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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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给惜音掖了掖被角，就出了房门。
夏玉瑾就坐在楼顶，半躺在瓦片中间，旁边放着好几坛子酒。
叶昭翻上屋顶，在他身边坐下。
有些沉默。
夏玉瑾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叶昭。
“和离书？”
夏玉瑾喝了一口酒：“我重新写的，之前那份弄脏了，再说了，咱俩和离，和离书还是别人代笔的，像什么样子！”
叶昭朝他笑了笑，道谢一番，准备把和离书放进怀里。
夏玉瑾看着叶昭说：“要不还是放我这里吧，黄鼠狼那边也还是我去说，反正我胡闹惯了，非要和离，黄鼠狼也拿我没办法，若是你去说，指不定黄鼠狼怎么骂你呢！”
叶昭想了想，将和离书还给他，夏玉瑾就放在怀里收好。
拿起一坛子酒，叶昭灌下一口，“玉瑾，谢谢你。”
夏玉瑾喝着酒，即便是受了军营大老粗们的影响，夏玉瑾的行为和性子都变了许多，连喝起酒来都不是那么斯文了。
叶昭看了他许久，叹了口气，她明白夏玉瑾的好意，没说什么，两个人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半坛子酒下肚，夏玉瑾眼神都有些迷离。
“我从小体弱，哦，对了，还是因为你这个混球，身子不好，荒废了功课，浪费了时光，被像女孩子般娇惯养在深宅。”
“我娘宠着我，什么都不让我干，我看马球，她说太阳大，我去宫里请安，也都和其他兄弟姊妹不一样，我永远都可以坐着，躺着也没人管我。我在家里院子赏花，我娘怕我受风，也不许，长大点了，身子好点了，我就想说吧，看看书，我娘也说怕伤我眼，太用功损耗心神，皇亲国戚的身份在那里，再胡闹，也没人敢说什么。”
“等我长大了，已经和同龄人拉开老大一截距离了，文韬武略，我样样不如别人。我是所有人眼里的窝囊废，纨绔，混蛋，百无一用的废物。”
“我也混混沌沌的混日子，因为没有人对我有过期望，没有人知道我心里的梦想。”
“我也曾经梦想过征战沙场，还曾奉你为偶像，想当一个跟你一样勇猛的将军。我也曾经渴望过行侠仗义，像话本里的江湖侠客一样，劫富济贫。我也曾经努力读书，希望自己满腹经纶，才高八斗，成为一代儒士。我也想过，给黄鼠狼打工，当个清正廉洁的朝廷大员。”
“遇见你之前，我活成了我最不想看到的样子，不想改变，也无力改变。”
“那天，你对伊诺说我是雄鹰，我都听到了。你说，有鸟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你说，莫欺少年穷。你说，我很聪明，看什么书都记得住。你说，我很善良，关心身边的人，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人。你说我有毅力，你说我有勇气，你说我机灵，你说我积极向上。”
“你说了很多我自己都不觉得的优点，你还说，我所有的缺点你都欣赏并喜欢，你还在伊诺面前信誓旦旦的相信我。”
叶昭听到这里，有些动容，她从前就知道夏玉瑾很好，是她耽误了他而已：“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确实可以。”
夏玉瑾笑的开心：“我知道，遇见你之前，我本来早已死心，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想起那些年少轻狂的时候做的梦，可是我遇到你了，我还阴差阳错娶了你。”
“我不怪你小时候把我弄下水，我身子不好，不完全是落水受寒的原因。我很感谢你，也许是受你刺激，我面对你既自卑，又不服气。”
“听完你的那番话，我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激动和热血。”
“叶昭，我很感激你，你做我媳妇，你帮我调理身子，我还知道，胡青给我制定的训练计划，都是你一一敲定和他商量出来的。”
“你改变了我，你帮助了我，你拯救了我，我现在，有能力去实现我年少时的梦想，这一切都是你带给我的，你是第一个对我抱有期待的人。”
“如果没有柳惜音，我也觉得未来的我们，也可以共同生活的很好。”
“可是你心里有一个柳惜音。”
“你不喜欢我，至少，不是那种想和我白头到来的喜欢。”
“我虽然纨绔，未曾对他人付出过真心，但是对你朦胧的好感，我还是知道。爱一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会嫉妒，会无时无刻的想占有，乐其所乐，痛其所痛。”
“你从来不会吃我的醋，不会嫉妒我身边会有别人，你只是带着亏欠对我好，毫无保留的好，可是你不爱我。”
“柳惜音是个好姑娘，至少，她比所有人都爱你。说出来你别不信，我其实挺怕她的，觉得她心眼多心思重的。”
叶昭插嘴：“惜音很好，不会轻易算计别人。”
夏玉瑾白了她一眼，喝一口酒：“你看，你多爱她，容不得别人说她半句不好，她在你眼里就跟天仙一样，啥都好对吧！”
嘟囔一句：“不过确实，她那么爱你，来的时候没把我弄死，我都觉得是我自己命大……”
叶昭笑了笑，抱起酒坛子，跟夏玉瑾碰了一下，仰头喝干。
夏玉瑾受不了她那个得意样子，转过头去：“你们在一起挺好的，还好我还没有那么喜欢你，不然老子才不放你走！”
说完又不怀好意的说：“你说，要不干脆让柳惜音也嫁给我得了，给她一个名分，你俩在郡王府如何你侬我侬我都不管，还不会让别人知道，全了你俩名声，多好？”
叶昭摇头：“我说了，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将她迎进我叶家大门。”
夏玉瑾愕然，他本来以为，叶昭和柳惜音即便相爱，毕竟为世上所不容，叶昭最后应该会选个机会，带着柳惜音双双归隐才对，可没想到叶昭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
“可是……万一……”
“我和惜音不在乎世人的看法，我想娶，她愿意嫁，太爷爷和嫂子同意，兄弟们祝福，就够了。”
夏玉瑾理解，叶昭女儿身当将军，天下非议本来就多，也没见她有什么负担。
“那我就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事情说开了，两个人都亲近许多，不再是夫妻之间的刻意亲近，而像袒露了心扉的知己好友般的亲近。
酒喝完，叶昭微醺，夏玉瑾都快不省人事了。
提溜着夏玉瑾，把他扔回床上，叶昭就自己回房了。
玉瑾跟她说了很多，现在，他们之间也算是有了一个了断。
站在床边看着睡着的柳惜音，叶昭的心，软的不成样子。
她的惜音啊，她的爱人，她们之间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她们只会是彼此的唯一，白头到老，相伴一生。
柳惜音醒了，叶昭不在身边，她也睡不安稳，轻问：“阿昭？你喝酒了？”
“嗯，和玉瑾喝了点，他签了和离书。”
“阿昭？”
“惜音，我爱你啊，等我们这趟结束了，我就带你回镇国公府，我骑着踏雪，带着你的花轿，绕着上京跑一圈，再娶你进门好不好？”
客栈里的灯，昏沉不亮，可是叶昭的眸子很亮。
就像她们初见时，叶昭在树上说她哭鼻子时的眼睛，很亮。
也像叶昭说送她礼物，却拎了一条活鱼献宝一样送给她时的眼睛，很亮。
更像当初安慰她，哪怕有了疤，她也要娶她时的眼睛，很亮。
柳惜音就看着那双发亮的眸子，将这双眼睛的主人拉近，用力的吻她。
她什么都不想说，她的阿昭，已经想好了和她的未来，她的阿昭，已经准备好了她的归宿。
在这不知名的小镇上，破落的客栈厢房内，叶昭的怀里，柳惜音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从漠北城破后，就再没体会过的一夜好眠。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 28 章
