体内的灵力在道文的加持下，一天天凝聚，在深渊中已经能够使用一些简单的法术和阵法，想来她的修为应该又上升了一个阶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深渊的原因，那天劫迟迟未降下，她也迟迟未飞升进阶。
　　她依旧和往常一样，默念着残断的道文，原本安静睡在一旁的小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暴躁起来，发了狂的咬着布置石阵的石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嘶吼。
　　“你怎么了小黑？”现在应该还没有到小黑发狂的时候，而且以往小黑从来不敢触碰那些石头的，因为这些石头是压制它的源头，这么做实在是自讨苦吃。
　　小黑依旧咬着石头，一嘴尖锐的大白牙被石头上的道文烧的漆黑，那石头上的道文由金色变作深紫色，阵法的威压不仅仅是压制封印，而是多了一丝杀意，霸道至极的杀意。
　　这杀意和这阵法的气息虽然相似，又并非完全一样，就像是同一棵树上结的果子，却有的酸有的甜，虽是同源，却不同枝。
　　按理来说，小黑不应该这般鲁莽，虽然小黑灵智不全，可至少它知道这阵法能要了它的命，可即便如此，小黑也没有松口，这一番折腾下来，阵法的上空幽雾的漩涡变得混乱，随时都会爆乱，幽雾爆乱的话，那她可能会被吞噬的连骨灰都不剩。
　　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巫韶还未动作，那些石头颤抖了一下，一股黑色夹杂着紫色的灵力从石头底下渗出，那灵力有目的的向巫韶缠绕而来，如同狂风黄沙。
　　“这是什么？”
　　小黑也注意到了，立刻放开石头，纵身落在巫韶身前，空中的幽雾凝聚而下，同那渗透出的灵力相互缠绕吞噬，小黑明显是忌惮那股灵力的，紧紧的将巫韶护在身后。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巫韶根本帮不上什么，看着身前的小黑，巫韶抿了抿唇，神色暗沉了下来。
　　那黑紫色的灵力明显是特意针对她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巫韶也不想就这样躲在小黑身后，毕竟，在这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她只有小黑这么一个可以说话交谈的存在，若是连小黑都不在了，再过个几百年，说不定，她也就该疯了。
　　一想到以后将要独自一人对抗这无尽的黑暗，巫韶指尖微微颤抖，心里生出许些恐惧。
　　贝齿咬破指尖红色的血液流出，巫韶快速的用血液在空中画出一个阵法，这个阵法一出，周围黑暗中涌出的幽雾汇聚在巫韶身前，而巫韶借着幽雾将手中的阵法抛出，残缺不完整的阵法带着幽雾在那灵力涌出来的缝隙中炸开。
　　那道裂缝被堵住，黑紫色的灵力失去了灵力来源，很快便不堪一击，小黑得到了喘息，一个转身便将巫韶扛入底下的棺材之中，抱着巫韶相拥而眠。
　　“小黑。”巫韶微微动了动，小黑埋头压住，发出呜呜的低咽声，像是害怕极了的模样，巫韶看着有些不忍心，大发慈悲的把手放在小黑的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黑安静了下来，巫韶心里的恐惧也淡了下来。
　　小黑被摸的舒服，哼哼的睡着了。
　　“真是的。”巫韶笑了笑，有些无奈，想着方才那奇特的灵力，也不知道那是属于阵法本身的力量，还是被封印在阵法之下的力量。
　　摸着摸着，巫韶觉得手感不太对，小黑头上的毛似乎长长了许多，巫韶拖起小黑的脑袋细细打量，果然，小黑露出的獠牙也短了许多，想来是进阶的征兆。
　　邪灵品级越高，越接近人，巫韶欣喜的同时，也不由露出忧愁的神色，邪灵阶级越高，同样也会越嗜血，到那个时候……
