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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禁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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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妆一个午觉睡醒已是傍晚,她正欲差人进来服侍洗漱就听到外头观墨同姚黄的说话声。
“老爷知晓了少爷的事,将少爷好一顿打,不让上药,还不准告诉老夫人,直接罚去跪祠堂。大夫人怎么劝都没办法。如今少爷已经跪了两个多时辰了,老爷还没有放人的意思,还请少夫人过去劝劝吧。”
还不等姚黄开口,突听“吱呀”一声,身后的房门被推开,就见陆云妆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此话当真?”
姚黄观墨二人见陆云妆突然出现一时没反应过来,皆是呆呆愣楞地看着她。
陆云妆皱了皱眉头,“不是说要我去劝人吗?还愣着干什么,带路啊。”
姚黄随即反应了过来,看了看陆云妆有些乱的发髻,小声道:“少夫人,奴婢帮您先梳洗一番再过去吧。”陆云妆此时也明白了,便点了点头。
匆匆一番梳整,陆云妆便跟着观墨往那祠堂去了。还未到院门,便听到了里头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她定了定心神跨进院门,发现祠堂外站了好些下人,将那门给堵得密不透风。吕兴昌指着那一排人怒道:“谁敢告诉老夫人将这孽子放出来,谁今个儿就从我们吕家滚出去!听见没有?”
这群家丁们均是颤了颤,发出整齐划一的吼声:“是!”
周氏则在一旁拿着帕子抹着眼泪道:“你就算罚,也得给他上了药再罚啊。他身上带着伤,在祠堂一跪跪那么久,这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吕兴昌怒道:“他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不知天高地厚!拿着家里的钱到处挥霍不说,还成日惹是生非打架斗殴,再不管教指不定哪一日得罪了闯大祸!”
陆云妆听到这一句不由得感叹吕老爹真相了,可不就是后来闯大祸了嘛。
周氏听闻哭的更厉害了,扯着吕兴昌的手劝道:“老爷……”
吕兴昌挣开了她的手,对着那些家丁怒目而视:“谁都不许放他出来,听到没有?”
这厢周氏心急如焚,突然抬眼见到陆云妆便赶忙上前,急急忙忙道:“云娘,快来劝劝你公公吧。”
陆云妆本来来的目的就是来做和事佬的,如今有这么一个台阶自然是要下的。她安抚地拍了拍周氏的手背,上前道:“爹,你先消消火气。您就算要罚他跪祠堂也得上了药再跪啊。”
吕兴昌见儿媳妇来了虽不像刚才那般大发雷霆,但脸色也说不上好,“那是他咎由自取,不好好去书院读书,竟跑去和人打架,还闹到公堂上去了。我若是再不管教,日后必定要成祸害!”
陆云妆听闻便道:“这件事都怪云娘,若不是为了我,夫君也不会同人打架。”
“什么?”
吕老爹先前只听闻吕元亮打架进衙门的事,对于这事件的缘由全然不知。刚刚气上头了,周氏过来求情辩解他也一概不理会。此时心头的气消了不少,也冷静了下来,听儿媳这么说竟有些惊讶。
陆云妆见吕老爹情绪渐渐稳定这才道:“爹有所不知,那林鹏天不是个好人,竟然言语上侮辱儿媳,说了好多污人耳朵的话。夫君动手完全是为了维护云娘,闹到公堂之上也并非本愿。还请爹这次看在我的面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她话一说完,吕老爹就站在那里不动了,表情有些震惊。他一言不发地垂着脑袋,似乎是在考虑她的请求。
周氏见儿媳劝说之后,吕兴昌也有了松动的迹象一时,心中欣喜。但她掩饰住了面上的表情,捶了捶吕老爹,哭骂道:“你怎么这么点人情都不讲,亮儿就不是你亲生的?你就忍心他一身是伤死在里头吗?”
说着又哭嚎道:“我儿命苦啊,这做亲爹的比后爹还不如啊!”
“瞎说什么呢!”吕老爹怒斥道:“亮儿这口无遮拦的破毛病十有八九都是像你!”
周氏被自家夫君这么一训斥也火了,脸一下子黑了起来,“吕兴昌,你这是嫌弃我了?”
