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表妹在上》林歌轩

55、第 55 章

　　叶昭带着一万大秦军朝着通阳城前行，身旁跟着骑马的空青。
　　本来是秋水秋华跟着来的，结果惜音主动提出要叶昭带空青出来长长见识。
　　为了自家媳妇的安全，将军就很大方的留下了自己最得力的两个亲兵，婉拒了她们想上战场的请求，命令她们寸步不离的跟着将军夫人，直到将军回来。
　　“等会，你就在后面，看看就行。”叶昭提着大刀，漫不经心道。
　　“是的！将军！”
　　红莺传信，东夏王派哈尔墩暂代伊诺的职务，用脚丫子想都知道，这肯定是狐狸使坏。
　　和谈不打仗，哈尔墩跑过来，也就是个空架子，八成是哈尔墩对伊诺不满，天天在父亲面前上眼药，磨得这个疼爱儿子的东夏王来了这么一出，暂代职务。
　　和谈结束后肯定就还权给伊诺，这样又满足了哈尔墩的小心眼，又不影响伊诺打仗，还能保证自己心爱的儿子在战场上的安全。
　　可是，这样安排下，伊诺不爽，最后啥事也没干的哈尔墩肯定也不爽……
　　他俩都不爽了，东夏王能好过吗？
　　“你说，这损招，狐狸得多缺德才想的出来啊？”没头没脑的一句，叶昭也不指望有人回答。
　　“红莺姐姐信里说了，是郡王爷出招，军师润色，将军没仔细看。”空青答道。
　　叶昭一口气没提上来，没想到空青能接上，半晌才道：“只是我不喜欢看信，你红莺姐姐写信就喜欢用很多的之乎者也，写得一点也不好，你看军师和惜音给我的信，就特别简单，通俗易懂，我一看就明白。”
　　空青点点头，道：“那我下次见到红莺姐姐，提醒她一下，信不要写太复杂。”
　　叶昭严肃道：“也不是很复杂，不用专门提醒了，我仔细看看是可以看明白的！”
　　红莺不止一次嘲笑她没文化了，配不上惜音博览群书的文化功底，不想再被嘲笑，只能忽悠一下空青了。
　　空青皱眉：“可是，若是红莺姐姐再写这种晦涩难懂的信……”
　　叶昭忙道：“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红莺很忙，这种事就不用打扰她了。”
　　空青：“可是……”
　　叶昭：“没有可是。”
　　“唔……”
　　“没有……”叶昭还想再说两句，前面狄副将回头来报。
　　“将军！通阳城出来一股骑兵，人数不多。”
　　叶昭握紧大刀，命令道：“列阵！”
　　距通阳城不过两里，双方列阵对峙。
　　叶昭举刀大喝：“来者何人？”
　　哈尔墩也催马迎上道：“东夏大皇子，哈尔墩！”
　　叶昭收起大刀，不屑道：“你是什么东西？叫伊诺出来，整个东夏能和我说两句话的，也只有他伊诺还够点资格。”
　　按照红莺信里说的，哈尔墩应该刚到通阳城，要捧伊诺，打哈尔墩的脸，那就怎么刺激怎么来。
　　果然，这话一出，哈尔墩果然受不住，不管不顾举着刀就冲过来了。
　　对方话都没说两句就冲上来了，叶昭哪有不接的道理，踏雪也昂着一股傲气，迎了上去。
　　兵器相接，竟是哈尔墩抵抗不住，被叶昭一刀硬生生劈住了冲锋的势头，还被劈的倒退两步。
　　“有点力气！再来！”叶昭笑道。
　　催马再战，哈尔墩毫无战术，只会红着眼劈砍，叶昭寻了个空挡，一刀挑飞了哈尔墩的刀，刀背击在哈尔墩胸口，把他击下了马。
　　刀架在哈尔墩脖子上，叶昭朝东夏那边喊道：“让伊诺出来！”
　　哈默茨部族又有两个首领催马出战，想救回被俘虏的大皇子。
　　叶昭斩杀一人，也把另一人砍下马，还抓回来了想要反击逃跑的哈尔墩。
　　一时间大秦这边气势如虹，欢呼声直冲云霄。
　　“叫伊诺出来！老子今天不是来砍人的，就想和伊诺叙叙旧！别上来送死了。”叶昭骑在马上，刀按着趴在地上的哈尔墩，不依不饶道。