　　巫韶摇摇头不再作想，毕竟，以后的事情以后说，现在嘛，虽然还不清楚小黑为什么会这般依赖自己，但是有小黑，安全了许多，至于以后小黑会不会变得嗜血，她抿了抿嘴，或许到那个时候，她就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那黑紫色的灵力太过霸道，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出来，这是个潜在的危险。
　　“小黑，小黑，你知道那股灵力是什么吗？”
　　摇了摇小黑，巫韶严肃的问道：“那灵力为什么不会被幽雾吞噬，反而可以压制住幽雾？”
　　小黑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定定的看了巫韶一会，唔的一声，拱了拱巫韶的手，便又继续睡了，巫韶叹气：“果然，问你也是白问。”到底还是个孩子模样。
　　巫韶也是累到了，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石阵由金转为黑紫，又由黑紫转为金，反复多次后，渐渐归于平静，一道模糊的身影凝聚而成，那身影被雾气笼罩，躺在巫韶身边的小黑睁开了眼睛，缓慢的爬出棺材，向那个人影奔跑而去。
　　“呜～呜～”小黑低声嘶吼，那人影发出一声嗤笑，这一声嗤笑侧底的激怒了小黑，幽雾聚集在小黑周围，凝聚成一道道狂刃，将那道人影粉碎。
　　同时，石阵褪去了黑紫色，沉寂了下来。
　　小黑看着自己的利爪，揪着头上杂乱的毛发，耷拉着脑袋。
　　巫韶只要有空，就不停的研究着石阵，现在她已经能画出稳定的阵法结构，上古遗留下来的阵法力量太过强大，她无法驾驭，只能融入一些自己的东西进去，从而衍生出了新的阵法。
　　在研究阵法的同时，巫韶也发现，这个深渊还是有破绽的，而那个破绽就在小黑身上。
　　小黑身上有和这个阵法同源的道文，而小黑可以吞噬，控制幽雾，如果是小黑的话，只要它愿意，那么它可以帮她撕开深渊的天空，这样她就能离开这里，巫韶掐了掐手指，她都待在这里待了快五百年了。
　　“小黑，你想不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
　　巫韶坐在石头上，抬头看着层层黑暗和黑暗中沉浮的幽雾，五百年了，在这一层不变的的地方，真的很压抑，若非有小黑陪伴，她可能早就疯了。
　　小黑眨眼，好像没有听懂巫韶在说些什么，巫韶摸着那些石头，五百年了，厉佑和曲姚的孩子都有了吧，巫韶手忍不住握紧，一股不甘心蔓延在胸口：“小黑，我想要离开这里，你能不能帮我，我会带你一起离开的。”
　　巫韶回头走向小黑，摸了摸小黑的脑袋：“我知道你现在听的懂，五百年的道文，也不是白念的，你愿不愿意帮我。”
　　巫韶念了五百年的道文，那纯粹的上古力量不但淬炼着巫韶的身体，同样的，也通过巫韶的身体在小黑的身体里游走，如今的小黑獠牙已经短了不少，五官也明显了许多，越发有一个人的模样，同样的，它的灵智也越发接近人。
　　“小黑，小黑……”
　　叫唤了两声，小黑却扭头不应，明显是故意躲避，巫韶以往要依靠着小黑，自然是将自己脾气压制的很好，如今，出去的线索有了，小黑却不愿意让她出去，巫韶脾气自然也就上来了。
　　“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出去，以后你也别来烦我了。”
　　说完，巫韶便转身向石阵又去，划开手掌，不停的画出以石阵为雏形的阵法，将无数的阵法打向空中，将幽雾聚集，企图用幽雾来破开幽雾，用阵法击破阵法。
　　小黑焦躁的来回走动，挣扎了许久，小黑上前，拉扯着已经有些虚弱的巫韶，想要将她带回棺材之中，可这次，巫韶并没有乖乖的跟她回去，而是几个招式之间，挥开了小黑。
　　“走开。”巫韶看也不看小黑一眼，继续着放血，画阵，空中还是一点变化也有没，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撕开一道口子