吕兴昌听闻,嘴角抽了抽,刚要开口辩解:“不,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
接着陆云妆就瞧见向来注重仪态涵养的婆母仿若泼妇,叉着腰指着吕老爹的鼻子骂:“你当年娶我的时候说的多好听啊,如今我人老珠黄了,你就嫌弃我了?我给你生了一双儿女,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带大,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究竟有没有良心。”说着说着她的情绪越发激动,竟哭了起来。这让吕兴昌一时慌了手脚。
“好好地,你哭什么呀。”吕老爹一把揽过周氏的肩头,“我哪能嫌弃你啊,刚刚不是气糊涂了嘛。”周氏手拿着帕子擦着眼泪一言不发,场面一时尴尬。
陆云妆见状便出声道:“还请爹容许儿媳见见夫君,纵使夫君打人不对,但还请爹念在儿媳的面子上,等替他上完药再罚他吧。”
吕老爹盯了陆云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也罢。如今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说着又看了眼祠堂外守着的那群人道:“撤了吧。”
陆云妆见状忙道:“谢谢爹。”
周氏一听则立刻停止了啜泣,心中大喜,忙差人将先前备好的伤药拿来。
跪在祠堂里的吕元亮难以置信地看了他爹一眼,这次他竟然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了?
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他爹沉着个脸道:“只是,从今日起,他不许给我出家门一步!”
“什么!”
一听自己被禁足,吕元亮激动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娘见状按忙拽着他小声道:“你就听你爹的,乖乖说是,休要再惹他生气。”
可吕元亮哪能那么容易乖乖就范,就是砧板上的鱼也得垂死挣扎一下。“那书院怎么办?”
“书院?”吕老爹吕兴昌冷笑了一下,“你还有脸跟我提书院?”说着他不由想起早上书院山长差人送来的信,上面写着‘令郎顽劣不堪,无心向学,书院爱莫能助,还请另请高明’。
一想到这事,吕老爹气的脸都绿了,“我的老脸都被你这个逆子丢尽了。从今往后,你就不用去书院了,就给我乖乖在家呆着!”
吕元亮见他爹心意已决,心中顿时叫苦连天。这让他不睡觉还行,让他一天到晚呆在屋子里,他不得疯了啊!想着,他的面上就愁云惨淡。
吕老爹见他百般不情愿的样子,原本心头熄下去的火顿时又“蹭”的一下冒起来了。“既然你这般不情愿,那么明天起,你就给我滚去书房读书!”
吕元亮一听则在地上撒泼打滚道:“我不要读书!”许是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哎呦哎呦直叫。周氏忙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指挥底下人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吕元亮跟他娘喊道:“我不要读书,娘……”
周氏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道:“你同我说又有什么办法,你爹向来固执,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说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懂点事了,就听你爹的好好读书吧,别出去惹事。”
听闻,陆云妆不由得在心里给这吕老爹点了个赞。她正愁着日后找不到理由让他好好进学呢,真是打瞌睡来送枕头。
就在吕元亮刚想开口反驳的时候,陆云妆忙接过话茬道:“是啊夫君,这读书也没什么不好的啊。古人不是说了吗,书中自有黄金屋啊。”
吕元亮一听就没好气道:“读书没什么不好,你怎么不去读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听闻,陆云妆的眼睛不由得瞪大。如果她是座火山的话,此时恐怕已经喷发了吧。
冷静,一定要冷静!公婆还在呢,要忍耐,忍耐。他就是一个熊孩子,不要跟一个孩子计较,要学会包容。
贤良淑德,温婉柔弱,大家闺秀……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陆云妆不断给自己催眠。
“怎么说话的呢。”周氏拍了下自己儿子的后脑勺,“要不是云娘过来求情,你就在祠堂里头跪一天吧。”
吕元亮被禁足在家一事弄得心烦意乱,听闻便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站了起来。
见状,周氏惊道:“你要去哪儿?你爹的气还没消呢,这个节骨眼你可别再触霉头了!”
听闻,吕元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屁股疼,回屋!”说着就手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离开。
周氏手里拿着药膏看了看他的背影,复又看看自家儿媳,叹了口气道:“云娘,委屈你了。你也知道的,这孩子就是脾气燥了点,嘴上口无遮拦了点,其实人不坏的。”
陆云妆面上笑意浅浅:“云娘知道,云娘不会同夫君一般计较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听闻,周氏拍了拍她的手道:“娘就知道你是个心善的。时候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回去后好好开导亮儿一番,让他别忤逆他爹。这么硬来对他实在没好处。”
陆云妆听闻点点头道:“云娘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