　　“你找他做什么！我才是东夏的主帅！”哈尔墩气极，从下往上，瞪着叶昭，手抠进泥土里，屈辱和愤怒充斥着胸膛。
　　叶昭不搭理他，只是押着他等伊诺过来。
　　哈默茨部族的人不敢耽误，将叶昭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伊诺，伊诺不知道叶昭这又是准备什么陷阱等着他，惴惴不安，带着亲信部族，赶了过来。
　　看见伊诺，叶昭才拍马放人，喊道：“这是什么人，东夏的新主帅？你躲在他身后，是被打怕了吗？”
　　哈默茨部族的人上前将已经昏了头的大皇子带回去，伊诺盯着叶昭道：“他是我东夏的大皇子，我的哥哥。”
　　看他不愿意多说，叶昭回头瞧了一眼空青，见她点头，才转过去道：“哦，那就好，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我叶昭的对手。”
　　“你今天来，到底干嘛？”
　　“不干嘛，看你伤好了没有，大秦和东夏和谈，但是和谈什么目的咱们心里都清楚，今天就是来告诉你，”叶昭举刀，“只要你站在大秦的土地上，我迟到都会用我的刀，砍了你！”
　　那乌青的锋刃仿佛下一刻就会割开东夏将士的咽喉。
　　反而大秦这边，将军威武！欢呼声更胜！
　　叶昭调转马头，就这样转身离去。
　　仿佛真的只是来给伊诺一个下马威。
　　将军回到营帐，惜音递过一杯茶来。
　　绕过将军的手，放在后面空青的手上，问：“如何？可看清楚？”
　　空青赶忙将手里的温茶放在将军空落落的手上，那如锅底般黑的脸才稍微好点。
　　“看清楚了，眼底血丝密布，口舌干燥，手脚虚浮，醉仙草的症状已经显现，随时都会失控。”
　　惜音摸摸空青的小脸，笑道：“辛苦啦，出去一趟身上都是灰，回去洗洗休息一下吧。”
　　将军忙不迭的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巴巴的抱着自己媳妇。
　　“空青不过是出去跑了一圈马，砍人的是我，说话的还是我，我身上也都是灰，我也辛苦的！”
　　“都是灰你还抱我，松开！”惜音凑上去亲一口，笑道：“给你准备好洗漱的热水了，快去洗洗，等会应该就有消息过来了。”
　　果然傍晚就传来了消息。
　　“哈尔墩回去之后暴怒，要举兵攻打咱们，伊诺不许。哈尔墩虽占着一个元帅的名头，却没有实权，除了他手上的那几个部落，剩下的不管是中立的还是伊诺手下的，都不听他的。”
　　柳惜音烧着手上的信笺，四周无人，叶昭低头沉思。
　　“若是这样，伊诺和哈尔墩必会再起争执，甚至动手。”
　　惜音笑道：“阿昭真厉害，没错，下午伊诺的人和哈尔墩的人就交手了。伊诺的人拿着咱们叶大将军不把哈尔墩放在眼里，只看重伊诺这个对手的事情去讥讽哈尔墩。他哪里能受了这种屈辱，又被你打伤，当时就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双方就打起来了，还死了几个呢。”
　　“我确实不会把一般人放在眼里，东夏也就伊诺一个。”如计划所料，叶昭也放下心来，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是是是，阿昭最厉害！”
　　叶昭想到什么，道：“那快给狐狸送信，哈尔墩在通阳城闹这么一出，东夏王估计没脸留下这个儿子当元帅了，还有四五日就是东夏的朝圣节，让他们赶紧脱身都回来吧，把你在东夏安排的探子也都撤了吧。”
　　正好空青送了晚膳进来，惜音仔细交代一番，空青就去忙了，惹得秋水秋华一阵心疼。