　　第一次被拒绝，小黑目光渐渐变得暴躁，獠牙磨了磨，想要扑上前，偏偏压制着退了几步，利爪磨着地面的刺耳的声音在深渊中回荡。
　　“怎么，想要吃了我，要吃就吃，再待在这样的地方就算你不吃了我，我也会疯的。”
　　小黑垂下了脑袋，一双爪子抓的越深，巫韶继续说道：“若是你不想帮我，那就走远点，我看到你就烦。”
　　话说完，巫韶便后悔了，她知道她不应该冲小黑发火，它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她脾气上来了，一下子无法控制，为了转移注意力，巫韶继续看着天空和石阵，寻找出去的办法。
　　一缕黑紫色的灵力悄悄缠绕至小黑身上，看着露出兽性的小黑，偏偏强忍着不肯发泄出来，那灵力似乎很是兴奋，围着小黑绕了几圈，被小黑一把抓住，吞入口中。
　　赤红的眼瞳中，凝聚出了几分黑色，不过这黑色不过几个呼吸间，便散去，再也寻不到丝毫踪迹，小黑呜呜叫了两声，终于发出破碎的声音。
　　“离…不…呜呜离…不…不…”
　　巫韶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那又将梳顺的一头毛弄乱的小黑，有几分流浪犬的视角。
　　“你说什么？”
　　小黑磨蹭着上前：“不…不……”
　　巫韶摇头：“不什么？不离开？”
　　还不等小黑露出余下的神情，巫韶直接沉声道：“我是人，小黑，我是人，我和你不一样，我有我自己生活的世界，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陪你，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的。”
　　闻言小黑垂下了脑袋，自巫韶来了以后第一次独自一人进了山洞，小黑咆哮一声，一手将棺材挥开，露出了底下巫韶从未见过的景色。
　　其实只要将这里的土地刨开就会发现，这里其实是个万骨窟。
　　上面是个上古阵法，下面是个万骨窟，而棺材正好在两者的中间，三者相互制约，压制，诡异的组成，小黑看着底下露出的白骨，身上的道文流转，赤红的眼瞳红的几乎发黑，那道黑紫色的灵力重层层白骨中涌出，将小黑包裹在中间，诱惑着，吸引着小黑的神智。
　　小黑撕牙咧嘴，很快便回过神，张嘴将那黑紫色灵力吞入口中。
　　巫韶累的瘫坐在地上休息，身后传来厚重的声音，按理来说，这不是小黑会发出的声音，巫韶回头看去，只见小黑背着棺材走向她。
　　“你这是要做什么？”巫韶一下子看不懂小黑想要干嘛，下意识的起身防备，即便两人相处这么久，巫韶还是没办法完全相信小黑，这一个举动明显是伤到了小黑。
　　果然，小黑在巫韶动作后顿了顿，小黑可怜巴巴的放下棺材，面部艰难的动了动：“呜呜…离，离……”
　　“你是说的离开？”巫韶看着连棺材都搬出来了的小黑，不确定的再次问道：“你是同意离开这里了吗？”
　　小黑呜呜两声，一爪子拍向棺材，棺材向空中飞去，利爪上带起狂风，狂风挥动，幽雾凝聚的漩涡停止了转动，如同海浪般风起云涌，暗藏着杀戮，只有小黑，站在中央宛如雕塑，狂风迷了眼，巫韶在某个瞬间仿佛看到了一场战争，无数的人倒下，只剩那一个人还站着，亘古不化。
　　“小黑！”
　　遮天蔽日的黑暗被散成红色，随着小黑的一声咆哮，红色中出现了一条裂缝，脚下的大地在震动，那石阵上金色的道动了起来，如同活过来的灵蛇，就在那道文要抓住小黑的时候，地底涌出的紫色灵力与之纠缠在一起，硬生生将道文挡在了石阵中。
　　巫韶还未回过神，身上一轻，便被扔入了棺材。
　　棺材板被盖上，小黑坐在棺材上看着脚下的阵法，面目变得狰狞，身上的道文被他一个个的往外抜，连血带肉，最后身上变得啃啃哇哇，连脸上都没一块好肉，露出幽黑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