　　夏玉瑾胡青收到消息，果断收拾东西，带上东夏王的信件就要离去。
　　胡青去东夏王帐请辞，红莺安排暗桩撤退，只有一名婢女，坚决不肯走。
　　“别胡闹！东夏的王庭将倾，留在这里就是死！”红莺急红了眼。
　　“姐姐快走吧，我必须留下，只有我还在，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这是一直帮她们传递消息的阿朵，东夏王身边的一名婢女，出身在东夏的一个小部落。她的家在部落吞并的战争中破碎，年纪尚小的她，身受重伤却逃出战火，被出关采药的苗家人所救。
　　东夏人崇尚武力，强大的部落逼迫弱小的部落依附，不然就屠杀所有的男人，老人，还有孩子，只留下女人。
　　无依无靠的阿朵恨战争，恨杀了她父母还有弟弟的东夏人，以杀人为乐的东夏让她作呕。
　　偷听到苗家人的谈话后，阿朵觉得自己找到了机会报仇，柳惜音就顺势培养她，帮助她，安插在东夏王宫，一步一步爬到东夏王身边婢女的位置。
　　哈尔墩如今神志不清，随时会暴起伤人，他们留下的最后一手就是夏玉瑾献上的最后一车美酒，里面兑了红莺手上所有的醉仙草，酒甘醇无比，那诱人的芳香是点燃哈尔墩最后一丝神志的保障。
　　可是不够，必须有一个人在哈尔墩，伊诺还有东夏王身边，适时的挑拨，或是引导，才能确保冲突暴起。
　　“姐姐快走吧！我只是一个婢女，又会如何？我只想亲眼，亲眼看着东夏走向深渊！”阿朵推开红莺抓着她的手，决然而去，朝着东夏王的大帐。
　　夏玉瑾朝着阿朵的背影行了一个礼，沉默的拉着红莺，离开军帐。
　　叶昭偷摸出营三里相迎，正好赶上平安归来的胡青一行人。
　　他们出了东夏的大营，缓缓朝江北而去，行出不过二十里，就和边境留下接应的人换了衣裳，接应的士兵佯装使者进入祈王封地再寻机逃出，他们就转道马不停蹄奔向大秦军营。
　　刚踏入营地，人群中窜出来一个身影，紧紧抱住胡青，差点把他撞倒。
　　秋老虎用力拍着秋华的肩膀，嘴里只有：“好！好！好！”
　　与他们相熟的将士纷纷上前，笑的不怀好意。
　　秋水好久才从胡青的怀里抬起头，脸上嫣红一片，拉着自家相公就往帐里带。
　　胡青也红着眼，任由媳妇拉着。
　　回到自己地盘，叶昭才笑嘻嘻的拉着夏玉瑾按来按去的确认安全：“很好！很好！”
　　玉瑾眼泪都要飙出来了：“轻点！叶昭，你别按了，不知道自己手劲大啊！再按嫂子吃醋了啊！”
　　叶昭讪讪收回手：“这不是开心吗！我就怕你缺胳膊断腿了。”
　　柳惜音也在旁边拉着红莺的手笑道：“我才不吃醋，你们回来阿昭才放心。”
　　闹哄哄得吵嚷许久，安排好其他将士，叶昭遣开众人，只留下几个心腹，细问经过。
　　胡青被媳妇拉着去互诉衷肠，红莺又是个稳重的性子，只有夏玉瑾将东夏一游的经过说的天花乱坠，惊心动魄。
　　等他说完，红莺才正儿八经的再叙述一遍。
　　尽管知道过程大概，现在听来也是凶险万分，身在虎穴，行差就错都会丢了性命。还好军师处事圆滑，还好郡王伪装的像。
　　叶昭看着夏玉瑾，欲言又止。
　　“郡王爷身子可好？”柳惜音替叶昭问出了口。
　　“没事没事，就是睡不踏实，我平日里无事多睡会就好。”夏玉瑾无所谓笑道。
　　醉仙草毒性哪有那么好解，残留在夏玉瑾体内，时刻侵蚀这他的身子，让他本就不健壮的身子更弱。
　　睡不安稳，多梦心慌都是后遗症，日子久了难免精神不济，记忆力和行动能力都会有影响。
　　叶昭一时心里有些沉重。
　　“没事的，我好好锻炼身体，按时吃药，不会怎么样的。”夏玉瑾拍拍叶昭的肩，“这是给大秦打仗，也就是我夏家的江山，作为宗室子弟，出点力是应该的。何况我溜到战场上，还没通知皇伯父和家人，我娘知道了，肯定吵得皇伯父日日头疼，再说了，来都来了，啥也不做的话……”
　　想到回去可能要挨板子，就头皮发麻，屁股发紧，搓搓鸡皮疙瘩朝着叶昭道：“我挣下这功劳，叶昭你可千万要在皇伯父那里给我求求情，让他少打我两下。”
　　叶昭面上终于放晴：“若是能成，这场仗你就是最大的功臣，皇上要是还要罚你，我都替你担了！降职还是罚俸，打板子我也认了！”
　　夏玉瑾终于放了心，红莺却站出来说道：“郡王爷奔波一日，药还没吃，该休息了。”
　　叶昭点点头，也就不拉着他们说话了，让他们第二天再来长谈。
　　红莺给空青细细讲了夏玉瑾的身体状况，“你医术比我好，一定要照顾好郡王爷。”
　　空青大力的点点头，将红莺姐姐的交代记在心里，就去配方熬药了。
　　夏玉瑾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军医处，等着喝药然后去睡觉。
　　熬药的小姑娘挺认真的，夏玉瑾闲着无聊就想说说话。
　　“你是嫂子身边的新婢女吗？”
　　“是。”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空青。”
　　名字答了，年纪没答，是不是不想搭理我？
　　“哪个空，哪个青？”
　　“天空的空，青色的青。”
　　好冷淡啊，嫂子的这个新丫头怎么这么冷淡？
　　“你知道我是谁吗？”
　　“南平郡王。”
　　然后呢？没有了？她知不知道嫂子和叶昭的关系？知不知道我和叶昭的关系？
　　呃……我和叶昭没关系……没关系……
　　“你熬的药怎么闻起来和红莺的不一样？”久病成医，药喝多的他还是能分辨一些药材的，正好借此转移话题。
　　“我加了安神的成分，还有其他的中和药材。”
　　说完，空青才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夏玉瑾，认真道：“郡王和将军一样，是结束战争的英雄。加了别的药材，不光能慢慢排出你身子里的毒性，还能让你好受些，睡得更好，不会头疼，不会全身无力，再配合你平常多运动，住处通风，保持心情愉悦……”
　　夏玉瑾已经听不到后面空青说什么了，只有空青那句“你是英雄”。
　　第一个人，没有骂他是废物，夸他是英雄。小姑娘抬起头才发现，眼睛真好看，特别好看……
　　郡王爷就在空青的絮叨中失了神…..
　　第二日，忙着商量之后的安排，叶昭边抱怨着外面天寒地冻不如媳妇被窝温暖，一边认命的还去把小别胜新婚的胡青也抓来议事。
　　胡青一边讲着东夏大营的布防，一边看着摸着媳妇小手的将军翻白眼。
　　给媳妇暖手的将军看着胡青随手画的布防图，忽问：“江北运那么多粮食去东夏，声势浩荡，又全是山路，分叉路多，你可知路线？”
　　“知道，如果顺利，伪装成使者那支队伍现在应该已经遇上运粮的队伍了。”
　　叶昭走到一旁的沙盘，问：“先把祈王的运粮队伍截下，再阻断交通要道，派精兵扮作运粮队伍，混入东夏大营，里应外合，打开营门，可行？”
　　胡青道：“东夏王谨慎，祈王的人会被拦在东夏营地城外，怕是不好混。”
　　叶昭沉思片刻，道：“咱们往粮食内掺杂沙子，东夏检查粮食的官员无法交差，争执之下，必会召见祈王运粮的人回城问责。”
　　“好主意，等咱们的人进了城，大乱之际，率军攻城！”胡青双眼放光，“何时进攻？”
　　还有两日便是东夏的朝圣节，到时候东夏王，伊诺，哈尔墩三人必定聚首，如果那时大乱……
　　“两日后！东夏朝圣节！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